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发丝上挂着青菜叶子,拾起手帕擦拭着满脸的汤汁,整个人狼狈极了。

“活该。”顾晚好在侧身躲避了这一击,正优雅地端着盅喝着汤。

招惹谁不好,偏偏来招惹他们家祖宗。

“就算他容临想娶,也得问问我们眠眠想不想嫁对不对?”顾景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容家的公子可没那么容易就娶到眠眠。

苏眠脸涨得通红,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苏眠脑中一闪而过那天他满是惨白的脸色,内心深处颤了颤,像被一把钝刀子划过的痛感。

或许,自己是不是应该上门探访一下,毕竟他是因为救自己而受的伤。苏眠轻咬着嘴唇,心中陷入了无限纠结。

顷刻间,苏眠在有意识之后,已经拎着药包站在了容府的门口。

二舅舅亲手熬好的药,特意为了抑制他的病情。

“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胡桃不安地左右看了看,隐隐从守门家丁眼中读出了几丝鄙夷与询问。

容府十分宏伟气派,正门红漆大门虚掩着,两边镇压着两头石狮子,墙头藤萝枝蔓缠绕,白玉石阶上布满了落英,绿柳周垂,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啼叫声,颇有一番江南水乡之感。

“烦请小哥通传一声,我是来探望容临容公子的。”苏眠站于石阶之下,弯着眸温声道。

家丁见苏眠从街对门的容府走出,眼神中已充满了鄙夷,更是没有把苏眠放在眼里。只当她是那些寻常花痴女,妄想攀上容府这根高枝。

家丁懒散地靠在了门把手之上,逗着笼子里的小鸟,并不急着通报。

“放肆,我家小姐说的话你可是没有听见?还不速速去禀报。”胡桃本就不愿来这容临,谁知晓还未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脸色阴沉了下去,眸子里满是怒火。

苏眠自然也看出了这位家丁的目中无人,只是她是摆放着。出门在外时,需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给顾府蒙了羞。

一晃,太阳挂于枝头,已是晌午。想来刚刚那个家丁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有余。

分明已是秋季,炎日却并未衰减半分。苏眠小脸被晒得通红,嘴唇都干裂了开来,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胡桃瞧着只觉得心疼,连忙将苏眠拉到了一旁的树荫处,以微凉的手掌贴于她的眉心处,降低温度。

“这容府当真是欺人太甚了,待小姐回去禀报老爷,定饶不了他们。”胡桃心疼地将苏眠揽进怀中,狠狠唾弃了一口容府。

过了片刻,那位家丁才姗姗来迟,“小姐好等,只是刚好公子今日不在,随夫人一同去城北城隍庙里祈福了。”家丁的态度十分傲慢,只恨不得用鼻孔对着他们说话。

胡桃怒不可遏,眼中的凶光几欲将家丁撕碎,抽出腰间的软剑,抵在了家丁的喉咙处,再进一寸便能直取了他性命。

苏眠被刀光剑影的光芒吓德后退了几步,她竟不知道胡桃手上竟会功夫。连忙出声制止,“胡桃,容府面前不得无理。”

“容公子既是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便好了。”苏眠腿下疲乏无力,声音绵软无力。

“小姐,你还听不出来嘛?他这分明是在忽悠你的,京城郊外只有城南才方有一座城隍庙。”胡桃出鞘的剑刃又推进了半分,果不其然那家丁脸色白了几分,腿也颤抖了起来。

“苏小姐,怎么是你?”清风正拿着煎好的草药包往容府赶,在门前便瞧见了这一幕。青天白日的,竟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满脸土色的家丁,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家丁还妄想着倒打一耙,连忙跪倒在地,口口声声诉说着自己的冤枉。

苏眠讥讽地挑了挑眉,冷声道,“苏眠初来容府,竟是不知道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从前苏眠都是以笑示人,虽然语气毒了些,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面色阴森,语气中的疏离却犹置人于千里之外。

清风连忙拱手行礼道,“平阳郡主见谅,都是容府管教下人失责,冲撞了您。还请万万不要迁怒到公子身上。我定会好好管教这些下人。”语气虔诚。

方才气焰嚣张的家丁在听到平阳郡主这个称呼时,两腿一软摔倒在地,青黄色的瞳仁失了色彩。

若公子知道了这事,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清风根本不敢想。更何况此时公子还在....

苏眠掀了掀眼皮,“哦?依清风的意思,该如何责罚呢,我倒想好好看看。”语气颇有些不饶人的意思。

家丁立马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嘴中一直喊着“郡主饶命。”

清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连忙摊开手臂,恭敬道,“郡主里面请。”

顺势一脚踹在了家丁胸前,素色布衫上立马印上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苏眠本就一肚子气,见着清风恭敬的态度,脸色方才缓和了几分。

算他这个小子还算识货,一口一个郡主的叫着。不然她定要叫他将在苏府蹭吃的那些瓜果点心都尽数奉还。

到底是书香门第,不似顾府是将门世家。一进入容府,扑面而来江南水乡的气息。红色的瓦砖错落有致,不远处传来泠泠作响的流水声,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的五彩石子堆成甬路,墙外高树上花朵开得正艳,花园里蝴蝶四下纷飞着,一片盎然生机。

“咳,再往前便是公子的院子里。”清风莫名轻咳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悻悻然。

还未踏入院子便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姑娘们的莺声燕语,如黄莺入谷,悦耳至极。

苏眠却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瞅了一眼清风,眸中的表情阴晴不定,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清风只觉得背后阵阵阴风吹过,肩上的寒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公子,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凉亭外,花丛中,有人翩翩起舞,一袭绿烟纱散花裙,明眸璀璨宛如天上星,巧笑倩兮。

入座的一旁公子哥们拍了拍手,大声叫好。

“咳,平阳郡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