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注意力都在摆脱贺上风桎梏的原因, 简矜宁没能听清司机师傅临走前的碎碎念,最后只和渐行渐远的出租车车屁股见了一面,绝望地见那辆车没入车流, 混入马路深处再也看不见。

回过头来, 对上贺上风那张依旧冷的吓人的俊脸,简矜宁气的一张脸都快涨红了。

“你真是要气死我!”

贺上风抓在简矜宁胳膊上的手转移了下位置, 赶在小少爷先一步挣脱前, 改为强硬搂在人腰间带着人返回原来银白色保时捷停靠的路口, 边走边冷声回应:“该气的人不该是我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简少爷。”

他冷冰冰的重复。

简矜宁一听,气得掐了一把贺上风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理直气壮:

“第三次了都是因为谁?”

“你不追我会跑吗!”

贺上风低眸看了眼不断挣扎的小少爷的发顶, 耳畔传来对方这句疑似恃宠而骄的话语, 脸上的冷淡之色多了层晦暗,淡淡反问过去:“难道我不追, 你就不会跑吗。我如果停下, 简少爷可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躲我。”

他尾音里带着浅淡的自嘲之意, 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容置疑,堵死了简矜宁任何一条想要挣脱的途径, 牢牢的把人束在身边。

贺上风早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个安分的人,刚才在车上忽然软着声音问自己要吃的,绝对肚子里的坏水又在闹腾了。可即便这样, 贺上风也完全拒绝不了对方的请求,或者换句话说, 不想拒绝, 果断下车任劳任怨的为小少爷买吃的。

果不其然, 他刚手里提上热腾腾的小笼包, 那边就看见了小少爷提着个行李箱对出租车愉快招手的模样。那姿势那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终于出笼的小鸟,要不是贺上风动作快,这只漂亮鸟儿早就飞走了。

思及此,贺上风对着简矜宁的侧脸露出一个冰冷又带着点郁气的笑。

可惜,鸟儿只能握在他手里。

简矜宁不知身边男人的心理过程,要是知道指不定得骂几句变态。他愁眉苦脸的看着银白色保时捷又出现在眼前,一点也不想上去,反应在动作上就是原本使劲扒着对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现在变成了整个人缠在对方身上,两只手紧紧抓住贺上风的胳膊,防止贺上风发狠把自己塞车里去。

简矜宁腿也别着贺上风的腿,在车门前一阵拉拉扯扯。

为了给自己找机会,他瞥了一眼男人拎在手里的早饭,闭着眼睛找茬:“等等——!你买的东西我不喜欢,小笼包肯定形状不好看,豆浆也肯定不甜,你再去重新买一份!”

贺上风眯了眯眼睛。

“你没尝过你怎么知道?”

简矜宁继续闭眼胡诌:“意念!我用意念尝过了,不行!”

贺上风气笑了。

说实话,小少爷如今这为达目的不惜撒娇装傻的模样有点新奇,和对方一直以来如站云端散漫矜贵的大少爷形象南辕北辙,说起来更像是神明走下神座沾染了烟火气的感觉。贺上风也不介意对方对他撒娇撒的更厉害一点,反正是他放在心尖的人,看上去更像是他在占便宜,毕竟对方每挣扎一下,只会让贺上风箍在对方腰间的手越紧,使得这个怀抱更加牢靠。

贺上风原本还是享受的姿态,垂眸淡定的看着简矜宁胡闹。

直到简矜宁扭动时突然狠狠蹭了一下他**。

那一瞬,贺上风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眼见着不知为何揽在腰间的小臂僵硬了一下,力道也跟着卸去大半,简矜宁呆了呆,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使劲一挣扎,妄图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挣扎就对了!

