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妹各有心思
戚大夫人正在拆戚氏送的礼物,戚三娘就在旁边看,有一方匣子里放了一对华胜,似花树银花一样夺目,戚三娘一看就喜欢上了。
“娘,这一对海棠花纹的华胜真好看,不如给我吧。”戚三娘讨好一笑,她素来知道娘为人悭吝,就怕她不给。
戚大夫人却是难得大方道:“不止是这个,我那里还新打了首饰,到时候请个插戴婆过来特地替你梳妆。三娘,我为你可是费心竭力,你千万别辜负我了,你大姑母只和你三婶关系好,可那四娘子懵懂极了,哪里如你呢?这次你可要好好给我争气。”
戚家正当年的就是戚三娘子和戚四娘子,四娘子的父亲任从六品昭武校尉,官职虽然不高,戚三夫人也并非什么名门出身。但昌国公夫人有一年生重病,就是戚三夫人翻山越岭带人去寻了一株老参才救下她的命,昌国公夫人曾经提起一定会报答此恩,平日她也更喜欢戚四娘子一些。
尽管戚三娘子认为她比戚四娘子要聪明,又是长房嫡女,地位更尊崇一些,可要胜出,也不容易啊。
“娘,女儿当然会为您争气。”戚三娘子信心满满。
可她又担心另外一个人:“娘,甄表妹容貌那么盛,万一表哥看上她了,怎生是好?”
感情的事情是很难说的,就像她们都觉得唐樱跟个病秧子似的,为人刁钻古怪,可三哥就是喜欢,她们也颇为费解。
戚大夫人嗤笑:“你真是天真,罢了,你也长大了,我告诉你家中恩怨。从小你大姑母就是长女,在家里备受宠爱,可你二姑母夹在中间,最受忽视,但你二姑父生前待她很好,你大姑母和昌国公却几乎是疏离许久,甚至昌国公还把你大姑母关过密室。二人一直有虢隙,本来你二姑母丧夫后,你大姑母算是心气平了点,还回家安慰过你二姑母,可你二姑母转身又嫁给莫晖做继室,还过的蜜里调油。所以,你大姑母嫌弃的很,再者,你甄表妹算是个孤女了,家世身份什么都没有,娶她能得什么好处呢?”
戚家到底三个男子出仕,又是正经的昌国公夫人的娘家,甄芙算什么?
再美的脸蛋有什么用?秦楼楚馆全是美女,哪个男人会娶她们为妻?
戚三娘听了这话,心下稍安,可她转念又想:“那二姑母不是要接她过去吗?她以后岂不是莫家的人了。”
“那算什么莫家的人?又不是人家生的。谁会那么傻,费一幅嫁妆给她。如今世人重妆奁,你们都说娘我小气,可你想想我要维持一家子吃穿,还跟你攒了几千两的嫁妆,你才被人踏破门槛啊。”戚大夫人教导女儿。
戚三娘这才知晓这些,也为平日错怪亲娘有些愧疚,不禁保证道:“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努力的。”
比起戚三娘子的信心满满,戚四娘子反而捂嘴笑她娘:“您就是给我找来所有的衣裳,女儿也只能穿一身啊。”
戚三夫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女儿,这个女儿是从小被她们宠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苦,她原本想为女儿找一户本分点的人家,哪里知晓昌国公夫人同自己说,想让四娘嫁过去做世子夫人。
于是,她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大伯官职比你爹高多了,你大姑母却依旧选择你,说明呢,她是知恩必报,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三姐的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反而不讨她欢喜。你是傻人有傻福,还浑不在意呢。”
戚四娘呷了一口茶,又祈求的对她娘道:“那今儿厨下要做炸鳗才好。女儿馋这一口好久了,娘亲。”
“你还真会吃,这炸鳗鱼啊,不仅要挑大的,做的时候还得去首尾不说,还要用麻油炸熟才行。就是佐的菜也要是最新鲜的篙菜嫩尖。这些都是不好寻的,偏偏你要吃这个。”戚三夫人拿女儿没办法。
戚四娘呵呵一笑,但午膳时能吃到炸鳗这道菜,多添了两碗饭,只是吃多了有些撑,就只好出去甄芙那里消食。
此时,甄芙正替碧草诊治完,这几日倒春寒,碧草昨儿贪凉,今儿就有些不舒服了,喉咙开始疼,还发肿。
“用枇杷叶、大梨、大枣、莲肉等制成膏,这可是能燥则润之、健脾生津,对你喉咙最好了,你去开我的钱匣子,去外头让人制成膏送来。”
碧草是知晓自家姑娘很好的,戚家一般是不怎么给月例银子的,她家姑娘一个月也不过二百钱左右。有些还是戚家长辈给的压岁钱,但也并不多,再者跟着甄芙的只有孟妈妈和两个丫头在内院服侍,去外面当东西都很难。
因此,姑娘平日省吃俭用,也不怎么用钱,但是自己看病或者孟妈妈不舒服,她都会开匣子给钱给她们。
时常她们奴婢生辰的时候,姑娘还特地让人偷偷带几个菜回来,主仆一起庆祝。
碧草不好意思道:“又让姑娘给奴婢破费。”
甄芙笑道:“说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么?”
话音刚落,见戚四娘过来了,甄芙连忙起身迎她:“咦,四妹妹怎么来了,我刚用完饭,才从廊下走了一会儿才过来的。”
“我娘总说我是个惫懒的,甄姐姐你比我懒多了,寻常什么时候都不出去,我让你去三房找我,你也不过去。”戚四娘笑着摇头。
甄芙请她坐下,先不答她的话,只问道:“先别说我懒不懒,只我听说你倒是愈发勤快了,都开始看账本子了。”
“说是看账本子,可好些记在上头的东西纷繁杂乱,若出去外头看看就好了,只可惜我娘不许我出去。”戚四娘托腮,显得更天真烂漫些了。
甄芙很了解这个四表妹,她是个心软又良善,其实又活的很通透的人,只是人心太软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她看似天真,其实对人性看的很透,但她看的很透的方式就是顺其自然,而自己却会选择改变。
就像现在戚四娘听说碧草想出去外面做枇杷膏,她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在外当差,不如帮碧草一把吧。”
那个丫头居然当着她的面都搪塞:“四姑娘,哥哥在外头当差,轻易碰不到面。况且,您忘记了,奴婢今儿还有针线活要做呢。”
戚四娘听了倒也不好差遣她了,只是对甄芙抱歉,甄芙则笑着不介意:“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大家都忙呢,我让碧草自去就是了,也不打紧。”
就是同样心软的孟妈妈见状都忍不住摇头,这样尊卑不分,一个主子被丫鬟随意摆弄,在外人面前都敢随便搪塞,这几乎不可能发生在自家姑娘这里。
她们主仆也很亲近,但是丫鬟们该做什么事情该差遣什么,碧草萱草从来不敢二话,不是因为她们人好,而是姑娘知晓什么叫规矩人情。
纵然四姑娘人很好,甚至常常主仆一起吃饭,但是现在明显仆的谱大于主,到时候连贴身服侍的人都如此,怎么管一个家?
自家姑娘没人教她看账本,也没人教她如何管束下人,甚至戚家都不会主动给她买下人,但是她正是因为没人疼她,所以全部自己摸索,反而比这娇娇的四姑娘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