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一过,凉意更盛。

摄政王娶亲当日,红妆满京,正红色的彩绸挂满树枝。

一向肃穆冷清的摄政王府前,此时车马挤满,红色的灯笼和彩绸给这神秘森严的王府添了不少的暖意。

今日伯俞穿着一身洒金底红丝勾边的长袍,站在府门前对来的宾客笑脸相迎。

他本就样貌清俊,此时笑容和煦,更给他添了些温意。

不少跟着父母来赴宴的贵女为此羞红了脸。

众朝臣都十分看重今日摄政王府的喜宴。

伯俞侧过身揉了笑僵的脸,无奈叹气。

早知道他也跟着王爷迎亲去了!

*

江府门口。

一众麒麟卫早已经将江家所在的街口围住,看热闹的人都被拦在两侧,红绸铺路一直蔓延到江府内。

周围的人都四处张望,等着迎亲队伍到来。

江府门口同样站了不少人张望着。

今日江书婠出嫁,江家旁支都已经到场,迫不及待地想攀一攀亲戚。

忽然,远远地便传来一阵敲锣声,随后是一个穿着有红色腰带衣裳的小厮急跑来。

一边跑一边喊着:“新郎来了!”

“新郎到了!”

当他跑到江府前时,骑着一匹浑身黑亮壮马的裴鹤安出现在街头处。

江致远身后的一个少年将一锭银子扔给报信的小厮后,笑着同江致远一起走下台阶。

他们一起看向裴鹤安的方向。

今日裴鹤安一身红衣骑马缓行,不知是衣裳的缘故还是今日的阳光温和,竟衬得他温和许多,此刻虽还是冷着一张脸,可那股阴戾威压少了许多。

江致远微微眯眼,看着慢慢靠近的队伍,还有逐渐移动的麒麟卫。

在裴鹤安走到江家门口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裴鹤安看了一眼江致远,眸色沉沉。

江致远对上裴鹤安的眼神,客气一笑后,忽然对着身后一挥手。

瞬间江家的门被几个少年拦住。

“摄政王,迎亲定然是过关斩将才圆满些。”江致远笑得虚假。

裴鹤安看清了江致远眼中的故意,却丝毫不在意。

在看向站在江致远身后的人后,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江致远离开京中三年,竟然还有这般铁的兄弟。

*

“小姐,王爷来了。”阿枝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郑嬷嬷和秦嬷嬷看了一眼阿枝,没有纠正她的称谓。

江书婠听见裴鹤安来时,心中一颤。

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眼眸,里面并无女儿家的羞涩,也毫无期待。

摄政王愿意庇护她一年,已经让她感激不尽,如今她唯一想的,便是如何利用好这一年。

在阿枝进来不久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江致远快步走了进来,在看见江书绾后,眉眼温和许多:“婠儿,哥哥送你出嫁。”

江书婠从椅子上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致远:“谢谢哥哥。”

江夫人看着江书婠的背影,心忽然被揪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她的女儿真的离开了她。

“婠儿。”她声音低喃,眉目间染上愁意。

站在她旁边的江大人很快便听见了,在转头看见她的神色后,不悦地冷哼一声:“今日大喜的日子,做出这等作态做甚!”

“万一被摄政王以为你不满可就不好了。”

江夫人听见他的话,忙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

江致远一直将江书婠背上了花轿,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花轿。

裴鹤安瞥了一眼江致远,随后转身带着一众人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敲锣打鼓的声音下,是各自的心思涌动。

————

皇宫。

太后抬头看着上空,在看见喜鹊飞过后,眼底的阴郁更重。

“今日摄政王大婚,连喜鹊都飞来飞去的。”她声音冷沉,言语间带着一丝讥讽。

“太后娘娘,您披一件衣裳吧。”宫女拿着一件外衫,一脸担忧地出来。

在她想将衣裳给太后披上时,却被她侧身躲过去。

她的眼底闪烁着冷笑,径自走到一旁养着睡莲的大缸旁,将水淋在自己身上。

宫女忍不住惊呼出声,快步上前阻止她:“太后娘娘!”

太后转头死死的瞪着她:“滚开!”

宫女瞬间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太后又往自己身上淋了不少的水,在一阵秋风过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原本就穿的不多,此时浑身湿透,因为冷而双唇泛白。

宫女看着她,不明白太后这是做什么。

“去摄政王府请太医,就说哀家落水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小小的鱼池,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

摄政王府。

裴鹤安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脸上比往日缓和不少:“有劳各位今日来赴本王的婚宴,今日无规矩,各位自便。”

“多谢王爷。”

“王爷客气。”

众人忙开口,同时将手里的酒杯举起来。

在众人互相客套应酬时,忽然跑进来一个太监,对着其中穿着银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急声道:“李太医,太后娘娘落水了,快随咱家回宫啊!”

太监丝毫不顾场合的尖声开口,惹得不少人停下看向这里。

在听见是太后落水后,不少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原本热闹的氛围也安静了下来。

裴鹤安原本打算离开,此刻也停下脚步,一双黑眸看向说话的太监。

偏那太监好似看不见裴鹤安一般,自顾自的拉着李太医朝着外面走。

看似情况十分紧急。

太后落水重病,作为臣子自然不能继续饮酒作乐。

若是一般的宴会,他们也就不怕了。

可......今日是摄政王成亲啊。

场面一瞬间的僵持,众人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在小太监拉着李太医走到大厅门口时,忽然被两个麒麟卫拦下。

“这位公公,是哪个宫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叶麒从后面慢慢走进来,看着那个太监,皮笑肉不笑。

太监的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但是想到太后的吩咐,又强打起精神。

“咱家是太后宫中的。”

“哦?”叶麒歪头,上下打量他一遍后,摇摇头。

“太后宫里的,腰牌呢?”

腰牌?

小太监一愣,他接到太后的命令便急匆匆的来了,腰牌还真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