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的到来给韦家带来了另外一种温馨和愉快。

然而这样甜美的氛围中,唐钊要出海了。

“钊儿,何不等两个孩子百天宴之后再出海?”卢盈盈满是不舍。

韦元光提醒道:“娘,还叫钊儿,该改口一宁了。”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卢盈盈因为韦元光的这句话,脸上的不舍被喜悦代替。

唐钊接受了韦一宁这个名字,不愧是她的孙儿,“天清地宁,不错。”

唐钊自从见过主上之后,在任何场合都没有再刻意跟韦家避嫌,也接受了韦一宁这个全新的身份。

韦家也从韦贵妃那里得了消息,主上现如今并没有表现出对唐钊成为韦家人而忌讳。

虽然韦家一向谨慎,但是这种添丁进口,而且将要在族谱上续上了韦元亨这一脉,一下就进了三口人的事,显然是高兴大过惶恐。

“一宁,要不等百日宴之后再去寻谨言?”卢盈盈小心翼翼地询问。

唐钊笑着说:“喊什么都可以,我人都在韦家了,名字不过是个称呼。”

难得唐钊还会开玩笑。

“她一定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孩子们就暂且麻烦大家了。”说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扫过所有的韦家人,“我知道双生子的百日宴,大家很在意,但是伴君如扮虎,主上的心思,谁也说不准,百日宴一家人乐呵一下就行,还是不要大铺大办得好。”

韦元光听到唐钊的嘱咐,松了一口气,家里小娘子多,都是性情中人,他想要提醒,但是又怕唐钊多想,此时唐钊自己说出这句话,着实再合适不过了。

唐钊跟韦元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平静的信任。

“韦姑姑在皇城里,虽说深受宠爱,咱们也尽可能少给她添麻烦。我找到安谨言以后,她愿意回长安城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她不想回来,两个孩子何去何从,还需要跟她商议。”

卢盈盈原本高兴的心,听到唐钊这句话,瞬间觉得酸溜溜的。

这几日的接触,两个孩子的乖巧可爱已经俘虏了她的心。

但她知道,对于一个小娘子来说,孩子便是娘的命,她们即使再心疼孩子,到底也比不过亲娘。

“这是应该的。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你们放心,只要孩子们在韦家一日,我们肯定照顾好~你...你放心去找她吧。记得转告他,我们都很想她。”

卢盈盈故作大度地说着话,但是她心中的不舍,谁也体会不到。

唐钊喊了韦一盈出去,卢盈盈的泪就忍不住的往下落。

苏晓晨安慰道:“娘,你别太伤心,唐钊肯定会平安顺利的找到安谨言,至于孩子们,就看他们与咱们的缘分了。能有了二叔这一脉的传承,已经是上天眷顾,想开点。”

陆曼曼拍着苏晓晨的手,擦着眼泪,这个儿媳妇句句都说到她的心坎上,但是这人呐,总是不满足,得到了就想要更多。

“嗯,晓晨说得对,娘知道~”

第二日卯时,韦家人齐齐去给唐钊送行,也碰到了阿卿唠和安慎行。

韦一清看到阿卿唠时,心中一阵激**,这些日子韦家的事比较多,韦一清一直没有见到阿卿唠,此时见到她,不自觉地靠近过去。

韦家人看着韦一清情窦初开的样子,都抿嘴低笑。

唐钊附在卢盈盈耳边,耳语了几句,卢盈盈满是惊讶,接着笑得合不拢嘴,给唐钊整理了下襕袍和幞头:“她知道吗?”

