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逃也似的离开了云山殿,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屋里静悄悄的,她坐在床边发呆。

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她还满心雀跃地去慈航渡找他。她本来想回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可这才半天功夫, 就又跟他吵架了。

床帐灰蒙蒙的, 跟她的心情差不多。方才吵架的时候她虽然生气,可一旦安静下来,她又有些难过。徐怀山的性情确实古怪,却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从小什么都没有,跟他姐相依为命活到今天,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一旦抓住了什么东西就不放开。

他讨厌失去,更讨厌背叛,只想确定地拥有一切。而李清露从小就被师父教导看淡红尘俗世, 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化作尘埃,既然如此, 又何必辛苦去争?

李清露也不知道他和师父谁才是对的, 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心烦意乱, 躺在了**。天色渐渐暗下来, 她有些恍惚, 不知何时走进了一片黑暗中。

哗——哗哗——

远处传**水拍岸的声音。天空中的月亮是红色的, 大片浮云遮住了它。红月从云层中透出了一点轮廓, 就像一只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旷野之中,她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万法皆空, 不必去看, 不必去想, 只要不动心念,所有虚妄都会消失。”

另一人却道:“现在每一刻的感受都是真实的。就算会消失,也曾经存在过。你来人世间走一遭,难道不想体验更多感受么?”

那两个声音分别从她的左右耳边传来。面前两条道路分左右延伸开去,左边的小路一片荒芜。右边却生着漂亮的花朵,星星点点的萤火在前方浮动,显得瑰丽而又神秘。李清露犹豫了片刻,迈步走上了右边的小路,那个苍老的声音便消失了。

李清露回头望了一眼,见荆棘窸窸窣窣地生出来,悄然覆盖了左边荒芜的路。她没了退路,只好向前走去。草丛里传来小虫滴铃铃的叫声,她走了一阵子,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

“呜……呜呜……”

李清露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闹了鬼。云彩散开了,月光照下来,却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坐在草丛里。他抱着膝缩成一团,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浑身都是伤口,有的是被鞭子抽的,有的是被拳头打的,还有些是被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咬的牙印子。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血,十分可怜。

李清露有点不忍心,往前走了一步,小声道:“你怎么了?”

男孩儿小声道:“我好疼,他们都打我,白天不让我吃饭,夜里不让我睡觉。师父说练不好功夫,就把我扔去喂狗,已经有好几个伙伴都被狗吃了。我真的好害怕……”

他满脸都是泪痕,脏兮兮的脸蛋上沾着血迹。李清露生出了恻隐之心,掏出手帕帮他擦干净了脸。小男孩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姐姐,好久都没人对我这么好了,我好喜欢你。你抱抱我好吗?”

他那么小,又那么可怜。李清露不忍心拒绝他,张开了手臂。小男孩儿在她怀里依偎了片刻,仿佛心满意足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萤火飞散开去了。

一个声音从夜色中传来。

“既然会消失,你为什么又要去抱他?你又不认识这孩子,为什么要同情他?”

第40节

李清露答不上来,那个声音又道:“他的痛苦是空的,快乐也是空的,只要置之不理,一切最终都会化作尘埃的,不是吗?”

那个孩子那么可怜,她怎么能对他置之不理。她觉得这人的话太冰冷了,回头望去,却见徐怀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安静地站在夜幕中。他的神情忧伤,脸上带着些细碎的伤口。李清露忽然明白过来了,刚才她抱的孩子,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怎么不坚持你师父教你的那一套了?”他注视着她,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连你也觉得那样太不近人情了么?”

李清露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可以抵御一切**,但无法坐视别人的痛苦。所以我才会喜欢你,你实在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他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李清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徐怀山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有些冷,抱着她的时候,却又让她生出了一点安全感。她隐约知道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却有些眷恋这种感觉,想被他多抱一会儿。

徐怀山低下头,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颊,低声道:“别走了,在这里陪着我。咱们不管外面的事,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李清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的厉害。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是要离开这里的,她还要去找师父她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她猛地睁开了眼,看着灰色的床帐,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窗户敞着,夜色深沉,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月亮,跟她梦里的情形十分相似。草丛里有几只萤火虫,亮着绿色的光,飘悠悠地飞向远处去了。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一想起徐怀山,心里就有些惆怅,自己要是走了,以后他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就像梦里听到的两个声音。一个让她保持自我,不要为任何人动心;另一个声音却对她说,遵从自己的感受不好么,你明明就是喜欢他的。

他野蛮地闯进她的人生里,把她的原则搅得一团糟,还逼着她把心也交给他。李清露的胸口有些发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有点甜蜜又有些恨他。那是她对姜玉明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夜风悄悄地透进来,天有点冷了。她抱着肩膀缩成一团,尽力想要守住什么。心里却清楚,自己的坚持就像抽丝剥茧,已经被他一点点地破坏殆尽了。

