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切皆有可能
熊立德新结交的小情人糜红让石珍珍一顿胡萝卜加大棒,弄得对婚外情的那份忠贞产生了动摇。她再见到熊科长,立即表现出距离感:“老熊,你不是说一定能把你家的母夜叉休了,和我结为永生永世的夫妻吗?原来你是吹牛。我得躲你远远的,等你变成单身男人了再说,要不然我当第三者,万一脸上被人泼了硫酸,该有多惨呀!”
“什么什么?石珍珍找你去了,威胁要用硫酸泼你?这你也信呀?石珍珍是个精明人,用硫酸往人脸上泼,是故意伤害,要判重刑、要坐牢的,她才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呢,不过吓唬吓唬你而已。能去吓唬你,说明她心虚,足以证明咱俩有感情对石珍珍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你应该高兴才是。”熊立德乍一听到石珍珍找糜红谈话并且威胁对方,第一反应是丧气,但他必须强撑着,必须给糜红打气,要不然小女子撤退了,还离婚干什么?
“我高兴不起来。你老婆来找我气壮如牛,软硬兼施,一看她是个难缠的主儿。倒不是说我怕她威胁,可人家毕竟是受法律保护的妻子,我算什么?我估计你不一定能闹得过她,更不能制服她,所以我知难而退,咱俩到此而止吧。”糜红说。
“糜红呀糜红,你怎么遇到一点困难和挫折就打退堂鼓呢?你以为离婚再婚是那么容易的吗?哪个男人要想摆脱原有的婚姻,不得脱皮掉肉死里逃生?为了咱俩的爱情,我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我还没打算退却呢,你却被石珍珍几句话吓倒了?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早日摆脱婚姻的束缚,为咱俩建立幸福的小家庭创造条件。”熊立德依然信誓旦旦,用气壮如牛来掩饰内心的不坚定。
“你算了吧。我倒是愿意相信你老婆说的话,男人喜新厌旧是本性,你更是个缺乏责任心的男人。哪怕你真能和石珍珍离婚,万一我嫁给你,要不了几年你又会和我离婚,再找更年轻更漂亮的。毕竟哪个女人也不会青春常驻,而我听说男人可以风流到五、六十岁甚至更老——不是有个八十多岁的著名科学家还娶三十岁上下的新娘子吗?再说啦,看你老婆那个难缠的样子,即使你真心和她离,也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能离掉。你能等得起,可我作为女人青春易逝,等不起。”糜红似乎主意已定,语气越来越坚定。
“糜红你先不要这样说,我相信你不能轻易把我俩的感情放下。人是感情动物,一旦动了情,并不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要是感情可以随随便便忘却,我也不愿意和石珍珍闹离婚,多累呀!可是我得离,再难再累也要离,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爱你。另外有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石珍珍不会对你采取暴力手段,她不傻,她知道伤害你等于伤害她自己。狗屁的硫酸,她肯定拿个玻璃瓶子装点凉水吓唬你,等我找到了那‘硫酸’,当你的面喝了,证明她只不过吓唬吓唬人、虚张声势而已。”熊立德真心不愿让糜红离去,眼下他满脑子记挂着这个小女人,离了她似乎不能活。
“哪怕你老婆手里拿的硫酸是假的,谁又能保证某一天她不会把瓶子里的内容换成真的呢?女人一旦为情疯狂,什么样的事儿干不出来?我还是离你远远的吧。万一哪天你真能离婚了,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到时候再说吧。再见了,老熊,不,熊科长。从今以后,你还是我的同事兼领导,除此而外,咱俩不再有别的关系。你再不要逼我,非把我弄得调离交通局,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你在交通局呆得好好的,干嘛要调离?你别想着摆脱我,你走哪儿我会撵到哪儿。”
“唉……”糜红皱眉头叹气,把一张漂亮的脸孔弄得扭曲。
熊立德回到家,用一种不阴不阳的语调对石珍珍说:“听说有的人要拿硫酸给别人毁容?你那瓶子里装的是凉白开吧,拿来我喝了,看看把硫酸当凉茶喝是啥效果。”
“你甭管我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反正把你的小情人吓得够呛。是不是她哭着闹着要和你分手,不再与你玩感情游戏了?特失落是不是?特难受是不是?特想死是不是?我要的就是这效果。”石珍珍的态度恰似猫戏老鼠。
