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黄昏将近的那一刻,苏眠等到了胡桃。

“胡桃,你这是怎么了?”苏眠狂奔过去,却在瞧见胡桃被血染红的裙摆,以及肿得如山丘般高的脸时顿了顿。

胡桃拖着笨重的身体撑回了顾府,终于坚持不见栽倒在了庭院门口,她虚弱地抬起了头,望见苏眠一脸的担心,心中暖了暖,刚想开口说着什么,却直接晕倒了过去。

“舅舅,快来帮帮我。”苏眠本就是个萝卜丁,哪里能扛得动胡桃。这下说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胡桃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到了**,双目紧闭,虚弱地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苏眠为她请来了府中最好的大夫,为她把脉。

大夫摸着她的脉象停了好久,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苏眠随着大夫的脸色,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夫怎么了,胡桃不会有事的吧?”苏眠吸了吸鼻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大夫无奈地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她心脉被强大的内力震碎了,体内更是气息紊乱,想来是靠着强大的毅力才撑到了此事,即使好好调养也只是吊住那一口气罢了。”

苏眠不可置信地望着**安详地入睡着的胡桃,无法相信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

“大夫,给我开最昂贵成效最快的药。”苏眠恳求着大夫。

“小姐放心,我定会拼了命去救她。”大夫哪里受得起这样的重礼,连忙后撤了一步,拱手道。

待大夫开好了药方,煎好了药送了上来,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

苏眠掏出怀中的精致黑金瓷瓶,里面也仅仅只剩下了四颗药。

上次为了城中急症一事,她耗尽了心血,不知耗费了多少珍贵药材才恢复了过来。

二舅舅也是再三叮嘱她,此后断断不可再用碧血救人,否则自己便会心脉费尽,回天乏术。

如今手中也仅剩了这几颗救命的丹药。

苏眠望着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胡桃,想起过往的种种,毫不犹豫地费力掰开了她的嘴,将丹药就着温水塞了进去。

胡桃从前对她这般好,苏眠医治她也是情理之中。

药效很快,不一会儿,胡桃便幽幽转醒。

“小姐...”胡桃挣扎着便要醒来,苏眠连忙按住了她。

“这都何时了,还小姐小姐的。”脸皱成了一团,娇声斥责于她。

胡桃望了望黑夜渐深,想来到了小姐用膳的时间了。莫大婶今日家中有急事,所以小姐的日常生活都交付给了自己。

“小姐,你可是饿了。胡桃这便去给你煮些羹汤,做些糕点来吃。”

“你身子都这样了,为何还要硬撑。难道偌大的一个顾府竟没有一个厨子了不成。”苏眠越说越激动,说话间满是鼻腔音,眼眶都红红的。

“小姐,是奴婢的错,你不要哭了。”胡桃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下床想要去擦拭苏眠的泪水,却因为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的脸色苍白。

顾清进门的时候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谁都不敢碰谁,叫他瞧见了都觉得好笑。

“今日你们啊谁都不用开火,堂堂顾府还能委屈你们了不成。小桂子,给我上菜。”

顾清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家丁,那小家丁哎了一声,拍了拍手,便有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菜上了起来。

“舅舅,有你真是我的福气。”苏眠闻见了饭菜的香味,眼睛都瞧的直了,口水直流。

顾清神色不明地走到了胡桃的床边,低低说了一声,“胡桃,真是苦了你了。”声音听不出任何表情。

胡桃震惊地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是想说些什么。

却见顾清像个没事人一般,又坐回了桌子旁。正一勺一勺地喂着苏眠用膳。

胡桃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像是有一股正气在慢慢行走,将她躁动的气息都稳住了,甚至连因为旧伤消失的内力都恢复了。

胡桃望着红润的手掌,眉头皱了皱,充满了不解。

苏眠正大口地吞咽着顾清给自己夹过来的珍珠丸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如今眼下的事暂且得到了解决,终于又挺过了一阵。

“少爷,小姐...”有家丁匆匆来禀告。

苏眠嘴中的丸子还未来得及咀嚼便吞咽了下去,她与顾清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定是无事不好,心中咯噔了一声。

“黎老夫人正在前厅大发雷霆呢,说是家中出了叛徒。所有老爷夫人都被叫过去问话了,您们也快去看看吧。”

事情竟如此严重?

待苏眠被顾清抱在手中匆匆赶到前厅时,还未跨进门便听到了丫鬟与家丁们的哭喊声。

“夫人,饶命啊。”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想来,顾府真的出了大事。

只见府中所有奴才们都被召集到了前厅,跪成了几列。有人被按在板凳上棍打,余下的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上座的各位却一个个神色各异,有人眼神空洞,有人却揪紧了手帕,似乎格外紧张。

“曾祖母,您为何发这么大一通的脾气啊。”苏眠迈着小腿,绕过了众人,朝黎祖母奔了过去。

“好了,暂且停下。”黎老祖母不忍苏眠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连忙吩咐下人住手。

“眠眠,你怎么来了?”黎老祖母此时威严地坐于高处,脸色沉重,只是望向苏眠的眼神中还夹带着一丝的怜爱。

“若是眠眠不来,只怕曾祖母不知要罚了多少人呢,您这样会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的,犯不着为了他们动怒啊。”苏眠爬上了曾祖母的大腿,给她顺了顺胸口的闷气。

黎老祖母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我顾家好吃好喝地待着他们,没成想竟养出一堆白眼狼,背叛了顾家。”

凤澜心第一个听出了话外之言,连忙站了出来。

“霄郎,这家我便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别人只差用鼻子指着你骂你是叛徒了。”

“澜心,母亲面前怎可造次,给我坐下。”顾霄皱着眉头,猛地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