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睁眼醒来的时候,身边围满了舅舅们。

“眠眠,你醒啦?”顾景恒端着药紧张兮兮地探过了头来。

大家守了一夜,撑着下巴睡眼惺忪。除了临时被传召赶往边疆的大哥顾玄羽。

顾晚心疼地包扎着苏眠的左腿,手指在肌肤上轻轻滑过,感慨道,“这么细皮嫩肉的肌肤要是以后留了疤痕可怎么办?”

“那就永远都不嫁人了,留在我们身边。”顾庭之摸着胡渣坏笑道。

然后猝不及防就被顾清弹了个脑瓜崩,疼的嗷嗷叫。

“外面那群臭小子怎么配的上我们的眠眠,闭上你的臭嘴。”自从在大厅里目睹了她与容临亲密的一幕,顾清的心就一直堵着。

这半大点的娃,居然会以貌取人了。她望着容临嘴角口水直淌的样子,属实让顾清汗颜,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且不说容家本就与顾家在朝廷之上不对付,政见不合吹胡子瞪眼更是常有的事。再者说了上京里传的风风雨雨,说是容家早就与名满天下的燕王定了娃娃亲,两家相谈甚欢。

思前想后,顾清走到了苏眠床前,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说道,“眠眠,你忘记舅舅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苏眠从未见过五舅舅如此严厉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吓得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中药,懵懂地点了点头。

顾清佯装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须,“眠眠,你知道吗?顾家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女子17岁之前不能嫁人,更不得出阁前与男子私会闲谈。”

苏眠愣愣地点了点头,旁边的顾景恒倒是惊得喷出了鼻孔里的茶水。

为何这条规定他未曾听说过?

“可是顾心柔还说她要早早地嫁给容哥哥。”苏眠睁大了无辜的眸子,有些不解。

顾清身子晃了晃,蹙着剑眉佯装擦拭着水曲柳台面,轻咳了声,觉得面子上微微有些挂不住。

“眠眠乃正室所出,规矩礼仪自然与旁人不同。”

如今这些鬼灵精,倒是越来越不好骗了。顾清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连忙使起了眼色。

“是啊眠眠,顾家的儿女最是忌讳轻浮,没有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是绝对不会出嫁的。”顾清捏着桃木梳,梳着苏眠黑亮柔顺的秀发,眼里闪过了一丝痛色。

房间里一下子静谧了下来,似乎勾起了大家的伤心往事。

“眠眠谁都不嫁,要永远陪着舅舅们,给舅舅们生孩子。”苏眠的眼神里满是天真无邪,说出口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一声响,差点雷到了各位舅舅们。

“那可是万万使不得。”顾清被逗得泪水直飚,捧腹哈哈大笑,屋子里顿时笑作了一团。

“启禀少爷,心柔小姐还跪在阁楼门外。”胡桃去药铺取药回来时,顾心柔还顶着烈日在太阳下暴晒。

“且晾着她吧,小小年纪如此歹毒,真是林氏教出来的好孙女。”顾清眼中喷火,眉毛恨不得根根竖起。

苏眠抿了抿嘴,望了望窗外。外面烈阳高照,没有一丝微风,蝉鸣不休,吵得人心慌。

苏眠用勺子搅动了下三舅舅刚刚用寒冰做出的夏日绿豆饼,记忆飘回到了从前那个委屈求全的自己,思忖了片刻,小腿便跨下了床榻,往门外走去。

顾心柔后背被汗水浸湿,头晕目眩,只听见胸口的怦怦直跳声,然后承受不住摔倒在地。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苏眠粉红的裙摆停在了眼前。

“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