李清露好几天都没去云山殿,徐怀山也没让人来叫她,仿佛在跟她冷战。她在莲华殿待了好几天,这天早晨,云姝过来道:“你身子好些了没?”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吵架的事,还以为李清露受了惊吓,一直没好。李清露把地上的灰尘扫起来,道:“已经好了。”

云姝道:“昨天教主嫌茶泡的太酽,我换了一壶,他又说淡了。又说还是你泡的正好,大约是想你了。”

她知道教主喜欢这丫头,带了点戏谑这么说。李清露垂下了眼,有点不好意思。云姝道:“你要是没事,就回去陪着他吧,我也回来歇两天。”

她替自己值了好几天班,李清露也不能老是这样拖着,只好道:“我知道了。”

她一想要见徐怀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磨蹭了一会儿,去了小厨房。她给厨房的钱大娘打下手,帮她洗菜、烧水,还抽空劈了一捆柴。钱大娘直夸她勤快,说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李清露的脸微微一红,道:“大娘,别跟我开玩笑了。”

钱大娘想起来她来这儿之前是个道姑,这辈子还不知道嫁不嫁人呢,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她哈哈一笑,把饭菜装在食盒里,道:“快送过去吧,教主还等着吃饭呢。”

李清露提着两个食盒走进云山殿,徐怀山正坐在桌案前看账本。李清露默默地把饭摆在桌上,一大碗酸菜鱼,一盘东坡肉,一盘炒油菜,一壶用枇杷果和百合炖的小吊梨汤。

饭菜冒着浓郁的香气。徐怀山搁下了账本,见李清露回来了,顿时睁大了眼。

两人看了彼此片刻,李清露尽量让自己显得风淡云轻一些,好像已经不在乎之前的事了。她道:“教主,吃饭了。”

徐怀山去洗了手,坐在桌边,似乎没有跟她道歉的打算。李清露又有点生气,沉默着给他盛了一碗米饭,想了想,又塞了两大勺进去,用力压实了,妄图用饭噎死他。

徐怀山没接,道:“看你瘦的,这碗给你了,都吃了别浪费。”

李清露一怔,徐怀山眼里藏着一点戏谑,显然是看穿了她的意图。

李清露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着碗无从下手。徐怀山笑了,拨了一半米饭到自己的碗里,顺手给她舀了一大勺酸菜鱼。歇了这几天,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笑起来就像冰山融化一样,也没有那么气人了。

酸菜鱼鲜香诱人,恰到好处的酸辣味十分开胃。李清露吃了一口,顿时没有心情跟他记仇了。这边的伙食比月练营的大锅饭好多了,若是凡事想开一点,把他当成个蹭饭的对象,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李清露斟了一碗梨汤给他,徐怀山道:“这汤润燥,你多喝一点。”

汤水清甜,她喝了一碗,心情都变得好多了。徐怀山沉吟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以后我会控制脾气的。如果我犯了病,就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不会再让你害怕了。”

李清露想他大约是在跟自己道歉,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轻声道:“没关系。”

徐怀山还是不能放弃他的坚持,道:“但是你不能再想别的人了。”

李清露有点无奈,道:“我谁也没想。”

徐怀山打蛇随棍上,立刻说:“好,那你以后只能想着我。”

李清露觉得这样就有点太亲昵了,耳根微微发烫,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徐怀山注视着她,认真道:“我也会只想着你一个姑娘,走到哪里都把你带在身边。如果实在危险不能带你,我也会给你写信,告诉你我最近做了什么。”

他的束缚不是单向的,而是把自己也捆了进去,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

李清露觉得自己又跟他锁在一起了,心中有些悸动。她能感觉到他很需要自己,让她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道:“你高兴就好。”

虽然有些不情愿,她总算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徐怀山心里的安全感得到了满足,神色也放松下来了。

李清露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形容。他束缚着她,掌控着她的一切,也愿意被她控制。看似有来有往的十分公平,却又藏着一股病态的感觉。

李清露有时候觉得他活得太累了,任谁经历过他这样的人生,都很难做个正常人。

她也不知道这样纵容他对不对。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切由他,就算是漩涡也一起沉沦下去。

吃完了饭,李清露收拾了碗筷。徐怀山坐在书案前,把攒下来的信件看了。李清露道:“中午歇一会儿么?”

徐怀山不怎么困,道:“你想睡就去睡,给我留一壶茶就行了。”

李清露自从来了,就没干过什么重活。除了铺床叠被,就是点香扫地,做的最多的就是泡茶,已经成为他的水官了。

她刚烧上水,就见朱剑屏快步走了进来,道:“教主呢,睡了没有?”

