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甄芙破例
清早,甄芙的箱笼已经让人搬到车上了,戚氏拉着甄芙的手依依不舍,“此去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娘,您为何如此说,女儿不是答应您了,等去齐国之后就回来。”甄芙安慰戚氏。
戚氏却略带伤感道:“可我总有一种预感,你这一去,怕是再也难回到娘身边了。”
甄芙摇头:“不会的。”
那边顾家来接她的老仓头已经在催了,甄芙只好上马车,挥手作别。她在莫府待的这几个月其实是很自在的,但她有自知之明,她的脸已经惹来祸患,此次是莫叔父好心,可她怎么还能在此安心住下。
若下次再有此事,她又被动的等着莫叔父救她吗?
无论她嫁给幽州的谁,身份都不会高于公子恪,那么她迟早也会是公子恪的玩物,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莫叔父也没办法帮她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坚决要离开。
她娘能在莫家站稳脚跟很不容易,她这个拖油瓶不能再拖累母亲,母亲并不欠她什么。
派来接顾先生的是一个年轻伟岸的公子,形容间有几分萧索,顾先生对他介绍道:“田公子,这是我徒弟甄姑娘,她虽然年纪轻,但是医术精湛。”
甄芙见外男时,都以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眸来,但是尽管如此,从她的身形仪态,依旧能看出是一位大美人。她自己倒是没有羞涩之心,略福了福身。
田缨拱手道:“那就麻烦甄姑娘了。”
甄芙避了半身,说了一声:“不敢当。”
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田缨一眼,田缨倒是很好奇,他见这位甄姑娘穿着普通,听顾大夫介绍起来,应该出身也普通,却目不斜视,很有分寸,这很难得。
他父亲荣封千里侯,他虽非长子,却是嫡子,在齐国许多年轻女子对他趋之若鹜。
甄芙对这位田公子不是很感兴趣,她更多的是想询问顾先生一件事情,从昨儿开始她就一直萦绕在心间。
“先生,您说人能不能生出狗来呢?”
顾先生没想到她问这个,顿时以手抚着她的额头:“不烧啊,怎么净说胡话。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病,也曾专门替产妇治病过,从未遇到人生下狗的事情。”
甄芙心里更加确定了孟妈妈绝对是让人算计了,她看向顾先生道:“我看了《山海经》里突发奇想的,是了,您知不知道那位徐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顾先生缓缓道:“我听说是瘿瘤,只是这瘿瘤要治起来并不难,我不懂为何千里寻医,并以百金许之。”
这个所谓的“瘿瘤”就是传说中的大脖子病,正常大夫都可以治的。
“我看也许有其它的问题,不好宣之于口。”甄芙也能理解,女子有些隐秘之处的急病不好多说。
顾先生点头:“我想也是。是了,你真的准备跟我去临淄后回金陵啊?”
甄芙想也没想就点头:“我娘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莫叔父是难得的好人,这样也就够了。至于我,说真的,比起成婚生子,我更想多在您这儿学点,以后的事情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好,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母亲放心你出来,我这个做先生的可是很严厉的。”顾先生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甄芙坚定道:“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师徒两人说了几句话,不免提起来接她们的人的身份,顾先生道:“徐家说起来也是齐国公卿,家中在齐国任大夫,这田缨则是徐大人的内侄,徐夫人嫡亲的侄子。”
“原来如此。齐国和南梁还有宋国都是国力十分强盛的诸侯国,我听说齐国的稷下学宫,有贤士上千人。还有临淄城十分富庶,行人摩肩擦踵,商铺林立,真是向往极了。”甄芙始终把事情往好处想。
顾先生莞尔,她看着甄芙想起她年轻的时候,在闺阁中她和小姐妹也是这样相约去看金陵的灯会,能够有片刻的悠闲,都能开心好几天。
因此,对她时不时往外看的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路坐马车而行,顾先生年事已高,田缨考虑的很周到,但凡有驿馆和大一点的客栈,都会让她们下来歇息。
孟妈妈生□□洁,甄芙一进门,她就催着她沐浴:“赶紧的,我已经让萱草去提水了,姑娘家不能发懒啊,要不然身上就不香了。”
“知道了,我的好妈妈,现在人家想坐一下嘛?”甄芙撒娇。
孟妈妈就道:“每次都是这样,先把外衣脱下来,糕点少吃点,等你沐浴完,饭菜就送过来了,到时候再用。”
“妈妈真是的,每次都不让我先吃饭。”甄芙气呼呼的。
孟妈妈就笑道:“还跟小孩子似的,天天就是想吃炸鸡架和大鸡腿,放心,若是厨下没有,我就是现成去买也让人买给你。”
“嘿嘿。”甄芙不知道为何就很开心。
在这里她不再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自己以美貌家世嫁妆来衡量,而现在她纯粹就是一位大夫,她把自己放在手边的《千金方》拿出来看,这样单纯的研究病例,让她很充实。
梳洗好了,主仆四人总算是吃上热饭热菜了,还有一根大鸡腿,甄芙享用了,之后准备漱口歇息时,外面却有人叩门,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萱草要去开门,却被甄芙拦住,“你隔着门问他有何事?”
原来是田缨部下有一位突然肚子巨痛,不知道是何故,想请甄芙过去诊治。甄芙皱眉:“我和先生都只治女子,不治男子的,你同他说,让他赶紧去请大夫来,不要耽搁了治疗。”
那边田缨正见部下难受,不免道:“这真是荒谬,医者慈悲为怀,应有怜悯之心。怎么能看着病人去死,况且这方圆五十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医馆,难道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让成副将去死。”
“要不然咱们去喊顾大夫来?”下属建议。
田缨摆手:“顾大夫是有名的强项令,不给男子看病,我打听到她宁可把徒弟赶出师门,也并不同男子看病。这次能接顾先生去临淄,也是因为王孙煊手书一封,否则我是接不到人去。”
“那还是请甄姑娘来吗?”下属再次询问。
田缨点头:“姑娘家心肠软,你让人再求一次,就说我们替她保守秘密,不告诉顾先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