“你甭得意,石珍珍。反正我没心跟你过了,心里只喜欢糜红。你硬生生拽住不放,哪怕整天把我栓到你裤腰带上,能有多大意义呢?迟早我要和你离婚,你这样‘忠贞不渝’有意思吗,简直就是、就是死皮赖脸嘛!”熊立德有点恼羞成怒。
“熊立德,你没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石珍珍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值钱的宝贝,我离开你这样的渣滓、流氓不能活?我告诉你,是我眼下顾不上离婚,或者说我懒得离婚,要不然我早一脚把你踢开了。你是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是个扛不起责任的软骨头,是个嫖娼被抓住还不吸取教训的臭流氓,你干脆就是垃圾、废物、鼻涕、大便,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骗骗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我看糜红太老实,让你骗得五迷三道。真要用硫酸往人脸上泼,我肯定不会去泼女人,你的五官危险性就大了,要么我改用刀子,趁瞌睡真把你阉了,省得你再**。我警告你,熊立德,老老实实的吧。今天我给你把话说到家,说死,铁板儿上钉钉子,你想离婚,门儿都没有。我宁愿保持家庭的空壳,宁愿和你做假夫妻,就是不能放你走。为什么呢?我不像你死狗扶不上墙,我有远大的人生理想,不想因为家庭变故成为大家嘲笑和轻蔑的对象。当初你是有妇之夫,我是黄花闺女,嫁给你吃亏的是我,所以说,咱俩的婚姻要不要解体,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想咋就咋。况且,在咱俩的婚姻过程中,你发生过出差在外嫖娼被抓的事情,我不惜一切代价救了你。这件事也能证明在咱们夫妻之间,是你亏欠我,而不是我亏欠你,你有什么资格提出离婚?把个小女人弄到手了不起啊?是个男人都会。就我这样姿色平平的女人,要想给你戴绿帽子,伸手一抓男人一大把。做正经人不易,红杏出墙不难,你懂不懂熊立德?眼下我懒得离婚,不愿离婚,所以你根本没有机会,赶紧死了这条心吧。至于你不愿意尽老公的责任,想在外面花,随你便,我就是要个婚姻的空壳。不过,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乖乖给我做老公,说不定你会跟上我沾光,有成为亿万富翁的可能性。亿万富翁是什么概念,其含金量能顶多少个处长职务,这笔账我想你能算得过来。”
石珍珍的手法属于胡萝卜加大棒,一方面将熊立德想要离婚的欲念彻底掐死,另一方面又给个虚幻的大馅儿饼馋得对方流涎水,将离心离德的老公玩弄于股掌之上。
“你让我成为亿万富翁?你怎么让我成为亿万富翁?石珍珍你大白天说梦话,你到底发烧不发烧?”熊立德觉得这个女人可能被气疯了,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我这样说是有点不准确。准确地说,只要你老老实实不捣乱,让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我就有可能成为拥有亿万资产的富人,然后你是我老公,岂不是顺理成章成了拥有亿万资产的富人?明白了吧?”
“你是说让我吃软饭,做你的附庸?而你成为拥有亿万资产的富人,只不过痴人说梦。谁信呢,你说胡话。”
“信不信由你。离婚不离婚由不得你。”
石珍珍暂时把熊立德冷冻起来了,不容许他用离婚来对她构成纷扰。石珍珍要集中精力追求仕途进步,并且谋算着有没有可能从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干爹那里得到尽可能多的遗产。
忽一日,石珍珍被正式任命为燕南市新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也就是说,石珍珍长时间苦苦奋斗想要弄到手的副处级领导职务到手了!
“怎么样?我艰苦奋斗不懈努力得到回报了吧。”石珍珍忍不住,回到家在熊立德跟前显摆。
“一个破副处级,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想想你学历、年龄,等等,有多少东西是假的!为了当官,你投机钻营,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什么意思?石珍珍,倒不是说因为咱俩作为夫妻感情出问题了,我故意贬低你,你为了得到一官半职,确实把许多不该出卖的东西出卖了。就这,每往前走一步,都得依靠你干爹。你干爹凭啥对你那么好,我一直保持怀疑。有些话不要说破的好,你少在我跟前显摆,别以为你当上管委会副主任有啥了不起。我要是不走霉运,破副处级早都到手了。”熊立德这些天对石珍珍没好气,因为小情人被石珍珍吓得不再和他来往了。熊科长感情饥渴,哪里顾得上分享老婆升官的快乐?
