这话问出口,姜芸还真思考了一会儿,“也不是说不喜欢,就是觉得,我不太适合养小孩儿。”
她是真这么想的。
比如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让姜芸要个孩子,她绝对是一万个不愿意。
就算裴良知是个好夫郎——
但怀孕那十个月,孩子出生这些身体上的折磨,可都是她一个人。
而且她还没喜欢到……要给他生孩子吧。
再说,那孩子出生那擦屎擦尿,可能半夜还没完没了地哭起来,可能长大了还不听话,一天到晚给你惹事儿,姜芸想到这些,就觉得脑袋都大了。
反正她在现代时候,身边不是丁克就是不婚主义。
谁知道一过来,喜提一个人妻身份。
这生孩子还是算了。
但裴良知听到这个,却松了口气,“不会,芸儿很聪明,而且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不过你还小,过几年吧,不急。”
姜芸听闻这话,有点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这年头,男人还能有这觉悟呢?
姜芸笑了笑,挺赞成这个决定,不过她想起另一件事,“我想找人做点东西。”
“什么?”
“新门头。”
裴良知见她指了指门前,思考片刻后道,“我换身衣裳。”
这是说走就走啊?
姜芸不免失笑,喊了一声,“我也不急,吃了饭再走。”
也不知道他听见没,转身就走了,姜芸抬手收拾了铺子里的狼藉,其实被裴良知也弄得大差不差了,擦几下案板和刀子就行。
沈玉在厨房里开始做午膳了。
姜芸趁着两人都有事,将一上午的账清算好了。
二两银子五百文。
还行。
其实她叫秦芒过来住一段时间,除了陪沈玉,就是和哥哥家里通个信儿,告诉他们一些近况,还有当时接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姜芸一直记着呢。
午膳沈玉做得简单,切了一盘早上还有余下的五花,过了油煸了,加了葱蒜爆香,还有一碗翠绿的清炒蔬菜,和前段时间腌的酸萝卜。
沈玉的酸萝卜做得极好。
爽脆酸口。
姜芸原本不爱吃些腌菜,但前段日子,要是没有什么胃口。
她就是靠着这家里的腌萝卜,堪堪垫着嘴巴。
要是配上一碗咸粥更好。
她现在要是下厨房做菜,或者研究新口味,就是一句“遗传娘的手艺”,给沈玉忽悠过去,后者也十分乐意听。
午膳是三个人,两个站着,一个坐着吃。
这时候姜芸的懒习惯就出来了。
裴良知吃得多,捧着个大碗在门边站着,沈玉就是喜欢夹了菜去厨房里,一会儿看着烧水的火,一会儿看后院的菜,就是闲不下来,只有姜芸——
扒拉饭菜半天,动一口。
门口裴良知看过来了,又吃一口。
是个饭渣。
姜芸瘦是真的瘦,但也不是天生的,饭量在这里真长不胖。
这段时日说着是在养身子,天天喝些进补的吃食。
这主食自然就不想吃了。
好不容易熬完这小半碗饭,姜芸和沈玉打了招呼便在门口等裴良知,半天没等到人,好不容易见他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小壶酒。
这不是……
秦芒做的桃花酿吗?
还是上次下乡,姜力在路上给他们的。
不过他们家没什么人喝酒,除了姜大为,姜芸不免疑惑,“你要送人?”
“嗯。”裴良知点头。
见妻子费解,他还试探性问了一句:“可以吗?”
姜芸见他又开始拘束,笑道:“放着也没人喝,你做主就行。”
两人一路上说的话不少,多数时候是姜芸说,讲些关于铺子的事,她还顺带问了一嘴,“若是我要用做些新的物什,要许久吗?”
裴良知拦了辆载人的马车。
“去东市口。”
他扶着她上去坐好,等到车子启动,才一跃坐到她身边,“你得告诉我要多大的,最好能说些要求,具体些,我才好和你说。”
姜芸听这话笑道,“你又不会做,和你说什么?”
“我有说过,我不会吗?”裴良知望着她笑。
嗬!这小眼神!
姜芸捕捉到男人眼底的一丝得意。
以前没有见过,这下她凑近看了看,却被人轻轻抓着手,裴良知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夫,又开始结巴,“有……有人在。”
我又不是流氓!
不过姜芸还是哼笑一声,松开手往后靠了靠。
这马车还是比牛车舒服。
东市口距离姜家有七八公里地,走过去得一个多时辰,要是放在以前,裴良知一个人绝对不会坐马车,但现在怕姜芸累着。
上午忙碌了许久,这马车里摇摇晃晃。
姜芸掩嘴打了个哈欠。
裴良知见状刚想开口,结果下一秒,腿上多了个热乎的小脑袋。
他不由扬起嘴角。
姜芸可不管他,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背上却被拍了拍,温热带着茧子的手覆上她的眼睛,“睡吧。”
他声音很好听。
就这么想着,姜芸睡了过去,心里竟然十分安定。
不过这次,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小雨,可包来的马车简陋,总是吹进来一些冰凉的水滴。
因为涨水过河的木桥塌了一半,而她掀开帘子,看到一具消瘦的身影,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看上去瘦得可怜。
姜芸看到自己走了过去。
她甚至没有分清,那是一位公子还是姑娘。
直到少年那凹下去的双颊抬起,和骨瘦如柴的手攥着她衣裳,姜芸看到一双稚嫩黯然的眼睛,还带着些乞求。
这是……裴良知。
“吁——”
“下车了!到了啊!”
姜芸被一道聒噪的人声吵醒,她皱了皱眉,却发现梦境早已破碎得一干二净,她才放弃回忆,坐起来拍了拍脸。
“下去吧。”
耳边传来裴良知低沉磁性的嗓音。
姜芸呆呆地应了一声,像是还没缓过来。
好一会儿跟着裴良知出去,被他牵着手跳下马车,才发现他们到了东市口后,一处安静无比的山脚下,不远处是一座木屋。
“七文钱。”
那车夫接过裴良知手里的铜板,拍拍马屁股走了。
姜芸却盯着那木屋门口。
有位身型高大,容貌上乘的中年男子。
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