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

要说洪山峰和洪海洋, 那是真的坏。

就因为家属院的众人赶他们离开,他们心里记仇,想着明天就离开, 那干脆在离开之前干一票大的。

给这些人都教训一顿, 也叫他们长长记性,他们洪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要说谁得罪了他们,这俩人面对面跟人打一架, 那也能称得上是个爷们。

可他们不一样, 从小欺软怕硬, 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可来劲了。

要说这团里的大老爷们, 他们是不敢跟人正面对上的。

上次被踢的那一脚, 现在还想想还觉得肋骨疼,哪里敢跟人对打。

对此, 洪海洋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自己这是识时务, 可不是胆子小。

要给这家属院的这群人教训一顿, 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不慎,被人给抓到, 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

他们叔叔洪科长也不是啥好人,从来都不向着自家人。外人说要把他们给赶回家, 叔叔直接就同意了,也不说替他们争取一下, 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外人的要求。

他可是领导, 只要他想留下他们, 其他人别管说什么, 都没用的。

其实洪科长确实想护着家里的两个宝贝疙瘩, 但是群情激奋, 大家都愿意叫这两个人留下。

算算,自从这两个家伙来到家属院以后,给搞出了多少的事情。

就算这是洪科长家的亲儿子亲闺女,他们也都断断不愿意留下来的。

一来是家属院这边大家的意见很大,二来是农场那边铆着劲想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给送进少管所。

自来大家最恨的都是吃里扒外的贼,农场当然不例外,对于洪山峰和洪海洋这样子,吃我的用我的,你还要跟别人里应外合偷我们的东西,那真是恨死了。

而且农场几千个员工,如果这次没有严惩,以后还有员工有样学样那该怎么办?

本来就是对着这俩偷奸耍滑不干活的小伙子不满意,还不是看着你洪科长的面子上,我们才要他们的。

要不就他俩这样的,去村口出大粪,人家都嫌弃他干得慢。

看在你洪科长的面子上,才招进来这两个吃干饭不干活的家伙,结果这俩玩意还勾结外人,偷我们农场的东西,什么玩意。

农场那边比家属院的意见还大,你要是不把人好好教训一顿,别想我们放过这俩小崽子。

洪科长当然是不舍得教育侄子,这两个月的工资他没有寄回家里,全被他拿去买礼品走关系去了。

他毕竟是一个领导,低声下气地求人,农场那边的领导也不好太为难人。

洪科长也说了自己的惩罚措施,把这俩小子送走,以后再不许他们过来。

这就是他想的一个鬼主意了,家属院那边叫他把两个孩子送走,农场那边叫他给一个说法。

他干脆同意了家属院那边的要求,对着农场就说这是他拿出来的说法。

既能叫这俩小子免一顿打,也能叫双方都满意。

洪山峰和洪海洋走到如今的地步,家里人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不是的。

家里人的宠爱,把他们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混球。

就应该在他们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狠狠地打上一顿,叫他们不敢再犯。

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孩子没有不犯错的,在小孩子犯错的时候不加以引导,等长大以后,就会犯大错。

而且都到了这样的地步,洪科长这个当长辈的,还是不舍得好好教育,他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洪科长良苦用心地维护,洪山峰洪海洋这两个白眼狼那是一点都没感受到。

反而因为洪科长没有面上的偏心,而恨上了洪科长,以及赶哥俩离开的家属院众人。

要说这山峰和海洋,平常那就是坏,没脑子的那种坏。

常常想干坏事,因为没有想到办法而放弃。

如今认识了张哥这人,这人不仅生了一肚子的坏水,而且还长了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脑瓜。

跟张哥在一起,给俩人出坏主意,那真是如虎添翼。

原本俩人是想不到要怎样报复家属院居民,但具体情况给张哥一说,张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张哥是在山峰海洋这里,才知道了家属院每周末都有活动,或是放电影,或是表演节目,丰富大家的日常生活。