唐钊点头,“她们俩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彼此知道。乐家人还没收拾干净,暂且不要声张。”

卢盈盈点头:“好,告诉谨言,我们会照顾好她的。还真是缘分。”

吉时到,纵使有再多的不舍,大家都不想耽误时辰。

唐钊离开后,苏晓晨凑过来:“娘,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卢盈盈跟苏晓晨低声说了几句,苏晓晨惊讶地看向阿卿唠。

阿卿唠察觉到了苏晓晨的目光,大方地冲她点头微笑。

“这缘分还真是不浅~”苏晓晨得知阿卿唠跟安谨言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时,惊讶到表情失控。

再看着她那一贯云淡风轻、佛法禅意的儿子,围着阿卿唠转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韦一盈看着唐钊走后,转头看向安慎行:“别担心,这次肯定能找到谨言。”

“嗯。”安慎行也希望如此,唐钊与安谨言的情谊,他是看在眼中的,安谨言当时的离开,现如今可以肯定就是一个误会。

但是天下的误会,总是如此,兜兜转转折磨人。

就当做好事多磨吧。

韦一盈看着安慎行一直远眺的眼神,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慎行,你都好久没有来找我了。”

安慎行收回目光,看着韦一盈那娇俏年轻的面庞,“对不起。”

韦一盈一看到安慎行这眼神,再听到他这句对不起,想到这些日子,安慎行一直没有主动找她,便知道安慎行又胡思乱想了。

她紧紧贴着她,低声问:“你想我了吗?”

安慎行目光有些慌张,耳尖瞬间变得通红:“大家都在呢。”

韦一盈像是偷腥的小猫:“都在怎么了?”傲娇地看了一眼众人,手就环上了他的腰:“大家都知道,我想你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这个火热的小娘子,最会拿捏他,像是一颗火热的太阳,让他无处可躲,也不想躲。

他甚至十分羡慕韦一盈的勇敢,不考虑辈分家世、不考虑身体健壮、甚至不考虑未来如何,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遵循真心。

钻到他怀中的小娘子,软软糯糯地说着情话:“慎行,你都不来找我,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好想你,好想这样每日抱着你,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韦一盈此时撒着娇,想到的确是唐钊跟她说的话。

“安慎行沉稳内秀,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他只是对自己不自信,你年轻活力,让他自惭形愧。

如果想要修成正果,你就需要主动。”

韦一盈十分惊讶唐钊竟然会跟她谈论这样的话,但是惊讶之余,她赶忙说:“我认定他了,谁主动都一样,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那么内秀。”

唐钊笑着说:“可是主动久了,会累的。”

“我不怕,我最有毅力了,你是知道的。”韦一盈甚至俏皮地挑了挑眉。

他们两个在生意上斗了不止一次两次,两个人都是有毅力的人,以前就有几分惺惺相惜,到最后,竟然是一家人。

“嗯,我知道。你虽然活泼,但是心性坚韧。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自己做决定。

韦贵妃如今宠冠后宫,而且有了皇子。我去请辞了异姓王爷,主上虽然暂时没答应,但是他给了我私印,王爷的头衔会有名无实,抑或是找个由头撤掉,这是早晚的事。

从主上的态度来看,主上对现如今韦家的权利是有所忌惮的。”

韦一盈认真的听着,但是心中也忍不住嘀咕,这些事,为何与她说。

唐钊也看出了韦一盈的疑惑,但是他并没有解释,他相信韦家会明白的:“我此次出海,一定会找到安谨言。

找到她后,我会把孩子们接出去,隐居。

这样对韦家、对主上、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韦一盈惊讶得刚要说话,但是唐钊没有给她机会,接着说:“以前韦一清近不得女色,我是断袖。

韦一清大部分时间待在青龙寺,韦家只靠你操持。

唐家老宅几房都不成气候,我这身子被预言活不过二十四,而且一直无后。

所以主上对唐、韦两家颇为放心。

现如今情势不同了。”

韦一盈一直知道唐钊深得主上疼爱,他那时可以说是喜怒无常,经常惹是生非,主上都不忍心斥责他,原来不是主上疼爱,而是他洞悉主上的内心。

“韦一清跟阿卿唠,这喜酒是早晚的事。如果韦家再有了南疆苗女的加持,韦贵妃和皇子在宫中...”

不必唐钊说出来,韦一盈神色都变得郑重起来:“那怎么办?”

