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有人惊慌失措,酒樽琉璃觞咣当摔在了青石板上,借着坡势滚到了苏眠跟前。
苏眠轻笑了一声,半蹲着玉手拾起了觞,迈着婀娜的身姿朝凉亭走了过去。
“也不知苏眠可有打扰了各位的雅兴,苏眠在这里先陪不是了。”苏眠虽然脸上含笑,面色却似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众位贵族公子哥围坐在一起花天酒地,虽听说过平阳郡主的名号,但到底没有见过真人。见苏眠虽是个精雕玉琢的奶娃娃,却比他们矮了半头有余,顿时叹了口气,视线悠悠转回了美人身上。
“平阳郡主,有没有人告诉你,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坐于那人左手旁的一个身穿青色锦服俊朗的公子哥调笑道。
下一秒,偌大的一个肉馅包子被塞进了嘴里,公子哥恼怒道,“容临,你这是作甚?”
人群中心的那人只穿了件月白色锦服,肌肤润白如玉,透着股病态之美,垂顺的青丝垂至腰间,纤长白皙的手指搭靠在床榻之上,魅惑众生。
苏眠心中忍不住咒骂道,天下竟有人病了也这般的耐看,果真是妖孽。
“清风,愣着干吗?还不去赐座?”
容临紧盯着苏眠打量了半晌,直起了身子,脸上戏谑的笑意也隐去了,只用着责怪的眼神望着清风,似乎在责怪他未曾事先通知一番。
又侧过身子,对着身边的家丁吩咐了几句。家丁虽面上有几分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清风无奈地瘪了瘪嘴,合着他才是那个冤大头。
琴音未断,舞也未曾中断。如涓涓细流淌过小溪,柔美恬静,又如阵阵潮水拍打着海岸线,波澜壮阔,如塞北荒漠吹哨而过的北风,呼啸间带着无尽的悲凉。
舞姬裙摆飘飞,水袖起落,舞姿步步生莲,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叫人挪不开眼睛。身轻如燕,脚尖轻点于草丛之上,柳腰摇曳,直叫人目不转睛。
曲终舞姬蒙着纱,洁白如玉的身姿冒着汗气,却透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好了,下去吧。”容临挥了挥手,便赶着她们退下了。
“容临,你这可就扫兴了啊。我今日为了你,可是专门聘请了花满楼的银梨姑娘特意为你献上一曲,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呢?”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韩辰逸。
如此绝世舞姿,当真配得上花魁身份,叫苏眠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顺着银梨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神望过去,可不是这瞧着人群中央的容临嘛。面若桃花,双眸间蕴满了无尽的风情。
“是啊,堂堂的容府小公子这般不懂人情世故,岂不是叫旁人看了笑话去?”苏眠也紧跟着插了一句嘴,语气带了丝嘲讽,不辨情绪。
容临只觉得杯盏中的茶格外的烫手,叫他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苏眠话音刚落。丫鬟们便端着点心糕点上来了。旁人都是蛋黄酥,唯独她面前摆放着她最爱的糯米糕,还散发着丝丝热气。
苏眠也丝毫不客气,面前坐着一堆公子哥,却也丝毫没有注意形象。捏着热乎乎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乔羽书,今日之事究竟是谁一手促成的,不用我提醒你吧。”容临凉飕飕地出了声。
被他唤作乔羽书的那位男子,立马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开始专心研究面前青花瓷盘上的糕点。
开玩笑,谁能惹得起面前这位大魔王,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除非是嫌活够了。
今日是容临大病初愈的日子,几位损友便为他筹谋了一出宴会,一解他被困于府中多日的烦闷。
谁知全程容临都不在状态,连正眼都未瞧那舞姬万分,当真是无趣。
“长乐郡主到。”远远地便听见下人禀报。
苏眠因着上次落水之事,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芥蒂。觉得她并不似表面这般清纯无辜。
今日长乐郡主并非孤身前来,身边还带了位年龄相仿的姑娘。长乐郡主今日穿了件嫩黄衫,桃腮带笑,美艳得不可方物。
身边的那位姑娘长发扎起,面色蜡黄,眼神坚毅,透着股英气。走路之间却是有股武将之风,英姿飒爽。
“哟,果真是只有我们容临公子才请得动我们南烟郡主啊。”韩辰逸眸子亮了亮,立马离开凳子迎了上去。
“辰逸哥哥,你这脸上堆着的笑容可真像蜜蜂闻到了蜂蜜啊。”洛晴岚爽朗地笑道。
“几日不见,岚妹妹你倒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韩辰逸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楚南烟身后,为她擦拭着板凳上的尘埃。
楚南烟噙着笑朝着在座的众位点了点头,却在对上苏眠的那一瞬间,眸子里动了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无笑意。
“这位是?”洛晴岚见苏眠瞧着眼生,连忙问道。
苏眠还未来得及开口,“这位是平阳郡主苏眠,顾府的小姐。”声音温润,是容临出了声。
“是那位解了京中急症的郡主,我方才还与南烟感慨,未曾有机会认识。谁知,这么巧便遇上了。”
“我是北慕将军府的洛晴岚,幸会幸会。”洛晴岚笑得大方,伸出了手主动向苏眠示好。
苏眠也急忙擦拭着满是糕点残渣的手,轻轻地握了上去,朝她扯了个微笑。
还未等苏眠寒暄完,楚南烟便拉着洛晴岚入座到了苏眠的对面。
洛晴岚只能朝着她歉意地笑了笑,隔空对举了着觞,将酒一饮而尽。
方才离席的家丁领着一位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贩过来了,双手交叉覆于胸前,恭恭敬敬道。“少爷,人已经带来了。”
韩辰逸瞧着只觉得新鲜,这般小玩意他从不看得上眼,也不知今日这容临抽了什么风了。
“各位少爷,这糖葫芦是哪位少爷点的?”小摊贩是个头发花白慈祥的老爷爷,穿着破布衣衫,弓着腰恭敬问道。
“给那位身穿绿色襦裙的小姑娘吧。”容临含笑道。
在场众人纷纷开始起哄了,目光盯在了苏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