“放电影的时候,大伙都过去看电影,家里没人,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报复啊。”

这小子是知道的,家属院哪怕是在白天,都不存在没有人的情况。

家属院有一些家庭主妇,这些家庭主妇白天不是在家里干农活,就是在街上说家长里短。

咱虽然是不怕这些家庭妇女,再怎么说都能打得过,但是万一喊过来站岗的,那些人手里都有家伙事,犯不着为了报复,把小命丢在这里。

至于晚上,那就更不行了。

晚上的时候,人家男人都回家了,你这时候动手,不是擎等着被抓吗。

别看他只是个小混混,能当上小头头,那靠的是脑子,不是武力。

其实报复家属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风险大没回报,要说能得到啥,那也就只有出一口恶气。

张哥心里也生气,但要说只是为了出气,就陪着这俩小子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那倒也不至于。

那不是因为,如果这俩人从中报复,他说不定能从中捞到好处。

张哥给洪山峰和洪海洋出的主意是,“放电影的时候,家属院应该所有人都过去看电影了吧。”

洪海洋当即眼睛一亮,洪山峰这个当大哥的还在迷茫,都去看电影,跟他们报复家属院众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真是人和人的脑子是有壁的,人家把想法都告诉他了,他这边还没有想到。

张哥心里骂了洪山峰一句蠢货,他知道还得指望着跟这俩兄弟一起搞事,可不能在这时候把关系给闹僵。

洪海洋:“你真是蠢死了,这都想不到。大家伙都看电影去了,家家户户没有人,咱可以趁着那时候去报复这些人啊。”

洪山峰当即拊掌说好。

周五傍晚,洪山峰和洪海洋没有回家吃饭,跟张哥躲在角落里商量怎么做。

洪科长在饭桌上没见到两个侄子,质问黄月华,“吃饭怎么不等等山峰和海洋。”

黄月华烦死夫家的这两个侄子了,管他们去死,不回来吃饭那就是不饿。不回来吃饭还好呢,家里剩了粮食。洪山峰和洪海洋怕不都是猪精转世,特备能吃,一个人能顶上两个女儿的饭量。不仅是能吃,还总是要求吃好的。

脸可真大。

她顶着一张晚娘脸,面无表情地说,“他们不回家吃,可能是在外面吃过了,你就别担心了,晚上还得去看电影,快点吃吧。”

这俩小子在外面惹祸,黄月华一点都没有担心,保持着看热闹的心情。

他俩在外头被人骂得越严重,她这心里越高兴。

洪科长摆手,“山峰海洋马上要被送回村里了,我这心里哪里还有心情去看电影。”