徐怀山听见了声音,道:“没睡呢,有事么?”

朱剑屏的神色有些焦急,往书房走来,一边道:“教主,出事了。昨天夜里,金刀门的人袭击了咱们在长安的堂口,堂主张大新被杀了,手下的人也死了不少。现在屠烈已经占领了人和堂,把咱们的地盘据为己有了!”

徐怀山一怔,脸色沉了下来,道:“人和堂被人挑了?”

朱剑屏道:“是,除了堂主之外,还有几个管事的都被抓了。咱们的人死了不少,只有几个趁乱逃出来了,人就在外头等着。”

徐怀山立刻站起来,道:“快让他们进来。”

两个人等在大殿外,徐怀山亲自过去接。那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来,浑身都是伤,一见了教主便哭了,道:“教主,属下总算活着回来了!”

徐怀山道:“怎么回事?”

一人道:“回教主,咱们日子本来过的好好的,昨天傍晚张堂主收了封信,说咱们的人跟金刀门的人在城外打起来了。张堂主带人去救,结果被人包围,在乱阵中被杀了。城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阵子,没见堂主回来,却见屠烈带着人杀了过来。咱们没有防备,整个堂口都被杀穿了。我们两个侥幸逃了出来,拼了命赶到这里跟教主报讯,求教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业力司跟金刀门一直分庭抗礼,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却一直没有在明面上打起来。屠烈身为堂主,没有这么大的权力直接对他们发起袭击,必然是在总门主姚长易的授意下这么干的。

姚长易的性情像秃鹫一般,能忍、能等,一向老谋深算,极有耐性。能让姚长易主动发难,看来张大新已经满身散发着腐臭味,跟一具死尸没什么区别了。

徐怀山沉着脸,心里十分恼火。金刀门的人固然可恶,人和堂的人也让他一想起来就很不痛快。平时日子过得安稳的时候想不起主教来,还跃跃欲试地要分家。一旦出了事,这才想起求主教撑腰来。

他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人和堂不听招呼,跟下头的这些人没什么关系。

张大新欺负徐怀山年轻资历浅,每每交账时都十分敷衍,十成收入能私吞七成。过年回来述职,他还摆着个架子,觉得自己经营堂口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没交赤字就已经很对得起主教了。

徐怀山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他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般。那姓张的越发不把本教放在眼里,以为日子能就这么安逸地过下去,却没想到铡刀早就悬在了他头上。不光徐怀山牙痒痒的想收拾他,金刀门的人也盯这块肥肉许久了。

若是主教动手清缴叛徒,死伤未必有这么惨重。张大新沉迷于酒色,除了贪钱之外,已经不怎么管堂里的事务了。人和堂的事大多数是副堂主申平安在管,主教经常收到申平安寄来的书信,对那边的事了如指掌。

申平安原本是前任军师周先生的弟子,被师父派去协理人和堂的事务,监视着张大新的一举一动。他对钟玉络姐弟二人都十分忠诚,不管张大新如何笼络,也只是与他虚与委蛇。

徐怀山听说人和堂出了事,最担心的就是副堂主。他道:“申平安怎么样了?”

一人道:“申副堂主受了伤,被屠烈的人抓走了。他身份贵重,屠烈应该不会杀了他,但会不会用刑折磨他……就不好说了。”

徐怀山休养了一个夏天,本来想攒足了精神整顿人和堂,没想到屠烈会来个突然袭击,把业力司的内部问题变成了两个门派之间的矛盾。

徐怀山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死了这么多兄弟,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他对那两人道:“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让郑神医给你们把身上的伤治一治。”

那两人退了下去。徐怀山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手指敲了敲桌子,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脾气,重重地捶了桌子一记。

屠烈设计害死了钟玉络,徐怀山一直想杀了他和白子凡报仇,没想到这个叛徒还敢来招惹自己。徐怀山越想越气,道:“必须把人和堂收回来!”

朱剑屏道:“那边的情况复杂,屠烈刚夺了堂口气焰正盛,而且也有所防备。咱们若是贸然动手,怕是要吃亏。”

徐怀山道:“那就先去看看情况,摸清了底细再做打算。”

两个人商议定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长安。徐怀山这次打算跟他们真刀实枪地干一场,没有朱剑屏这个智囊跟着不行。他道:“你和我一起去,必须让金刀门的人知道咱们的厉害。”

朱剑屏手中折扇一拢,道:“那家里谁看着?”

