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玉蓦地起身,将怀里歌妓往地上一扔,几步去了隔壁,紧跟着跳了下去。

苏青珞心跳飞快,忙小声吩咐紫鸢:“你快去叫咱们的人立刻骑马回去将此事告诉三哥,要快!”

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连忙下了楼来到湖边,这么大一片人工湖,又快入冬,湖水冰冷刺骨,孟姐姐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不少人听见动静早乱成一团,端王也着急地凑过来道:“我就说这归园的窗户为了让人赏湖建得未免太矮,早晚要出事,你看吧!”

一面说一面跺脚。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在端王知道孟青黛身份非同小可,命人将附近封锁,除了苏青珞,众人只能远远地看着。

好在没多久,谢廷玉将人抱上岸来。

两人浑身湿透,谢廷玉不停按压孟青黛胸膛,没多久,孟青黛悠悠转醒。

谢廷玉蓦地将她搂进怀里。

“你傻不傻?”他声音有些哽咽。

孟青黛只是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苏青珞忙将披风送过来,裹住孟青黛身体,孟青黛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对她道谢。

谢廷玉将她抱起来,看着苏青珞沉声道:“叫陆衡之过来善后。”

陛下不是傻子,出了这样的事一定会派人细查,露出任何马脚都是麻烦。

人群被端王的人轰走。

但能进归园的人非富即贵,此事一定会很快传开。

孟青黛回到二楼包厢,没多久陆衡之便推门而入,一进来就抓住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苏青珞摇摇头,将事情来龙去脉跟他仔细说了。

陆衡之伸手扶住略微有些低的窗户,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不知陆衡之后来是如何安排的,不过两日,陛下为谢廷玉和孟青黛赐婚的圣旨便传遍了京城。

陛下自然也派人暗地细细查探,他疑心向来重,生怕是谢廷玉起了什么心思。

但一来孟青黛将那日自己落水的事尽数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当时头有些晕,脚一软就掉了下去。

二来谢廷玉跟孟青黛向来没什么牵扯,且他为避嫌直接上了一道折子自请离京就藩,皇帝准了。

三来端王也作证当时谢廷玉死活不肯下水救人,还是被他逼着跳下去的。

这最后一点自然是假的,苏青珞在书房吃着宋闻送来的水果,坐在紫藤长椅上问陆衡之:“是不是你买通了端王?”

陆衡之一面将手里折子阖上,一面冷笑一声:“是威胁,谁叫端王先前多管闲事。”

苏青珞点头,又道:“也不知道孟姐姐如何了。”

“放心,她没什么事。”

“那谢廷玉真要离京吗?”

“离京也不是坏事。”陆衡之刚拿起一本折子,听见外头宋闻道:“大人,长青回来了。”

苏青珞一脸疑惑。

陆衡之解释,长青是他手底下的人,轻功极好,所以常在外跑探听消息,这次回来应有要事禀报。

苏青珞闻言准备起身离开,陆衡之抬手制止:“不必,以后我这里的事你都不用回避。”

苏青珞没忍住弯了弯唇。

“任何事都不用回避吗?”她咬了一小瓣橘子,问,“那万一以后你想纳妾呢?”

陆衡之蹙眉,实在有些不太理解她怎么能把话转到纳妾上,却也只是一笑,慢慢起身走到屏风后,伸手捏住她下巴尖:“我纳妾的事连个影子都没,你就开始吃醋?”

他倏地低头,吻住她的唇,用气音说:“我没跟你说过?我不会纳妾。”

苏青珞忙红了脸推他:“你还有人要见……”

他却扣住她下巴不许她动:“长青是练武之人,你可别出声。”

“……”

她只好一声不吭,任由他在藤椅上欺负了片刻,亲得她唇都有些发麻,他才起身,含笑看她一眼,叫外头人进来。

长青进来时先往屏风处悄悄看了眼,接着便老老实实跟陆衡之奏报浙江巡抚贪墨,今年江南又大旱,只怕那头会出乱子。

浙江巡抚是皇后的表弟,陆衡之点头,示意他继续,长青又说了许多当地的事。

苏青珞一动不动坐着,生怕一丁点儿的动作引起旁人注意。

怪不得陆衡之会往这儿搬个屏风,原来是方便她常来。

但是,这书房的布局不大合理,长椅身后还有书架,显得能见人的地方很小。

长青不知道多久没回来,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连芝麻大的小事都跟陆衡之说了。

陆衡之伸手敲了敲桌面:“挑重点。”

长青忙把重点讲完,陆衡之便挥手命他出去:“我明晚再见你。”

出门后,长青实在委屈。

他跟宋闻碎碎念:“爷这是怎么了?以前明明最喜欢听一些风土人情的小事,我特意打听了记在小本子上,怎么这回还不乐意听了?”

宋闻“啧”一声,“这你就不懂了。”

但到底为什么,宋闻也没指点指点他。

他刚走,苏青珞便起身看了眼周围,问陆衡之:“我能改一改你书房的布局吗?屏风放这里感觉很碍事。”

陆衡之颔首:“随你的意,正好我明日要出门。”

随你的意。

苏青珞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谢廷玉既然要就藩,想必他们有不少事要商量,于是懂事地点点头。

陆衡之忽然抬眸看她:“你今日想吃鸡汁包子吗?”

“啊?”苏青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你有时间吗?”

陆衡之平声:“有。”

他这么闲吗?

苏青珞茫然点头:“那、那也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不祥的预感。

然后,那种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陆衡之淡声道:“你回去等着,顺便好好看一看册子。”

“……”

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