黄月华心想,你没有心情看电影,但我有心情啊,这心情那叫一个好。

早知道这俩混球今晚不回家吃饭,她高低得去买点肉庆祝一下的。

不过没关系,俩人明天就滚蛋了,明天再买肉也来得及。

黄月华吃完饭以后,跟洪星拿着小板凳去看电影。

像她这种,吃完饭以后去看电影的,在这个家属院里不在少数。

整个家属院陆陆续续地走空了。

洪科长没心思看电影,老婆女儿离开以后,他就躺在炕上发愁,屋子一片昏暗,为了省电,黄月华不叫他点灯。

洪科长自然是为了宝贝侄子的事情发愁,就这么把侄子给送回去,指不定老娘多么生气呢。

而被洪科长惦记的两个宝贝侄子,已经悄悄地溜进家属院了。

这个年头,大家的上锁意识还不是很强。但那不是因为人淳朴,主要是家里没钱也没粮,就连小偷都不带上门的。

没必要买锁,一个锁头还不少钱呢,叫外人看见保不齐议论这家得有不少钱。

但家属院不同,大家伙的工资都不低,每个月都能攒下不少的钱,家属院就没有一家不锁门。

洪家山峰和海洋,被张哥教着通过大门有没有上锁,来判别这家里有没有人。

大门只要是开着的,或者门上没有锁,那么家里没有人。

如果说这家的大门紧闭,外头还上了锁,那就证明这家人都看电影去了。

家里有人,那就不能动手。

那种大门上了锁的人家,就可以动手。

要说这三个坏蛋,想到了什么主意呢。

张哥是满脑子只想偷钱的,但这话他不能跟两个同伙说,要不还得跟这两个小子一起分钱。

洪海洋脑子里琢磨了好几天,当即开口说道,“我们爬进他们家里,把他们家的鸡鸭鹅狗都给杀了!”叫这些人明明养了那么多的家禽,却不愿意分给他吃。

既然不给他吃,那就谁都别吃了。

“对。”洪山峰举起拳头,一张胖脸表情狰狞。

张哥听到这话以后,默默地移了两步,离这个小混球远一点。

他干坏事那是为了赚钱,为了从中牟利。

这两个小子,干的都是什么事,他娘的损人不利己啊。

而且,这多坏啊。

你哪怕把鸡给偷着自己烤了吃也行。

他是自己吃不上,也不让别人能吃上。

张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跟这俩混蛋比起来,他真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清白单纯的小白花。

不过他这时候也犯不着

本来是打算干完这一票,跟这俩小子一起跑去,他们老家住上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去,他再回来。

现在嘛,他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

去亲戚家躲上两天也行,去林子里找个山洞躲几天也行,这俩小子沾不得。

张哥这时候也庆幸,这下东西明天就走,打的主意是,火车票介绍信早就开好了,火车是明天早上的。

他们今晚报复,等到早上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他们都回家了,这边的事也跟他俩没有任何的关系。

大不了他们都去找他叔洪科长算账,反正他叔工资高,赔得起。

谁让他叔不愿意为他们出头,活该。

这俩小子是没见过团里的效率,想抓的人,哪怕跑到了边境那块,只要是没有出国,都能把人抓到,那还是俩经过专门训练的间谍。

就他俩这种脑子不好用的小混混,抓人用不上两小时。

他们心中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人家眼里那就跟小孩的家家酒似的。

当然,这俩没见过世面的,这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

先从位置比较偏僻的人家开始,只要是大门紧锁的人家,先是趴在院墙上,看这人家院子里有没有家禽。

如果有的话,那就冲进去一个不留。

但是也有例外,如果这家养了狗,那他们是不敢冲进去,怕狗汪汪汪的叫声引起关注,当然更怕会被狗咬。

渐黑的夜色,成了犯罪的最好保护伞。

洪山峰洪海洋这两兄弟杀鸡杀鸭,那真是越干越起劲,就连张哥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

张哥当然不可能一直跟在这兄弟俩身后,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偷点钱,干缺德带冒烟的事又不是他的爱好。

张哥在接连翻了几家,对于到手的钱很是满意,他见好就收,也不管山峰和海洋那两兄弟,自己先跑了。

他是觉得这俩小子有可能跑不掉,到时候丢钱这件事,直接推给这俩人就好了。

他是没必要跟着一起掺和。

把同伙给抛下,张哥没觉得自己不厚道,反而因为偷到的钱票而沾沾自喜。

这足有两百块,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山峰海洋这两兄弟注意到张哥没在身后,却也没太在意,这时间紧任务重,还有一大人家没进呢。

苏姚家是家属院为数不多,往院墙上撒玻璃碎片的人家。

洪山峰一时不查,手掌被玻璃碎片扎了一个大口子。

给他疼得,当即从院墙上摔了下去。

他身体健壮,体重比较重,摔下来的动静不轻。

洪山峰低低地骂了一句娘,洪海洋看见大哥手心上的鲜红,但他更关注的是,“大哥,你小点声,再叫人听见了,他家隔壁有人在家。”

洪海洋说着手指了指王主任家敞开着的大门。

洪山峰还在继续骂娘,“他妈的,这怎么墙上还放暗器。”

