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算什么男人”直接把陈景良的愤怒给激发了出来,面子对陈景良来说永远排在第一位,甚至大于自己。

原本他眼里那渐渐消散的攻击性,瞬间被方与其给激发了出来。

陈景良的眼神变得阴鸷冷酷,他盯着程之语就像盯着一个猎物一样,“别动。”

他对着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程之语说着,他不会再给机会程之语反击,他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被别人看不起的人。

刚刚想挣扎着站起来的程之语吃惊地看着陈景良,她确实是吃惊了。

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被别人三言两语给激发,而这个“别人”还不是一个人。

“陈景良,你不要听他瞎说。”程之语看了看那个枪口,又看了看陈景良,“我们没有必要受他的摆布,这是我们第一个任务。

如果这个任务都完成不了,后面那些地方,根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我们的肩上,是肩负着一整个人类使命的。”

陈景良现在就像一根摇摆中的钟摆一样,他不知道他最终会晃到哪一边,也没有人会知道他最终的决定。

现在他似乎又有了一点犹豫。

方与其见陈景良现在还没动手,他大吼一声,“快点啊!杀了她!我没什么耐性!”

陈景良似乎回过了神,将枪口对紧了程之语的眉心。

程之语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陈景良失望,还是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她的眼里饱含了很多情感,从不想质疑别人的她,现在忽然觉得方与其说的话不无道理。

人性真的是一个极其复杂又庞大的东西,它可以包含着世间的一切,又可以干净纯粹到不可能。

但她真的还愿意一试,“我们是队友,我一直都十分信任我的队友。只有信任和团结,我们才可能一路走下去。

没错,这个世界很复杂,可是我们必须要用我们微弱的能力,去帮助这个世界往继续往前推动。

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我们要出去。”

“不开枪是吧?!不开枪那就你死!”方与其咬牙切齿地说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箭直接射中了陈景良的左肩,陈景良忽感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原本拿着枪的手一软,手里的枪差点掉到了地上,但是陈景良依旧咬着牙捡起来指着程之语。

当程之语看着陈景良满头大汗即使痛得要死,依旧拿着枪指着自己的时候。

她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了。

程之语眼里那悲悯和不敢置信也渐渐开始消失。

“开枪啊!”方与其吼着陈景良,就像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在嘶吼着。

程之语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瞪着陈景良,怒吼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你已经背叛了我一次,现在还要继续再来一次吗!

陈景良!你要是敢开这一枪,从此我们就不再是队友。一切一切都会结束!”

陈景良被程之语的怒吼震慑了,他是知道程之语的厉害的。

但疼痛依旧刺激着他,这可是真实的。

他痛苦地忍着自己左肩的痛苦,他真的不想因为别人而丧命。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永远就是最最重要的。

如果要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那就只能怪那些人倒霉了。

而今天,倒霉的恰恰正好是程之语而已。

陈景良将枪缓缓地抬起,他的眼睛对着瞄准器,看着瞄准器中的程之语,“之语,对不起,你怪不了我。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这就是规则。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能遵守着规则。每个人到了最后,也就只想剩下自己。

你的思想太纯洁了,可能是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世界吧。

我见过这个世界最黑暗的那一面,所以,抱歉。

只有经历过最黑暗的人,才能够活下来。

因为我们,往往只选择自己。”

说完这句话,陈景良闭上了眼睛,他选择了跳入堕落深渊的那一刻,他就从来没有决定过要回头。

陈景良咬着牙用力地按下了枪支的扳机。

因为所有的枪支都装上了静音器,所以当时并没有声音。

枪支没有发出声音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却连程之语倒地的声音也没有?

当陈景良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程之语依旧完好无缺地冷冷看着自己。

陈景良以为自己的枪出现了故障,现在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瞬间。

因为是他率先背叛对方,所以他一旦选择了杀掉对方,就必须杀掉对方。

在队友之间,如果没有撕破最后那层人性的纸,大家都尚可相处,甚至说些好话解除那种戒备。

如果是你率先要撕破最后那层人性的纸,将所有人那赤—裸—裸的人性置放于现实之上。

那你要么坚持着自己的选择,要么被对方吃掉。

陈景良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非常会判断形势。

他清楚自己现在完全是处于一个劣势之中,一开始他就右手受伤,刚刚又被方与其放箭刺中了左肩。

现在的他,等于两只手是废了。

要不是他强忍着疼痛,又或者对手不是程之语的话,或许他早就死了。

所以陈景良在抢着最后的时间,当他再次按下了手里的枪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子弹。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记忆碎片,好像当头一棒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

他突然记起来,在8号电梯即将来到20层的时候,唐初墨曾经拿过他的枪。

当时他问唐初墨为什么拿他的枪,唐初墨回答是在帮他调试,他就没有再注意唐初墨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看来,唐初墨这个人就跟个圣人一样。

就算把**丢到他的面前,他都不会看一眼。

再说了,陈景良认为在这个团队里最贼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压根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算计。

现在看来,可能那个时候唐初墨就已经拿走了他枪里的所有子弹。

难道是唐初墨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陈景良冷冷地笑了起来,他无力地瘫在墙上,想着自己在这个末日里最后还是遭了别人一道。

即使自己再怎么小心翼翼,依旧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