徐怀山道:“段星海呢,他不是闲着么,让他坐镇。”

朱剑屏沉吟了片刻,觉得也行。【段星海】是徐怀山的徒弟,统领着星辉营,跟着他们也有好几年了。他的年纪虽然不大,行事却聪明果断,让他代理一段时间教务应该没问题。

李清露以前就听说徐怀山有个小徒弟,因为是被钟玉络从活死人坑里救出来的,对他姐弟二人死心塌地。段星海一身的功夫都是徐怀山教的,平日里他就在半山腰的营地前带着一群少年练功,在山上巡视。

徐怀山让人把他叫了过来。段星海走进了云山殿,行礼道:“师父、师叔,叫弟子来有什么事?”

李清露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少年,他十五六岁年纪,生着一双瑞凤眼,身量颇高,穿着一身墨蓝色的衣裳。他模样生的不错,但还没完全长开,以后应该会是个英俊的男人。

徐怀山招了招手,道:“不必多礼,过来说话。”

段星海走上前来,徐怀山道:“最近星辉营怎么样?”

段星海道:“星辉营一切都好,大家都很守规矩,功夫也练得不错。”

徐怀山道:“那就好,为师最近要出门一趟,军师也一起去。你就留下来,替我打理教务。”

段星海一诧,不知道师父怎么突然把这么大的责任交给自己。他有些不知所措,道:“弟子年纪尚轻,能力有限,恐怕不能胜任。”

徐怀山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信得过,道:“你既然能把星辉营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有处理好教务的能力。别太妄自菲薄,本座说你能胜任,你就能胜任!”

段星海见他神色严肃,又听说一大早有人和堂的人受了伤,回无量山来报讯。他轻声道:“师父,是长安那边出事了吗?”

徐怀山道:“昨天夜里人和堂被金刀门的人挑了,我和军师过去看一看。”

出了这么大的事,徐怀山身为教主必须出面解决。段星海知道后方只能靠自己来稳住了,颇有些临危受命的意思。他认真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尽职尽责,把教里的事打理好。”

徐怀山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朱剑屏把段星海叫到了书房里,把教里的事跟他安排了一遍。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段星海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只要稳住别出事就行了。

朱剑屏道:“如果有事就送信过来,我们接到信就会回来的。”

段星海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徐怀山走过来,轻轻拍了他肩膀一记,道:“放轻松,为师出去杀几个对手而已,很快就回来。”

片刻段星海和朱剑屏都走了,徐怀山回到了卧房,道:“帮我收拾几件衣裳,我去长安。”

李清露打开衣橱,帮他找了几件衣服出来,一边寻思着金刀门的人十分凶悍,徐怀山这一次去恐怕会有危险。她有些不放心,叠着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

徐怀山走过来,见她垂着眼出神,道:“想什么呢?”

李清露抬头看他,神色带着一点担忧。她道:“你要去跟金刀门的人打架?”

徐怀山不想让她担心,含糊道:“先去看一看,没有危险的。”

第41节

李清露道:“既然不危险,那带我一起去行不行?”

徐怀山这次去,不但要夺回人和堂,还打算找机会挑金刀门一个堂口。他道:“你别去了,女孩子家的,在外头东颠西跑的像什么话。”

李清露有点不高兴,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要她只想着他一个人,也承诺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可这才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这些话都忘了。

李清露皱眉道:“你说话不算数么?”

这次出去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跟人拼命。徐怀山有些为难,低下声音来道:“我给你写信好不好,至少五天写一封,一有机会就让人给你送回来。”

李清露不愿自己留在这里,道:“我能帮到你,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徐怀山笑了一下,道:“你能帮我干什么?”

李清露道:“我帮你管内务,买东西。外头那些人都市侩得很,他们欺负你不懂行市,坑你怎么办?”

徐怀山确实不擅长这些,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道:“只要有钱,这些事总会有人替我做的。”

李清露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和你一起去,起码能做个伴嘛。”

徐怀山的心微微一动,知道她舍不得跟自己分开。这丫头也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无情,其实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她会武功,万一真的跟人打起来了,至少能够自保。徐怀山寻思着这一趟出门,至少一两个月回不来,真跟她分别这么久,自己也舍不得。他把心一横,道:“那行吧,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走。”

李清露顿时雀跃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她道:“那我回去拿衣裳,你等我。”

徐怀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生出了些甜意。就算外头危险,自己也能保护她,不必太担心。

作者有话说:

【段星海】

年龄:16岁

身高:178cm

体重:66kg

相貌:面容清俊,气质沉毅

性情:少年老成,书读得不错,堪当大任。对师父十分信任,但时常被坑。

身份:业力司星辉营营主

爱好:练剑

武功:无量剑法、无量掌法

力量:★★★☆

智力:★★★☆

身世:活死人坑里的孩子,后来被钟玉络和徐怀山解救出来。段星海十分感激他们,发誓一辈子要效忠师父。

弱点:太听师父的话。

小注:师父很好,都是师叔师伯他们骗我。

——《玲珑英雄谱.人物篇.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