洪海洋看到亲哥手掌心的伤害,眼睛一缩,这得亏刚才先爬墙的是他大哥,必然受伤的就得是他了。

这对双胞胎之间的兄弟情啊,薄得跟纸差不多了。

“那要不换一家?”洪海洋提议。

这种墙上放玻璃碴子的,又爬不进去,肯定不能干啊。

然而洪海洋忘了,他哥是个记仇的人,“不行,我已经吃亏了,得叫他们家付出代价。”

当洪山峰满腹仇恨的之后,就会开始动脑子了。

他指了指王主任家的院墙,“他们家墙上没有玻璃碴子,我们从他们家爬进去。”

洪海洋,“……”其实他挺不愿意的,又怕激怒这个没脑子的哥哥。

不能直接拒绝,他找借口道,“人家屋里有人,被看见可怎么办?”

洪山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一家的所有鸡。

刚才在墙头上,他可是看见这家的院子里养了好几只鸡。

他还记得,这家好像养了一只羊,都给杀了,一个也不留。

已经到了秋天,白天秋老虎大得很,到了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北方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很大。

王主任带着四个孩子去看电影了,儿媳林医生在值班。王大娘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乎乎,就没有跟着儿子孙子一起去看电影。

孙女看她吃完降压药才离开,她在炕上躺了一阵子,觉得身上没刚才那么难受了,还得起来收拾碗筷,把碗筷都给洗刷了。

家里孙女急着去看电影,怕去得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吃完饭就赶紧往外跑。

她离开家前叮嘱王大娘别干活,等着她回来干。

王大娘当时虽然答应了,现在却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身上没毛病了,干点活好得更快。

她去堂屋里收拾,收拾碗筷的时候没舍得点灯,因此没有注意到外面院墙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躺在炕上的苏姚,隐隐约约已经睡着了,外面的动静,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但一直没听见后续动静,苏姚就以为是自己没睡着,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手表,靳劼那个电影已经开演一个小时了,他那电影估计还有一小时才结束,至少还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回家。

周言安也离开家大半个小时了,大概人快回家了。

躺了一小会,苏姚觉得自己身上蛮舒服的,正准备爬起来,就看见从隔壁王大娘家的墙头,有一个人影跳进来自家院子里。

她身子贴上了靠近堂屋的墙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叫尽量不叫外面的人看见。

苏姚的心脏咚咚直跳,家里进来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又听见重物落地的一声,苏姚默默更改了刚才的猜测,家里进来了两个人。

这人不可能是周言安,周言安带钥匙了。

也不可能是靳劼,靳劼这时候还在看电影。

那个身形尽管苏姚只瞥到一眼,绝对不可能是周言安和靳劼其中之一。

而且不走正门,这人就不像是啥好人。

苏姚太紧张了,连带着浑身冒汗,就觉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在不确定这人好坏的情况下,先姑且把这人当做是坏人。

周言安去放羊的时候没有带木仓一起,他放在哪个位置,苏姚是知道的。

具体要怎么放木仓,周言安教过她。

对于跟着周言安一起学习防身格斗技巧,苏姚是拒绝的。

不是她不惜命,主要是学那些东西累啊。

但是周言安教她怎么用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学得就很认真了。

苏姚磨蹭地拿到木仓,没等到外面这俩人进门,反而是听见院子里的鸡叫得有几分撕心裂肺。

这时候全身高度紧张,苏姚已经顾不得肚子疼了。

反正她现在距离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现在还不会生,那就不用顾着肚子。

王大娘收拾好碗筷,把碗筷都给泡进盆里。

本来刷碗的时候,不太想点灯的,都刷了一半,想起儿媳妇对她的指责,说是抹黑刷碗洗不干净。

就因为这个原因,就剥夺了她刷碗的资格。

从此以后家里的碗筷都交给了大孙子大孙女,让两个大宝贝刷碗,这可比叫她刷碗,更让她心疼。

想了想,她还是把灯给拉开,麻溜地刷完碗,要关灯的时候,注意到外面墙头上闪过两个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但是随即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像是她看错了。