“我离开,你出嫁,削弱韦家的势力,才能保她们无虞。”

唐钊的话掷地有声,真的是最没有伤害的退路。

“主上不会反对韦家跟谏臣联姻吗?”唐钊没有看错韦一盈,她这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唐钊摇头:“安慎行人品贵重,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被主上看重,能随侍左右,直谏达天听的人。

他是天子近臣,如果他能成韦家的女婿,是主上乐意看到的。”

韦一盈:“韦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人来打探。”

“嗯。你跟安慎行,本就两情相悦,又能打消主上的顾虑,也算是韦家之福。”唐钊很喜欢韦一盈的性子,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也不会那般装腔作势之态,可以说是他很认可的妹妹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算是我私下之托。”唐钊看着韦一盈,其实有些无法开口。

韦一盈一脸认真:“哥,你说。”

唐钊笑了:“我与安谨言是一体,拜托你照顾好安慎行,他们这一脉也只他们舅甥俩。两个孩子后续我会带走,奶奶年纪大了,使我们自私了。我想说的是...是...”

韦一盈都听到这里了,哪里听不出来:“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做生意时,可不见你这般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要我给安家开枝散叶,还能给奶奶转一下注意力?”

唐钊和韦一盈相视一笑。

“这些话,为什么不跟韦一清说?”韦一盈问。

韦一盈能对着唐钊喊哥,但是对韦一清,大概只有她喝醉的时候撒娇才能主动喊一句哥,她以前不知道韦一清是因为情蛊作怪才近不得女色不能动心,她一直埋怨韦一清沉迷于参禅佛法,让她不得不奔波在各个产业之间。

“苗疆之人,生性小心谨慎。韦一清跟阿卿唠之间的如何进度,我无法判断。我听霍玉说,出海找到那里的三月有余,一去一回已经半年之久,那边情况不明,还不知道用多长时间。

那时候孩子们跟奶奶感情已深,奶奶年纪也大了,只有你最合适!”

韦一盈听着很合理,但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扎心?

海上春爷带着唐念回到了绳岛。

唐念的乖顺小百花般的柔弱,并没有迷倒春爷。

相反,她已经被灌下去了好几大碗,黑漆漆的药。

唐念听到有脚步往这边走过来,浑身颤抖着往墙壁上贴过去。

春爷提着一个罐子走了进来,“你求着我带你走,怎么现在见到我,却这样抗拒?”

唐念的胳膊、腿上已经被抓得血淋淋,发髻散落,脸上丝毫没有了乖顺的样子,她怒目瞪着春爷:“你这个变态,又想干什么?”

年少时,她见过乐家人养药人,那时候远远看着那些服了药的人,千奇百怪的样子,只觉得好玩,现如今到了自己身上,竟然如此生不如死。

“干什么?我前段时间去长安城逛了一圈,如今长安城里盛行苗医,我研究了一下她们的蛊,颇有几分兴致,今日正好试试。”春爷把罐子扔给旁边的人。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以做别的,我什么都可以做,爷,我可以伺候你,我能伺候好你。”唐念疯了一样扑过来,想要争取一个机会。

石宝宝闻言,眉头轻轻蹙起:“春爷,听说人在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这些毒虫才最喜欢。”

春爷笑了:“那还等什么?”

“不要!不要!”唐念听到这句话,从他面前,飞快的后退着,“别这样,别这样,都是小娘子,你何苦这样狠毒的对我!你是夜莺,我认得你,你是夜莺!”

春爷回头看向石宝宝:“你还挺出名?”

唐念见春爷如此,赶忙又开口大喊:“她不干净,我干净,我比她干净,春爷,你放过我,让我跟在你身边。这个小娘子在长安城跟另外的戏子不清不楚,她不配在你身边!”

春爷饶有兴趣地看着石宝宝,笑着开口:“是嘛?这倒是出乎我意料,哪个戏子?”

唐念眼珠子飞快的转动,脑子里赶紧想着长安城有哪几个戏子,最终脱口而出:“是真的,那个戏子崭露头角,就是因为跟夜莺不清不楚,那个戏子叫羽凤翔,你可以打听打听!”

“念娘子,你说的是我吗?”羽凤翔清冷如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