“你当不上处长怪谁?谁让你关键时刻犯那种错误,丢人不丢人呀,还好意思说。干爹帮我,是他愿意,我自己的不懈努力无论如何也起作用。学历、年龄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放眼整个社会,造假的人多了去了。领导台上讲话,官方的新闻媒体宣传,有几句话是真的?可大家信,不信也得信。整个风气如此,我石珍珍为了进步,适当地采取些办法,我认为没什么不妥。官场上历来的规则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只要成功了,手段卑劣与否不重要。你少给我假扮清纯,你要么是傻子,要么蔫坏。”石珍珍与熊立德打嘴仗从来不吃亏,“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以为我把你身边的小女人吓退了,就亏欠于你。我不要求你做模范丈夫,但你起码得有点老公的样儿,起码表面上要能过得去,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来,石珍珍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那里知道,她之所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被正式任命为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干爹石碾子起了关键作用。干爹不仅把上面的相关领导疏通好了,还不断在开发区管委会这边用劲儿,弄得管委会一把手想不抓紧办这件事都不行。石珍珍内心很激动,还是干爹对我好啊!
“干爹,我的事你不要太操心。你的身体最要紧,赶紧把病治好,把身体养好,还有多少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哩。你生意的摊子那么大,万一身体垮了,谁能帮你打理?”石珍珍特意去看望石碾子,表达关切,也表达由衷的谢意。
“珍珍呀,你能时刻记挂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对自己的病我不是不重视,该治也治了,该做手术也做了,医生让怎样就怎样,可病在我身上,情况到底好不好,我心里有一本帐。干爹不想隐瞒你,珍珍,我真的快要死了,活不了多久。明明知道时日不多,能给你办的事我心急着办,而且要尽量办好。你到开发区有一段时间了,提拔副处级时机成熟了,他们应该给。下一步,我想着让你尽快回到团市委去,当个副书记。团干部岗位机会多,路宽,这一点干爹很清楚。你放心吧,闺女,能给你办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抓紧办。”石碾子说。
石珍珍听了十分感动,心想,干爹能对我这样,不管我以前为他曾经付出多少,包括做他的女人,都值了。感动之余,嘴也甜蜜了许多:“您就是我的亲爹。您要不是我亲爹,咋能对我这么好呢?”
“干爹也罢,亲爹也罢,咱父女俩有缘分呗。”石碾子说,他内心的滋味其实很复杂。
看望干爹回来,晚上石珍珍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想,这老头儿真是我亲爹就好了,他那么多资产,只要继承一部分,就足够几辈子花了,比当副处长、处长乃至更大的官还要合算。
石珍珍想起她小时候听亲妈说过,在她嫁给亲爹贾占锅之前,石碾子(即现在的干爹)也曾经追求过她。那么,有没有可能干爹年轻时跟母亲好过,好得偷尝了禁果,好得有了私生女?乍一想,石珍珍觉得有些荒唐,简直是按照自己某种潜藏的心愿编故事,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尤其姐姐贾一珠,长得和干爹真有几分相像,谁又能证明她不会是亲妈和干爹的私生女呢?而我自己也有可能,对,一切皆有可能!
39、东南某大学来函
想什么得不到什么,不想什么偏来什么!单位一把手年龄到站,平安着陆,上级果真派遣陶锦银的死对头、原来的女下属冯毓琳回到原单位,以副代正,主持行政工作,兼党组书记。冯毓琳到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调整领导班子分工,将两个副手的位置相互置换,陶锦银由原来分管业务的副总编变为分管后勤,基本上成了打杂的。这还不算,在宣布领导班子分工调整的职工大会上,市委常委、宣传部袁部长到会讲话,说他完全支持冯毓琳同志到任以后所采取的一切管理措施,表扬冯代总编年轻有为,知人善任,敢作敢为,有开拓进取精神。奶奶的,谁不知道你们两个狗男女明铺暗盖,早搞到一起了,还好意思明目张胆、道貌岸然地为小情人撑腰。现在的领导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什么知人善任,敢作敢为,袁领导你还不如直接说冯毓琳挤兑我有理。让一个妖精女人在你的支持和保护下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对你袁领导有什么好处啊?
这是什么世道呀,真让我陶锦银没有活路!
恰恰在这时候,陶锦银接到东南某大学的副校长老乡打来电话,催促他赶紧把应聘的个人资料寄来,要不然恐情况有变,万一这副校长不再负责人才招聘这一块,再要关照老乡就十分不容易了。
陶锦银思谋再三,决定出走,逃离燕南市,到东南某大城市去发展。俗话说了,树挪死,人挪活,我就不信换个地方,换一份工作,我陶锦银活不下去?走,赶快走,坚决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尽管一再给自己打气,真要下决心走,陶锦银心里仍然七上八下。
且不说对方要求的学历和专业技术职务能否达到要求,哪怕这些东西经过造假、最终想办法蒙混过关了,还有更难办的:到大学去站讲台、做科研,以自己的本事和学养究竟能不能胜任?