王大娘现在性格越发的泼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外面就开始骂,“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来老娘家里当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王大娘退休之前是小学老师,按理说小学老师都是很温柔的。她以前也是很温柔的,自从男人死了,就变得十分泼辣。

她撸起袖子,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就要往外面走。

王大娘在家里叫骂的声音极大,街上的洪山峰和洪海洋都听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撒丫子就跑。

这干坏事的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实际上心里都虚得很,有个风吹草动就怕得不得了。

听见王大娘的咒骂,也不管还有几家没干,就要按照原定计划逃离。

房间里的苏姚,也听见了隔壁王大娘的咒骂,你就说她这声音得有多大。

她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没有在院子里看见人影,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苏姚这时候不太敢出门的,但她觉得肚子抽痛,很不舒服。

周言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喊隔壁的王大娘,连着叫了两声,王大娘都没有应声,她应该没有听见。

其实她身上的症状,坐着缓一缓就能好很多,但她怕孩子有事,就想到院子靠近西墙那边去喊王大娘。

她从屋里出去,才看到院子里的惨状。

一直养着的几只鸡都被杀了,死状十分可怖。

对着别人家,洪山峰是单纯的不想叫人好过。

对着扎破自己手掌的一家,洪山峰那是带着气的。

不光把鸡都杀了,还把鸡脑袋都给剁了,头身分离,鸡血洒了一地全都是。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给苏姚吓得倒退了一步。

她不算是个胆子大的人,就连杀鸡都不敢,家里杀鸡这活一直都是周言安来干的。

猝不及防看见这么血腥的场景,她真是被吓到了。

她就觉得裤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苏姚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意识到这是羊水。

“王大娘!王大娘!”苏姚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大了,王老太太还是觉得有小偷过来光顾,浑身戒备,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在叫她。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她,到院子里才听清楚,是苏姚在叫她。

听见苏姚的声音不对劲,她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苏姚可是个大肚子。

王老太太想去赶紧看看苏姚,她心里想,这小周也是的,明明家里媳妇有孕了,怎么还去看电影,这也太不像话了。

王老太太就想着,如果周言安在家,院子里叫人的就不可能是苏姚了。

不在家也不可能是别的原因,大家都去看电影了,周言安肯定也是去凑热闹了。

王大娘在看见苏姚家门口锁着的大门时,更加地无语了。

这个小周也是的,平时看着是个着调的人,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靠谱。

你出去看电影就算了,怎么还把门给锁上了。

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还不忘安慰院子里的苏姚,“小苏,你别着急,大娘马上就过来。”

苏姚知道有人过来,这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

刚才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这叫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不得劲。

心里安稳了,身上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刚才一直不住地冒虚汗,苏姚身上的衣服已经快湿透了。

王大娘在门外急得想回家找斧头,把门口的锁给劈开。

回到家以后,她突然想到,儿子和儿媳经常从后门去小苏家,两家的后门是通着的。

从后门走,应该能行。

果然,后门是可以走的。

王大娘从外面把门给推开,就赶紧一路小跑扶住苏姚。

她先是摸到了苏姚身上湿漉漉的短袖。

哪怕是全部注意力都在苏姚身上,王大娘还是注意到院子里的状况。

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她这一晚上实在是咯噔了太多次,心脏病快要出来了都。

被王大娘无数次在心里吐槽的小周,正牵着羊在回家的路上。

走着走着,他心里出现一些不大好的感觉,这叫他加快了往家里走的步伐。

周言安开锁后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鸡的尸体。

这味道把羊吓得不住后退,但周言安这时候顾不得羊了。

王大娘听见开门的声音,这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能微微放下。

“小周,你快过来,我看你媳妇怎么像是要生了。”

