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扒开盒子,探进去仔细一看,发现在心形深处,居然藏着一个精致的丝绒戒指盒。

她心里忽然一慌,手指轻轻颤抖着,把小盒子取了出来,疑惑地看向陈衍,陈衍就像个等着被表扬的孩子,高兴地朝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她打开。

这么小一个首饰盒,不打开阮蘅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啪嗒一下,一枚大大的钻戒赫然立在盒子里,钻石像一朵盛开的花,指环被碎钻包裹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阮蘅不解地问他,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给她买钻戒。

陈衍得意地笑了:“不都说女人一喜欢钻戒二喜欢玫瑰吗?这玫瑰你不喜欢,钻戒你总不可能也不喜欢吧?”

“喜欢归喜欢,但你这也太突然了,干嘛突然买个这么大的钻戒?你钱多?”

“我讨你开心啊。”

“陈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不说清楚,这么大只钻戒我可不敢收。”

圆圆在陈衍怀里扒拉着小肉手,想拿盒子里的钻戒玩,阮蘅立刻盖上盒子又放了回去,连带着把玫瑰盒子一起抱上:“回家说。”

陈衍在遇到阮蘅之前,只谈过苏喜这么一个前女友,但阮蘅和苏喜两个人之间又有着天壤之别,他之前跟苏喜恋爱的经验完全无法用到阮蘅身上,这让他在想着讨好阮蘅这条路上变得无比艰辛。

玫瑰和钻石,他自己也觉得俗气,可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送她些什么。

“说吧,为什么送礼物?”

“阮蘅,其他女人收到礼物的时候也跟你像收到了地雷似的吗?”

“陈衍,我们在一起到现在,也不过什么节日,也不怎么送对方礼物,你忽然来这一出,我心里特慌张你知道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你的意思是,老公想买个礼物送给老婆都不行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正常夫妻,那没问题,但你觉得我俩之间是这种关系吗?”

这话陈衍听得十分别扭,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她顿住了,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他自己不清楚吗?怎么也跟那些恩爱夫妻搭不上边吧?

“阮蘅,结婚的时候给你买的那颗钻戒,当时也没走心挑,反正结婚后你也没戴过,我知道你不是个喜欢这些东西的人,但我确实想不出能送你什么,这枚钻戒我花了半天才挑出来的,你要真不喜欢,我就拿去退了。”

陈衍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无比真诚的样子,她心里的那一丝丝防备,渐渐地倒塌了。

以前她不承认自己喜欢陈衍,这份喜欢淡淡的,也的确没有到特别喜欢的地步,总觉得有陈衍在还不错,可也没有非要有他不可,她不喜欢自己的世界被一个人强行占去一大半的感觉,可这才是婚姻,即使她再努力筑起高墙,也不可能不让他进来。

陈衍作势要去拿戒指盒,被阮蘅眼疾手快地护住了:“送了人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去?”

“你不是不要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了?那我收东西不得问清楚吗?”

陈衍笑了,看她这嘴硬的孩子气,心口一下暖了:“阮蘅,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而已,你别瞎想,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没有任何不正当目的,就是单纯地讨好你。”

他心里实在清楚她收到戒指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却也只能用这样蹩脚的方式来让她高兴一些。

阮蘅的心渐渐软下来,陈衍一直都对她挺好,反而是她每次都怀揣着恶意揣测他,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吵翻八百遍了。

“谢谢你,我还挺喜欢的。”

“那你就天天戴着。”

“可你这么招摇的大钻戒,我天天戴着不会显得太高调了吗?”