在新闻单位厮混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我陶锦银干行政工作多,做实际业务少。行政工作说到底主要是上传下达,主要是听命于上级,大不了做些协调,在人与人之间穿行,会稀泥抹光墙,会投机取巧,会在关键点上隐身或逃遁,混一混也就混过去了,而业务是实打实的,有时候真的难以蒙混过关。对方要聘用的是教师,要站大学讲台,要参与课题研究,不光要面对本科生,弄不好还得带研究生。自己虽说有新闻业务方面的专著,但这专著是怎么弄出来的只有我陶锦银本人最清楚,假如要拿这专著做基础,给大学生们讲新闻理论和实践,我的妈呀,想想都可怕!
真去应聘当大学老师,陶锦银对自身的实际业务水平非常不自信,他想不清楚、没法预料面对着大学本科生乃至研究生,自己站在讲台上会不会晕了?作为老师,假如知识积累不够,文化底蕴欠缺,面对学生完全有可能结结巴巴,捉襟见肘,或者拿着准备好的教案照本宣科,让学生嗤之以鼻。还有,无论中小学还是大专院校,对授课教师的普通话都有很高的要求,而陶锦银说起普通话来夹杂着浓厚的家乡口音,一股玉米土豆味道,被人戏称作“醋溜普通话”,意思是变味很严重。以他目前的知识底蕴和口才以及普通话水平,去站大学讲台,无论如何不好办,强撑着去了,到底能坚持多久,陶锦银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可是,不去应聘又该怎么办呢?在单位的处境日趋恶化还在其次,近一个阶段情人的苦苦相逼也让陶锦银招架不住。他不得不认真思考走与留的问题。
假如不走,没法给任凡一个交代。不能给她婚姻,实在对不起人家,任凡会以死相逼,而老婆提出的离婚条件他却无法满足。被两个女人左右夹击,假如闹将起来,自己在单位和社会上的声名会受到进一步伤害,再加上受冯毓琳挤兑,日子真的没法儿过。假如拍屁股一走,带上小情人,起码在形式上自己完全归属于任凡,哪怕暂时没有一纸婚约,想来她也能够谅解。而老婆这边,虽说不能按她的要求给30万,但可以考虑把工资存折留给她,相当于留给她一份固定收入,足够她维持相对宽裕的生活,这样做也算对得起她了。按照这个思路,会产生一个新问题,怎么能在去东南某大学应聘的情况下,燕南市这边继续保持一份工资收入?当然,继续拿在岗工资不可能,但可以想办法办成“病退”,在离开岗位的前提下拿退休金。虽说比在岗工资低一些,但差距不算太大。至于把没病弄成有病,把违反政策的假退休弄成合法的提前病退,陶锦银认为他有把握办成。不就是在医院弄个有病不能继续工作的证明和病历吗?不就是让劳动人事部门给开个绿灯吗?找熟人,送礼行贿,花必要的代价,肯定能办成!等这边“病退”办好了,然后再以无业待聘高级知识分子的身份去某大学应聘,重新取得一份工作和薪金,用来与情人度日,想必也没有多大问题。
罢罢罢,就按照这样的思路下决心吧,要不然怎么办?
第一步,先要把去应聘的接收单位搞妥帖。撇开副校长的老乡情谊不说,最关键的问题是要解决硕士研究生以上学历和正高级(教授级)专业技术任职资格的问题。怎么解决?陶锦银眼下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造假。
陶锦银按照某“证件公司”发放的名片式宣传卡上提供的电话号码,找某“业务经理”商谈。对方说,“没问题的啦,您要什么样的证件我们都可以办到的啦。保证和真的一模一样的啦,先交定金,然后货到付款的啦,包您满意的啦……”一连串的“的啦”,显然对方不是本省人,只不过使用本省省会的电话号码而已。
“要是交了定金,然后找不到你怎么办?我是有名有姓有工作单位的人,跑不了。我的意思定金不用交了,你们要愿意做咱具体谈,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再找别人做。”陶锦银说。
“听大哥的话,你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啦,我就相信你这一回啦,不收你定金的啦。不过你也要讲信誉的啦,要不然我们把证件做好就寄给您的单位领导,免得你坑我们的啦。”
“我又不是骗子。再说,玩手段我能玩过你们这些人吗?”