王大娘的嗓门那叫一个大,周言安一个箭步窜进屋子里,还没等周言安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大娘就已经安排好了他要去干什么,“你去医院,把我儿媳妇叫回来,她生的孩子多有经验,还是个医生。”尽管只是外科医生。

“然后你去黄家屯,那边离我们近,去村里找接生婆,记得一定要快去快回,千万别耽搁。”

周言安回家以后,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听见王大娘的安排,急急就要跑出去。

王大娘拉着周言安的胳膊不让他走,她有些语无伦次地,“不对不对,你先别走,上我家去骑自行车,自行车快。”

苏姚现在觉得自己的状态还好,王大娘刚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喝下去以后,觉得身上出的虚汗仿佛都补了回来。

反正身边有人,苏姚心里就有底气了。

先进门的是林医生,她被院子里的状况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弄不准家里发生了什么。

但这时候顾不了太多了,她赶紧进屋,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苏姚的脸庞很是苍白。

东屋的灯已经打开了,是王大娘开的,倒不是别人家的电她不心疼,而是这时候钱已经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别看她节约,却是很能分得清主次关系。

“这几天有见红吗?”

苏姚茫然地摇头,她以为见红在孕期是不好的状况,就觉得自己没有见红的状况就还好。

事实上,临产前见红,这是代表着快要生产了。

林医生不是产科医生,但她生了四个孩子,生产经验多,生大儿子的时候比较重视,翻看了许多关于妇产科的书。

她四次生孩子的经验,加上她的一些医学知识,其实还挺有用的。

但有用只针对于正常的状况,像是苏姚这种没有见红,先流羊水这种情况就不大好了。

林医生又看了看苏姚的一些情况,跟她说道,“没事的,你的情况很好,别担心。”

她吩咐王大娘,“妈,你去西屋那锅烧一点热水,小苏待会要用。”

王大娘平时跟儿媳妇唱反调,这时候特别听话去烧水,叫干嘛就干嘛。

接着又问苏姚准备的垫子毛巾,还有给宝宝准备的小包裹都放在哪里。

苏姚之前刷小绿书的时候,看见有母婴博主分享生产之前应该准备什么。

她一非婚女青年,又没有生孩子的需求,刷到的时候,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人家准备什么她没记住,只记得都提前装在待产包里,等着快要生孩子要去医院的时候,就很方便,不会存在临了找不到东西的情况。

苏姚没准备一种就会放进包里面,林医生需要什么东西,从那个包裹里面往外找就行。

林医生没忍住夸了一句,“你这准备工作做得真好,井井有条的。”

苏姚被林医生按了两下,现在肚子开始隐隐地抽痛。

但她还不忘骄傲地应声,“我准备可长时间了。”从知道有孕以后,就开始准备的。

那一头叫王老太烧的水还没开,就听见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这倒不是他准备故意按的车铃声,而是车在颠簸的时候,车铃因为震动而叮铃铃响起。

从周言安的后车座上,颤颤巍巍下来一个中年妇女,这是他在黄家屯请来的产婆。

自行车被周言安蹬的飞起,都快瞪出火星子了,这老太太没有坐过小汽车,但觉小汽车也就这个速度了。

姜产婆满脸煞白,她这完全是被周言安给吓得。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感受到了啥叫风驰电掣,她觉得自己不是出来就诊,是出来就义的。

姜产婆以前不是没见过焦急的产妇家属,但是像是周言安这个样子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周言安现在的脸色也没比产婆好太多,他也是被吓得。

没做好准备,苏姚就要生了。

而且苏姚那个样子,她的状态明显不好,周言安哪能不着急。

不过姜产婆也是能理解产妇家属的心情,家里媳妇要生了,他着急一点很正常。

她想着自己赶紧进去,颤颤巍巍从自行车后座上下去,就注意到了地面上全都是血。

姜产婆这下真的要被吓死了,这都是啥样的家庭啊,怎么院子里都是血就算了,还全是鸡的尸体。

这这这,她不会是进了什么贼窝子吧。

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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