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淮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马嬷嬷离开后,朝着书房走去。

当周淮来到书房后,才察觉了自己父亲的不对来。

“父亲?”周淮的声音让定远侯身子一抖。

他转头时,眼底还带着一抹后怕。

“淮儿?”定远侯的脸色松了松。

周淮的眼底闪过一抹凝重:“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定远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亲自去将门关紧。

只是在关门时,不忘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影。

他这般谨慎小心的模样,让周淮心中越发沉了下来。

定远侯走到椅子上面坐下,深呼一口气:“今日,太后来寻我了。”

他的话无意一道惊雷,让他陷入恐慌。

“父亲,今日全城搜查,找的是太后?”周淮愣了许久,震惊开口。

定远侯点点头。

自从上次宴会后,太后便一直没有出现在人前,作为太后党的人,他们不是没有上奏折询问过太后的情况。

但是时间久了,一直见不到太后,他们心里或多或少的知道,太后定然被困在后宫了。

如今,父亲竟然告诉自己,太后今日来了定远侯府。

此刻,周淮的心里十分不安,若是被人查到,太后在这里,那......

看着周淮凝重的表情,定远侯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太后如今不在府里。”

周淮紧绷的嘴唇松了松:“父亲,太、人现在在何处?”

他比定远侯更加谨慎,将太后二字咽了下去。

定远侯抬起头:“这才是为父如今最担心的事!”

*

定远侯老夫人看见马嬷嬷自己回来,脸色沉了沉:“侯爷呢?”

马嬷嬷垂着眼眸:“回老夫人,侯爷说此刻有事,不便过来。

“好,好的很!”定远侯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从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众人都不敢开口。

一脸忧愁的二夫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老夫人的脸色。

她面色担心,今日自己所求的事,是不是要达不成了?

周禀的婚事,可不能耽误了。

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二夫人的脸上便变得愁云密布。

他上次要将那个唱曲儿的女子带回来,便已经惹怒了侯爷。

可那个没出息的东西,不仅不收敛,反而对那女子更加上瘾了。

如今不仅养在外面,还弄出了孩子。

那莫娘不入府也不好,毕竟怀了她的孙儿。

但若是莫娘先入府,往后周禀便更难寻好的婚事了。

她愁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儿媳,是太常寺卿的嫡幼女,性格温和为人宽厚。

今日定远侯老夫人在刚刚听见她的打算时,是断然拒绝的。

但是最终还是在自己跪了半炷香后,点头同意了。

现在叫定远侯也是想要让定远侯去太常寺卿府上求亲。

毕竟,他去的话,更能显得定远侯府的态度。

可是如今听见定远侯不来,她心里更慌了。

最近定远侯本就对定远侯老夫人十分的冷淡,连每日早晨的请安也都没有了。

每日一同用膳时,定远侯也很少一起,即便的一起用膳,也一直不说话。

原本以为言官的孝道弹劾,会让定远侯稍微收敛一些。

可定远侯丝毫没有。

此刻,二夫人看了一眼马嬷嬷,可马嬷嬷则是将自己的脸转了回去。

她是贪图二夫人给的好处,可是她不能因为这点子的好处,给自己惹事啊!

“罢了,你今日先回去吧。”许久后,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声音中带着无奈。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老夫人这般疲惫的样子,最终觉得自己不能自讨没趣了。

“儿媳告退。”她有些丧气的行了一礼后,才离开了老夫人的屋子。

等人离开后,一直低着头的定远侯老夫人深叹一口气:“马嬷嬷。”

“奴婢在。”一直安安静静的马嬷嬷忙开口应道。

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李氏给了你多少好处?”

听见老夫人的话时,马嬷嬷的脸色煞白,忙跪行几步后惶恐道:“老夫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一直跟在您的身边,绝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啊。”

老夫人冷笑一声,这才将自己那双微微浑浊的眼睛抬起来,在同马嬷嬷对视的同时,眼底一闪厉色。

“往日你明里暗里为李氏做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说没有收她的好处,那你孙儿娶妻时,排场也不小啊。”

老夫人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马嬷嬷的心不断的跳着,眼神飘忽。

老夫人看她这样,忽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跟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想瞒着我?”

“老夫人!”马嬷嬷想要开口求饶。

但是很快便听见了老夫人后面的话:“好了,起来吧。”

马嬷嬷的脸上带着诧异,但还是很快便坐了起来:“老夫人......”

“你也知道,我一贯心疼二房,虽然她收买你,不过你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今日你去请侯爷,侯爷原话如何?”

听见老夫人问起这个,马嬷嬷忙开口回答。

等听完马嬷嬷的话后,老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沉意。

他这是当真不把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了。

马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随后忙将自己的脸低了下来。

“看来,他心里是真的怨我了。”

老夫人轻叹一声,随即将自己的脸捂住。

她此刻心里是十分复杂的,她从未想到,从小一直对自己有敬意孝心的大儿子会有一日这般怨自己......

————

夜幕彻底覆盖一切,定远侯心里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一直坐在书房内的周淮,脸色也是十分僵硬的。

父子两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对坐着,无人说话......

“淮儿。”忽然,黑暗中传来定远侯的声音。

“父亲?”周淮抬起头,看向自己父亲的方向。

“万事要做好双手准备,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不能出事!”定远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灯烛处,将灯烛燃了起来。

烛光因为刚刚燃起来,还微微跳跃。

他凝重的脸色出现在光亮中。

周淮不明白他的意思。

定远侯抬眸认真的看了一眼周淮,随后走到自己书桌处的一个抽屉处,拿出了一沓银票:“这些,足够你离开京城。”

“一个月内,没有定远侯府的消息,便不要再回京了。”

周淮眉心的褶皱更重了些:“父亲,您的意思是......”

不知定远侯按了哪里,他身后的书架缓缓向左移开。

周淮满脸震惊,他都不知自己父亲的书房内有暗室。

“拿着,离开,不要回头。”定远侯将银票塞在周淮的怀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在,定远侯府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