“我们都是好人的啦,为您排忧解难的啦。”
“我想做一个新闻专业硕士学位证书,还有新闻高级编辑的任职资格证书和聘任书,你报个价吧。”
对方所报的价格让陶锦银觉得宰人。
“你们怎么这么黑呀?造个假证件,有那么高的成本吗?利润空间太大了,简直一本万利呀。”陶锦银想讨价还价,先要抢占正义的制高点,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大哥你想问题太简单的啦。我们干的这一行,风险有多大您考虑过没有啦?我们万一被发现,被查处,不仅会陪得血本无归,兄弟我是要坐牢的啦。您想想,为了给你们提供服务,我的风险成本有多高啊?可您呢,拿上这假证件,会得到多大的好处、多大的物质利益呀?您才是一本万利的啦。说实话,比起您将来的收获,付出这点代价是很值得的啦,您说呢大哥,我这都是实话实说的啦。”
暗自一想,你不得不承认,做假证的人也不容易,万一被查抄,他们真的要坐牢。
“贵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关键问题,你们做的这些证件,上网一查不是全都露馅了吗?那样的话,我花这么多钱岂不是白花了吗?”
“有些证件,我们能做得经得起上网查验,可您要的这几样,层级很高,网上我们没办法的啦。不过也有一种可能,网上能查出来的真证件,有和您姓名相同或者很接近的人,我们做出来的证件不就经得起上网查了吗?这个需要咱们共同想办法的啦,老兄您认真考虑一下,看是不是很可行的啦?”
陶锦银让对方说得一愣。有那么巧的事情吗?在有关联的同一地域或同一毕业学校,必须要找到同名同姓或姓名十分相近的人,这个绝对不容易,陶锦银听了这番话很失望。可是,这个假必须造,哪怕不能上网查询,先弄个假证件再说,要不然应聘的大好机遇会丧失,出走燕南市就成了一句空话,随之而来又会陷入绝境。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基本上没有。”陶锦银说。
“大哥,你把想要做的证件名称,以及相关的资料用电子邮件发给我吧,我们公司的邮箱你那里肯定有的啦。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办,也许真能上网查也说不定的啦。”
陶锦银被对方“的啦、的啦”绕到沟里去了,当即答应将自己所需证件的内容发给对方。心想,贵就贵吧,假如应聘的事情弄成了,以后的工资待遇这些假证起到了该有的作用,也就无所谓贵不贵了,凡事要计算利益风险比,孰轻孰重,权衡清楚了才知道怎么办是正确的。
陶锦银付出了在他看来不菲的代价,弄到了假学历证书(包括相应的学位证书)和假的正高级技术职务任职资格证书,其中假学历证书上的名字成了“陶金银”,原因是“陶金银”的硕士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在网上真能查得到,当然网上证书真正的主人不是“陶锦银”而是名叫“陶金银”的另外一个人。办假证的人告诉陶锦银说,“要是有人问起证书的名字和您档案、户口本上的名字为啥不一样,您就说证书上写错了。毕竟差别很小,是同音字,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这比网上根本查不出来要好。”陶锦银想想,也认为对方说的有理。
陶锦银将伪造的学历、学位证书和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证书复印件邮寄给东南某大学,对方竟然完全相信他这些东西是真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老乡负责招聘,相关工作人员对他的资料审查比较粗疏,反正对方回复说:“请陶教授(到了大学,正高级技术职务一般都要转聘为教授,所以对方工作人员提前这样称呼)尽快来我们学校试讲,来回路费由学校报销,您可以来回都乘飞机,经济舱。”
陶锦银对这样的结果喜出望外,但另一种忧愁涌上心头:试讲?谁知道自己站到讲台上会把课讲成什么样?万一因为试讲不合格,被拒绝聘任,前面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于是,他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打电话给那家大学的副校长老乡,说:“试讲假如通不过,我肯定去不了你们那里。如果我请假去试讲,万一被单位知道了,我的后路就断了。我想能不能这样,你们指定教材内容,然后我把讲课的录像资料制成片子给你们。通过看那个啥,VCR,你们斟酌要不要我,然后我再决定这边要不要辞职。这样是不是更稳妥一些?还能为学校省点路费。再说了,这段时间我有点感冒,可能太疲劳了,状态不好,不适宜长途跋涉。请老乡多关照,看看我这样想对不对?”