[邪魅一笑.jpg]

结果腰间的小臂用了用力,轻而易举的又把他拉了回来。

短暂的离开并贴近,结果简矜宁的一侧胯骨还是紧顶着那个敏感的地方,偶尔扭动身子时,简直像是在火上浇油。

贺上风明显感觉自己有要抬头的趋势,闭了闭眼,在简矜宁转头过来质问他前先一步偏开脸,压抑喉间的闷哼。

呼吸一瞬加重,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平静,贺上风理智的认为此刻若是再纵容、再抱在一起,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简矜宁没察觉此刻贺上风的异常,正欣喜着自己差一点就要脱身、努努力说不定对方就抓不住他了。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主意,简矜宁便感觉自己的脸侧突然一凉。

冰冰的,像是水滴的感觉。

他茫然的眨眨眼。

接着脸侧又是一凉。

简矜宁敏锐的觉得不太妙,果不其然,前后没隔一分钟,脸上的凉意便密集了起来,不远处也传出了路人气急败坏的吼叫:“焯,下雨了——!”

夏季的暴雨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又理直气壮,路人尚且还能敏锐的在彻底淋湿前躲到商家店铺里面避一避雨,他们这两个纠缠在车门前谁都不肯退一步的人就只能被迫感受暴雨的凉爽。

简矜宁被浇了个透心凉,发丝贴在脸侧,有些狼狈,可明艳的眉眼却像是被浸湿了似的,变得更为秾丽。他皮笑肉不笑的回身看着造成这一切的半个罪魁祸首,红润的唇开合:“下雨了。”

好想掐死这个该死的男人。

......等等,这不会是主角光环的力量吧?

简矜宁脑子突然一灵光。

贺上风这个主角不想他走,于是两人争执间就下了这样一场暴雨,明明昨晚他看天气预报今天还是个大晴天!

烦死了,他最烦被淋湿了。

简矜宁怒目而瞪。

贺上风此刻还恍惚着,皱着眉,狭长灰眸深处满是克制。乍然听到简矜宁这一番话,他连思考都没思考,僵硬的扯了扯唇:“......嗯,下了。”

简矜宁极为不爽的盯着眼前同样被淋湿大半的男人,看对方冷淡的面容中似痛苦又似欢愉,勾着唇角一副说不上来的感觉,心尖莫名生出点异样的感觉,忍不住上前不客气地一巴掌糊在对方脸上。

简矜宁:“......别笑了,你笑的多少有点变态。”

贺上风:“......”

刚才简矜宁上前那一下,又贴在了他身上。

衣服被雨打湿,薄薄的一层轻若无物,凉爽的雨水混着体温的灼热,感觉愈发强烈。

贺上风耳根都红了,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打开车门,将怀里的青年小心又强硬的重新塞了回去,接着把手里小心护住没被淋湿的早饭递给对方,最后才返回驾驶座,谨慎的调整动作和姿势,不叫对方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简矜宁这次没再挣扎,因为他真的很讨厌淋雨。

于是半推半就的被塞回到了车里。

可即便这样,他身上也被淋湿了许多,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丝还潮潮的,完全是一副不能出去见人的模样。简矜宁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好面子的,着装不整齐都不会在人前露面,更别说是如今这种快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

今天大概率要鸽了陈宵了。

简矜宁叹了一口气。

看了看外头越下越大的雨,再看看驾驶座一脸淡然的贺上风,简矜宁气闷的锤了一下座椅,想了想,郁闷的打开被塞到怀里的小笼包吃了起来。

反正都这样的,他总不能继续饿着吧。

娇气不自知的简矜宁这么想着,一口一个小笼包。

和之前他胡诌的不同,小笼包白白胖胖的卖相极佳,味道也很不错,因为被买回来没多久、且还没淋雨的缘故还冒着热气。里头的牛肉馅很实在,豆浆也甜度适中,看出来对方买的时候的的确确是认真叮嘱过老板的。