“阮蘅,你自己想想,你一个人妻,手上连个钻戒都不戴合适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未婚,指不定对你动什么歪心思,知道的,以为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亏待你了呢。”

阮蘅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认同地频频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我给你戴上。”

他拿出钻戒,温柔地戴进阮蘅右手的无名指,钻戒在她纤细的指间闪闪发光,比他在珠宝店里看到的时候还美。

那一瞬间,陈衍的心像是终于被填满了,仿佛只有她戴上属于自己买给她的钻戒,这个女人才算是真正认同自己属于自己了。

阮蘅忽然抱住他,柔软的唇擦过他的侧脸,令他一阵心颤。有那么某个时刻,她突然之间觉得陈衍是理解她的,理解她目前所面临的困顿,理解她心里的不安和惶恐,理解她所有的焦虑和委屈,但他们从来都不是善于在对方面前剖析自己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笨手笨脚地讨好,不敢轻易把话说得直白。

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似乎应该是懂陈衍的用心良苦的。

“陈衍,谢谢你。”

两年的时间,他一直以为他们会维持现状,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天天地过,终于还是往前迈了一大步。

他回抱她:“圆圆看着呢。”

她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子。

隔日阮蘅去上班,手里戴着个大钻戒,当真有些不习惯,可她答应了陈衍,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得做到,在前台打卡签到的时候,林秀一把把她拉到后面的休息室,神秘兮兮地问她:“你昨天怎么没来开会?”

“我在家带娃呢,陈衍不在家,我又腾不开手,出什么事了?”

看林秀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林秀唉声叹气地说:“你们家朱青又出事了。”

阮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黄伟既然打电话让她来开会,十有八九是因为销售部的事情。

“她又干出什么业绩来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听说十几个家长组了个群,一起在网上轮番发帖子抨击她和我们培训学校,从大数据上来说,最近我们的口碑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一搜我们培训学校,出来一堆负面帖子,一查,全是朱青曾经的家长。”

阮蘅一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些家长联合起来在网上诋毁我们?”

其实也算不得诋毁,就阮蘅知道的一部分情况,朱青对于处理投诉的能力没有她做业绩的能力一半强,以前还有阮蘅替她挡着擦屁股,最近一段时间阮蘅懒得管事儿了,朱青自己一个人处理不好,只能找黄伟帮着处理。

黄伟又是个暴脾气,一碰到那种不依不饶的家长,他也没辙,有一回还在前台跟一个退费家长当场吵起来了,吵得脸红脖子粗,气得家长直跳脚。

到现在前台还堆着几张难搞的退费单没处理呢。

“要只是在网上诋毁倒还好,他们都闹到总部去了,要不然昨天黄伟怎么突然召开紧急会议?他这是兜不住了。”

原来如此,难怪阮蘅昨天听黄伟在电话里的语气气急败坏的,恐怕就因为家长联合投诉这事儿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了。

“这件事闹到总部那儿,我估计朱青悬了。”林秀也一向不大喜欢朱青的为人,自打朱青到了销售部,给她们前台增加了多少不必要的工作量,“就昨天,你是不在,两个家长直接上门闹事,破口大骂,那骂的叫一个轰轰烈烈,怎么难听怎么骂,当时刚好有打算报名的家长在里头呢,一听外面这架势,立刻就给吓跑了。”

阮蘅嗤笑:“这不正常吗?现在教育培训行业竞争这么激烈,我们从价格来谈根本没有优势,这么贵的价格,人家家长为什么还来报名呀?不就是冲着我们的口碑来的吗?现在连口碑都没了,人家凭啥非要选我们?”

“你可别说风凉话了,昨天把黄伟气得够呛,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我和朱青是一个级别的,按理来说她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应该由直属上司,也就是黄伟出面解决,按顺序怎么也轮不上我出面呀,何况这件事确实棘手,你要是现在让我给出个解决方案来,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给不出来。我啊,现在不想别的,就想好好把我手里这些学生带毕业,让他们在中考和高考的时候坐到至少心里不留遗憾,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处理这些与日俱增的投诉了。”

“我听你这话怎么那么泄气啊?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咱们校区就数你最鸡血,甭管给不给得出,黄伟肯定会来找你要解决方案,我就是提醒提醒你,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谢啦,不过你们最近是不是替她挨了不少家长骂?”

“我们不是经常替你们挨骂吗?光是那吴江,就挨了他不少。”

说到吴江,阮蘅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挺久没怎么管他了,她问:“他最近老实吗?”

“比刚来的时候好一点儿了,最近也不怎么来前台,反正他一有事就找黄伟,让黄伟自己处理去呗。”

阮蘅笑笑,不再说话,奇怪的是,心里竟然已经毫无波澜了。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当天下午,吴江居然又续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