后来对方答应通过看陶锦银讲课的VCR,取代当面试讲。
陶锦银长嘘一口气。他认为录制VCR要比去那所大学试讲好得多,一是可以准备得很充分,凭自己的本事万一弄不好,还可以请人帮忙;二是录像也可以造假,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三次不成N次,一直弄到满意为止。
还好,对方指定的试讲教材是新闻方面的,消息的采访与写作,不算偏题怪题,而且对陶锦银来说,这个选题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陶锦银费了老大劲儿,动用各种关系找兄弟单位的业务尖子以及有教学经验的中学老师帮忙,认真备课,反复修改教案,然后反复试讲,反复演练,录像弄了七八十来次,最终总算弄出了一堂课的录像资料,其精彩程度远远高于陶锦银实际的讲课水平——其实,他以前根本没有过站讲台的经历,仅有的效果完全凭借临时抱佛脚,但录像资料毕竟具备了一定的水平。
过了不久东南某城市那所大学来函,正式邀请陶锦银“教授”去他们那里任教,教授新闻理论,先给大学本科生上课,试用期半年。等正式聘任后,还要负责带硕士研究生。
“陶教授,祝贺你呀。想来应聘我们学校教授职位的人不在少数,你能脱颖而出,除了你自身该具备的硬件都具备了,另外也有运气的成分。你赶紧把调动手续办好,尽快来报到,我们这儿等着用人呢。”那位老乡副校长打电话给陶锦银说。
“好我的校长大人呢,别叫陶教授,我不习惯,你喊我老陶,或者直接叫名字吧。感谢你们决定聘用我。什么运气不运气,我知道,全凭老乡您的照顾。这份情谊我记住了,等我来了以后好好报答您。”陶锦银一边寒暄,一边斟酌怎样答复对方才能最大限度地留下回旋余地,“我想对您说的是,我办调动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到你们那儿应聘是个人行为,这边人才也很缺乏,对高级知识分子有政策,尤其像我这样业务上能独当一面,还担任点领导职务的人,上级领导不会轻易放行。我先跟他们谈,万一人家不放我走,我就想办法办病退——有病了谁也没办法,估计他们能给开绿灯。到那时候,我直接来应聘就是了,比办正式调动更方便一些。您说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来应聘可能没有正规的调动手续,有可能要以退休人员的身份来应聘?这个嘛,真还有点问题,既然你已经病退,怎么能胜任工作呢?我们负责招聘的部门对上不好交代。”
“你们当我是无业的高级知识分子得啦。总归需要您来想办法,拜托了。”
“好吧,谁让咱们是老乡呢?必要时候我得帮着你造假。”
“造假的事情多了,有时候现实逼迫人不得不造假。您放心,我这人有恩必报,校长大人怎么关照我的,我心里有一本帐。”
“老陶你太客气。只是听你这么一说,凭空给我们的合作增加了难度。你先把那边的事情弄利索,然后我帮你想办法吧,我也是为了学校能拥有你这样既有理论又有新闻工作实践的教授。”
“谢谢,由衷感谢!不过办病退也不见得很容易,您得运作一下,允许我过段时间才能来贵校。”
“那好吧。”
40、黑心背到脊梁上
陶锦银之所以办病退,一方面因为调动缺乏理由,怕劳动人事部门不放行,更重要的原因是假如办了病退,然后再在应聘大学教授,能拿双薪,很合算的。这笔账傻子都能算清楚,何况精心算计了大半辈子的陶副总编?
办病退,首先需要医院出具关于当事人有某种病、不适宜继续工作的结论,所以,陶锦银必须先到医院去沟通。燕南市第二人民医院是陶锦银医疗保险指定医院,这儿有一位副院长是他多年的朋友。
“你有病啊?”副院长听陶锦银简单说明了来意,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说。
“我当然有病,没病怎么能找你办病退呢?”陶锦银说。
“可我看你没毛病呀,满面红光的,一脸富态相。”
“你要说我没毛病,我也承认,这正是我来找你通融的原因。”
“说到底你还是有病。”
“你骂我呢?你是说我脑子有病?”
“听上去病得还不算太严重。”
“找你办正经事,你先拿我取笑。院长大人呀,不能老朋友有事相求,你却故意摆臭架子,这样就不厚道了。”
“不是我摆臭架子,你说你要办的是啥事!现在的人恨不得上班上到七老八十,能晚一天退绝不提前半分钟休,总归上班比较实惠呀,况且你人五人六的是个领导,明里暗里好处一大堆,干嘛要胡日鬼搞个提前退休呢?”副院长表示不理解。
“在别人眼里,咱俩是挚友,可我发现你很不了解老朋友啊。我给你交底吧,一是眼下的我不能不走。我在单位混得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如意,我过去的死对头下属——骚女人冯毓琳竟然翻起身来成了我的顶头上司,况且她抱了一位当官的粗腿,有恃无恐,你想想我继续在原单位呆下去能有好果子吃吗?还有家庭的、私生活的原因,想来你也听到了一点儿吧,两个女人两面夹击,舆论压力也相当大,我到外地应聘完全出于无奈。二是办了病退,省得我低三下四去求那些当权者放行,弄得跟那些孙子的孙子似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给燕南市新闻事业贡献了这么多年,拍屁股一走岂不是便宜了公家?办了病退,这里得给我发退休金,按月发,只要我不死,燕南市一直得给我薪酬。然后呢,我再应聘一份工作,肯定还会有薪金,拿两份工资不好吗?你是老朋友,我对你实话实说,比你坦诚得多吧?”