简矜宁瞄了一眼贺上风,撇撇嘴。

一袋子小笼包有点多,简矜宁吃不完,犹豫了下,拿出一个塞到了隔壁贺上风嘴边。

“张嘴,你开着车,我喂你就好。”他不情不愿道。

简矜宁是想着他跟贺上风置气归置气,小笼包是无罪的。而且仔细想想,一大清早的被堵在车库里,他没吃饭,想必对方也没吃,但就这样当自己要对方买早饭时对方也还是去了,买的是自己这一份。

所以说,喂对方吃东西不代表他就消气了。

嗯,就是这样。

简矜宁把小笼包挨个投喂掉,眼前男人对此倒是老老实实的,只是在最初小笼包送到嘴边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头就乖乖顺从,让简矜宁还算满意。投喂着投喂着,后知后觉的发现贺上风开车走的这一条路他没印象,简矜宁便警惕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贺上风咽下口中东西,享受了片刻小少爷的温柔,淡淡敛眸:“带你去换衣服。”

“那是去哪?”简矜宁皱眉。

“你去过的,上次我带你回去的地方,以前我租住的出租屋。”

说罢,贺上风顿了顿,叹气:“别乱跑了。”

简矜宁瞪他一眼,无话了。

确实,现在比起继续走人,他更想先找个地方洗个澡,换掉这湿黏的一身。

于是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他们刚才争执的地方貌似离那个出租屋很近,开车没一会儿就到达了,还是熟悉的风景。

车上没有备伞,简矜宁一路冲刺到单元楼道里,催促贺上风赶紧开门进去。

甫一进去,他便霸占了浴室。

可惜贺上风的出租屋浴室里装的是浴霸,之前很久没住,目前处于被拔掉插头的状态,要是想洗澡,还得多等一会儿等水烧开。

简矜宁坐在椅子上,盯着浴室门满脸的不爽。

连不知不觉打了两个喷嚏都没注意到。

他没察觉,可贺上风发现了,见状皱眉拿着块毛巾到人跟前,替对方先擦了擦泛着潮意的头发,又迅速倒了杯温热的水过来,让对方喝下。

“喝点,去去寒。”

简矜宁不以为意,他刚喝了一杯豆浆,现在一点也不渴,接过来抿了两口就放下了,抓着手机给陈宵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去不了了。

陈宵倒是很善解人意,说让简矜宁别急,反正酒庄简矜宁常住的那一间房已经收拾好了,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简矜宁心里舒坦了些。

半小时后,浴霸烧的差不多了,简矜宁进去洗澡。

明明以前洗澡很快的一个人,这次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换上的是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备用衣服,发丝滴水,脸颊也红扑扑的。

简矜宁自己还没发现什么,可一直盯着他的贺上风却皱了眉。

小少爷脸上的红意看起来很不对劲,不像是被水温蒸出来的自然的红润,看起来更像是状态不对劲时产生的,连带着嘴唇都微微起了一点皮。

贺上风走过去,阻住了对方洗完澡就想四处乱窜的想法,抬手覆在对方额前。

简矜宁正找吹风机呢,猝不及防被贺上风拦在身前,对方还不规不矩地摸他脸,令他一阵不自在,忍不住凶了回去:“......你干什么?”

贺上风表情凝重,简明扼要:“你有点发烧。”

简矜宁没听清,闻言一瞪眼:“什么?你才骚!”

贺上风:“......”

他无奈的看了简矜宁一眼,起身去找温度计。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上风不是在阴阳怪气他的简矜宁呆了片刻后,抬手摸了摸额头。

嘶,好像是挺烫的......

他一手拿着毛巾,皱着眉看着肩宽腿长的男人弯腰给他找温度计,看起来格外体贴会照顾人的模样,脑子里之前在车上时浮现出来的猜想又出现了。

该不会又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吧?

对方不想他走,所以自己就发烧了?

恰逢对方拿着温度计回来,简矜宁没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冷哼了一声,重重开口:“哼,心机!”

正想让简矜宁量个体温的贺上风:“?”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