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临面前的饭菜几乎未动筷,只顾着堆满苏眠面前的小山堆,望向她的目光带了丝宠爱。

“今日的饭菜容公子可是不满意?”赵礼见容临未动碗筷,用帕子擦拭了把头上的冷汗询问道。

容临见苏眠吃成了个小花脸,用指腹轻柔地擦拭了一番,将苏眠嘴角的米粒放入了嘴中,眼中泛着点点笑意“今天的菜甚合我的口味。”

赵礼嘿嘿干笑了两声,哪里敢提出质疑。

苏眠瞧见了容临的动作,忍不住低下了头去,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连忙低下了头去很好地掩饰住了。

从前只有娘亲会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又瞧见了容临不甚在意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连呼吸都急促了半分。

这时,赵成端着手从门外进来禀报,说是今日城外聚众闹事的人员都被羁押在牢中候审了。

“赵大人,先前不是只是例行盘问吗?怎么这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苏眠只觉得这调查追捕未免进行地也过于顺利了些。

“这贼匪们想必也是惧了鞭刑,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未撑到便招供了。”赵成立马应声道,说话都摇头晃脑了起来。

招供?苏眠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舔了舔嘴唇“赵大人可否能帮眠眠一个忙?今日抓去的那位壮丁中有一位是眠眠的友人,定是不会参与这档子事,眠眠愿意为他做担保,还请赵大人宽恕了他,让他早日回了家去。”

赵礼见容临没有作声,只是把玩着他手中的文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有底了几分。

此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他能顺水推舟地完成这件事,让容临欠下自己一个人情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赵礼表面装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事我受皇上之托,只是郡主所提老臣又绝不会坐视不理,当真是令赵某有些为难啊。”

赵礼摸了摸有些扎手的胡渣,沉思道。

苏眠近日也算是摸清了这些文人的脾性,笑道“眠眠明白赵大人的意思,若是出了事自然一切都归到眠眠身上。”

赵礼倒是对面前这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小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

那个迂腐木讷不堪的顾老头子竟能教出如此玲珑剔透的外孙女,也算是为顾家造福了。

再想着京城所传之事,皇上亲封的郡主头衔,只怕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罢了。

如今顾家虽然眼下失了恩宠,但顾家毕竟是钟鸣鼎食的百年世家,想来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扳倒。

苏眠见赵礼招了招手对身后的赵成低头说了些什么,赵成先是警惕性地抬头望了苏眠一眼,随即颇有些无奈么点了点头。

苏眠知道,这便是成了。

犯人都被羁押在大理寺地下的一座监牢里,外围派重兵把守着,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苏眠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瞧见了牌匾上写着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大理寺”,说不出的庄严与肃静。

青石板与建筑木屋皆是由黑白双色构建而成,透露些许的冰冷气息。

沿着青石板路走入监牢,苏眠只觉得空气中带着股越来越明显的潮湿味道,夹杂着些许的血腥味,苏眠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泛恶心。

赵成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略带脂粉味道的绣花手帕,“郡主从前定是未曾来过这等污秽之地,地下监牢阴暗潮湿不见阳光,爬满了蚊虫老鼠。郡主这等娇贵身子,不如在门外候着,让老奴进去吧。”

苏眠闻着手帕的香味,心中才觉得好受了些。

可是从出了花满楼的那刻起,到坐上马车的沿途。

苏眠一直觉得赵成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阻挠她,马车一路行驶得极慢,赵成一直跟在马车后面谎称是京中人潮拥挤,挡住了马车的路。

如今到了监牢门口,苏眠心中这股奇异的感觉便越发明显了。

“无妨,我还没那么娇贵。如今到了门口,岂会有不来的道理。”苏眠提着裙摆小心地跨过了满是淤泥的小水塘。

赵成躬着腰没说什么,走在前面打开了监牢的大门。

监牢的铁门早已生锈,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咣当声,叫人心中听了直犯怵。

监牢中间狭窄的石道是昏暗不见光,只有斑驳的墙上燃着几根快要烧尽了的蜡烛,忽明忽暗。

“郡主小心脚下。”赵成耸动着肩膀,走起路来一颠一簸的,忽而回过了头。脸上映着微弱的烛光,在他深陷下去的眼眶里跳跃着。

苏眠心中猛地一跳,只觉得面前的赵成面色过于诡异,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

只听着擦肩而过侍卫的脚步声才觉得心安了些。

自幼她最是怕这些魑魅魍魉之说,天黑了也只敢缩在被窝里睡觉,只等娘亲回来了才敢露头。

面前这一幕倒是与娘亲平日里所说的话本子对上了,苏眠吸了吸鼻子,有些后悔放舅舅们离开。

前方还隐隐传来哀嚎声与血肉滋拉的响声,听的人汗毛竖起,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爬到了牢前,伸出手哭喊着救命。

“这些个禽兽不如的孽障,死了才是便宜他们了。”赵成一改在赵礼面前的敦厚姿态,整个人猛地朝地上唾弃了一口,然后又恶狠狠地踩上了一脚心中才又觉得舒畅了些。

“郡主小心着,地面湿滑,马上便到了。”赵成小心地踏上了台阶,回头对苏眠笑道。

转眼间,上了一层台阶。没了那些犯人的哀嚎声,只是入眼望去,一片死寂。犯人们低垂着头,双臂自然垂落,面上没有一丝气息,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郡主,这里便是关押人员所在了,您且好好看看。”

苏眠顺着石道望了去,眼皮猛地一跳。

地下血迹早已干涸一片,还有人的肢体断了一半,露出森白的骨头。

场面十分阴森恐怖,叫人忍不住从心里犯呕。

苏眠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心里直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