“哦,我明白了,你要让我帮你弄虚作假,套取公家的退休金,而你实际上并不退休,换个地方继续挣钱去。你老陶算盘打得真精,可我要帮了你,岂不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少在我面前装得跟个人似的。你们医院帮人作假难道不是常事?往小里说给许多人泡病假开绿灯,往大里说假病历、假死亡证、假出生证,你们什么没办过?要不是我压着,光我们单位那些记者义愤填膺要给你们曝光,足够你门医院领导喝一壶的。怎么到我这儿你一本正经?你演戏呢?放心吧,院长同志,你帮了我,我会记住的,会认真报答你。还老朋友呢,真是的!”
“看看,明明求我造假,为非作歹,偏偏理直气壮,不,气壮如牛,现在的世道怎么这样?唉,我们这个社会,风气怎么能好呢?我惹不起你,说吧,你到底想得什么病?肺癌肝癌、中风瘫痪、高位截瘫,还是白血病、尿毒症、脑瘤脑残,随你挑。”
“你这是咒我死啊?”
有副院长帮忙运作,相关的大夫制造了假诊断书、假病历,燕南市某新闻单位副总编陶锦银被诊断为“因患严重的帕金森综合症,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然后,副院长告诉陶锦银:“我们医院给你提供的证据具有合法性,但你究竟是不是符合‘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条件,还需要燕南市劳动鉴定委员会鉴定,最终报请省级劳动鉴定委员会审查备案,这些手续你必须一关一关过,一个都不能少。”
“这么麻烦呀?等把这些手续都办全,我得花出去多少钱?”陶锦银有点丧气。
“你以为平白无故套出来一份退休工资那么容易?只要遇到哪一级劳动鉴定机构较起真来,我看你都够呛。”
“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不是说有钱能买鬼推磨吗?况且大家对造假都睁只眼闭只眼,有你们医院的医疗鉴定结论做基础,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谢谢你。”
陶锦银懂得当今办事的规矩,给副院长及相关的医生重金酬谢,对方连推辞都没怎么推辞,笑纳了。
陶锦银后续办病退手续的过程,虽说并非没有障碍,但他凭借多年经营的人脉关系,再加上该花钱就花钱,最终办下来了。只不过整个过程相当费时,拖了多半年才走完所有的程序。
在办病退的大半年时间里,陶锦银稳住情人任凡,让她稍安勿躁,等待他的利好消息早日到来,另一方面,还要和家里的亲老婆持续冷战,以便最终能与她有一个了断。
“都是你,没事干玩什么自杀游戏,弄得我在单位声名狼藉,不好做人。你也知道,我们单位原来那个狐狸精冯毓琳从政府机构走了一圈,回过头来当了一把手,将你老公我拿在马下。我的处境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很大程度上是你造成的!”陶锦银时不时抱怨柳叶叶。
“你狗日的猪八戒倒打一耙。你要是不和任凡搞到一起,你要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我能和你闹得不可开交?人要不是真正伤了心,谁愿意死?我遇上你这么个陈世美、没良心的男人,倒了八辈子大霉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再说啦,你一个大男人,跟骚女人冯毓琳斗什么?你没听人说男不和女斗吗?按你说的,都怪这个女人太较真,先出手整你,故意跟你过不去,可你整治她用的手段也是下三滥,现在回过头来,人家成了你的上司,不整你整谁?你在单位处境不好,在社会上名声不好,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柳叶叶长期和陶锦银打嘴仗练出来了,批驳老公也一套一套。
“反正我在这个地方不好混。我和上海一家大学联系好了,到那里去应聘,当大学教授。我这样做是让你逼的,现在的大学教授挺能挣钱,等我挣够三十万,就跟你离婚。”陶锦银故意隐瞒了他将要去应聘的大学所在的城市,谎称要去上海。
“反正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说到底要离开我。有本事你去吧,反正拿不出三十万,你甭想离婚,甭想和那个骚女人做夫妻,门儿也没有!不过,我很怀疑,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当大学教授吗?给不给我三十万不要紧,你千万别硬撑着,让那些大学生把你从讲台上赶下来。到那时候,这边的工作丢了,那边又没人要,你后半辈子喝西北风去哩?”柳叶叶一方面对这个没良心的老公恨得牙痒痒,另一方面习惯性地为陶锦银担忧。
“喝不喝西北风是我的事。你要是善良,别再为难我,放开让我到外面去闯**,也许我混好了,真给你三十万甚至更多也说不定,你死死缠着我有什么好?我过不好,你能有好日子过?我不痛快,难道你能痛快?真是的,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狗叼着干屎橛子给根儿油麻花都不换!”
“你狗日的只知道在我跟前耍横,见了那个烂女人还不知道怎样骚情。陶锦银,你不学好,将来不会有好下场!”柳叶叶觉得好心做了驴肝肺,男人真正变坏了,要想收回他的心挺难。
忽有一天,陶锦银在一次花费公款的应酬中喝得大醉,回到家来抱着柳叶叶嚎啕大哭:“我的好老婆呀,你是个好人呀,我对不起你呀……”然后对着柳叶叶跪下,自己扇自己耳光,左右开弓,打得鼻血都流出来了。
柳叶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赶紧抓住陶锦银的手:“你醉了,疯了,还是故意演戏给我看?”
“我没醉,没、没醉!我心里一直很明白,柳叶叶你、你是好人。咱俩几十年的夫妻,我会不、不知道你是啥人?你善良、贤惠,你孝敬老人,抚养孩子,你对我们家有、有功。都是我、我不好,鬼迷心窍就、就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我就是传说中的陈世美,我是个王、王八蛋,我的良心叫狗吃了,我把黑心背到脊梁上,我缺德,我不得好死,我天打五雷轰……哇,啊啊啊啊……”
陶锦银鼻涕眼泪,看上去不像演戏,倒像是良心发现,真心忏悔,反而弄得柳叶叶招架不住:“你还知道我是好人呀?我以为你的心真变成黑的了。你还知道你是没良心的陈世美呀?我以为你鬼迷心窍再也不知道后悔了。你也不用发毒誓,只要你真正变好,我柳叶叶不是心胸狭小的人,我能原谅你,只要你真心改过。”柳叶叶说着,也有两股清泪挂在腮上。
“柳叶叶呀,你从根儿上知道我是啥人。我要是个坏人,想当初你也不、不会看上我,更不会为、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咱俩做夫妻,互敬互爱、和睦相处了二十几年,无论如何,我不可能不把你装在心里。可是,我的娃他妈呀,我实在没办法呀。人常说色字头上一、一把刀,我一不小心中刀了,我被这把刀弄得伤痕累累,我不光疼在身上,还疼在心上,我觉得活人真难呀,我也想向你学习,弄一瓶子安眠药喝死拉倒。可我要死了,不光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任凡——她为了我,被她的老公抛弃了,我要是不管人家死活,我还算个男人吗,我还有脸活在世上吗?”陶锦银话题一转,“柳叶叶我实在没办法呀。你是好人,你饶了我吧,放了我吧。咱后半辈子不能继续做夫妻,做好兄妹行不行?我说实话,要能出去应聘,再挣一份工资,我在家里这份退休金留给你,只要我不死,这份固定的收入一直给你用。我还答应欠你三十万,当牛做马也要还给你,绝不食言。等下辈子,假若再能遇上你,我还给你当、当老公,当一辈子好老公。下辈子我有教训了,再见了骚女人绝不会动心,绝不再做对不起亲老婆的事情。柳叶叶,你就放、放我一马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黑心背到脊梁上!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你,你好带着那个骚女人、坏女人远走高飞?你和她做夫妻,要和我做兄妹?陶锦银,这种话你好意思说出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了,我也给你表个态,你要敢带着任凡去上海,我就敢在你出门之前把她杀了,杀不杀你再说。反正我不能眼看着毁了我幸福的人霸占我的男人,那样的话我死也闭不上眼睛!陶锦银,你少借着酒劲儿装疯卖傻,刚才的一席话,让我把你看得更清楚了。你非要死心塌地一条道走到黑,我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得逞。咱走着瞧,陶锦银,你别以为我柳叶叶是农村来的人,老实,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哩。既然你不让我好好活,你也甭想称心如意,大不了搅成一锅粥,大不了鱼死网破,大不了你死我活同归于尽!呜呜呜呜呜呜……”轮到柳叶叶嚎啕大哭,她的内心对陶锦银彻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