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如此想,但她已然看出赫连钦是认了真,朝睡在摇篮里的赫连澈看一眼,便同他一起朝屋外走去。
得了她的应允,赫连钦兴致勃勃,高兴得像个藏了秘密的孩子般,笑得又愉悦又神密,拉着秦珂快步朝园中走去,直到一处水榭旁才停下来。
秦珂抬头四顾,发现水榭的附近已经站了几名家丁,福伯在水榭外垂手而立,一看赫连钦过来,立时朝他福了福身。
“少爷,你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赫连钦点点头,挥手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留两盏灯笼在此便行了。”
福伯会意,立时带着其他人悄不声地退下,将这一方小天地留给赫连钦与秦珂两人。
看他如此神神秘秘的,秦珂不禁好奇,看着赫连钦道:“将军说的礼物在何物?”
眼下四周黑茫茫一片,除了放在水榭桌上的灯笼之外,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看不清。
“阿珂别急,等等就可以看到了。”
赫连钦边说边拉着秦珂的手走进水榭,接着拿起一盏灯笼朝角落里照了照。
秦珂这才发现水榭的地面上放着几十个颜色各异的灯笼,它们的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只是未被点亮。
这时赫连钦随手从中间取了一个,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点燃,然后提起灯绳长臂一伸,便挂在了水榭外游廊一侧的木钉上。
他点的这盏灯笼是橘黄色的,烛火亮起,照透裹在外面的一层轻薄宫纱,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看着跟他们平常用的灯笼大不一样。
正当秦珂看着灯笼这般想时,赫连钦又指着水面道:“你看那儿。”
秦珂低头一看,立时明白赫连钦为何一定要拉她到水榭旁。因为游廊上的灯笼一亮,就将橘黄的光芒映照到水里,随着水波的**漾,反射出绚丽的光彩。
见秦珂看得眼前微微一亮,赫连钦立时更高兴,又接连点了几盏不同颜色的灯笼。
不到一会儿,水榭边的游廊便被五颜六色的灯笼挂满了,旁边的水池也被照得五彩斑斓,像是掺进了染料一样,绚丽得让人眼花缭乱。
“真漂亮!”
看到眼前美景,秦珂不由赞叹道。
得了她的赞赏,赫连钦更是欢喜,将所有的灯笼点完,便站在游廊上陪她一起欣赏起来。
夜色渐深,秦珂虽然披了狐裘,手却依然被冻凉了。
赫连钦见她看得高兴,又拖了一会儿,后来见秦珂的手指连搓都搓不热,便道:“阿珂,今日就看到这里吧,你若喜欢,我往后天天带你来看。”
秦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怕自己冻着,便顺势点头道:“好,今日时间不早了,且澈儿还在房中,不知醒了没有。”
赫连钦:“……”
下次回京的时候他定要将那小崽子丢在西南!
回房的路不过两盏茶功夫。秦珂进屋就解了狐裘,到摇篮边去看赫连澈。
琼儿一直从旁守着,见了秦珂忙福身道:“少夫人放心吧,小公子睡得可熟了,片刻也不曾醒。”
秦珂这才安了心,着人抬热水来洗漱,便打算歇息了。
不过她表面看着与平日无异,心里却略有些激动。
这还是赫连钦第一次给她送这样的礼物。往日虽然有些金银财帛之类的东西,却都是死物,不如今日挂在水榭里那些灯笼鲜活。
那些灯笼都是他一盏一盏亲自点了挂上去的,不是由外人布置好了,他再带她去欣赏,也不是花钱从外面买了些物件供她赏玩。
将最近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一切从头到尾想一遍,秦珂真正意识到,赫连钦对她的心思,确实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的面容虽与前世生得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他依旧俊雅不凡,却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他也依旧傲气凌人,但仔细接触后却发现他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他蛮横无理又霸道,但实际行动起来却永远都坚实可靠,让人觉得温暖。
她躺在**翻来覆去,明明困倦了,却仍然毫无睡意。
直到好一会儿后,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阿珂,你睡了么?”
秦珂一愣,默了会儿才道:“没有。”
躺在外室榻上的赫连钦好似笑了笑,声音又轻快又低沉,在夜色中撩人心弦。
“我也没有,阿珂是不是担心澈儿。你放心,有琼儿和朱红她们照顾,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珂没说话,当是默认了。
赫连钦却似乎很有谈兴,隔了一会儿又道:“我睡不着是因为高兴,今日带你去看灯笼,见你那般欢喜,我心中亦高兴得很。”
秦珂听得心中一颤,觉得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她尘封的心底破土而出,暖融融轻缓缓,却以不可抵挡的气势,摧枯拉朽瞬间浸透了她的心房。
她觉得,她大约又要重蹈覆辙了!
那边赫连钦却还在说:“阿珂,等我们回西南了,也在将军府开一方池塘好不好?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做很多灯笼,天天挂在边上让你看。”
秦珂躺在**未接话,唇边却绽开了一抹笑。
赫连钦又道:“若是到时候你不再讨厌我的话,能不能也同现在一样与我一起睡?”
说到这,他又怕秦珂误会似的解释道:“你放心,若你不愿意,我定不会碰你的,我可以在房间里打地铺,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睡在榻上,你安安心心睡在**便可……”
他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轻柔而低缓,在昏暗的夜色中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秦珂躺在**听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还未想好要如何回答他,便已经沉入了梦乡。
翌日,天气大好。
秦珂醒来时赫连钦已经从房中出去了,盖的被子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榻上,一如从前的每一天。
她才掀开被子坐起身,朱红和依绿就笑着推门走了进来。
“少夫人醒了。”
秦珂心情不错,唇边不自觉绽开一抹笑,道:“澈儿的病可好了?昨夜闹了么?”
朱红一边将面盆放在架子上一边笑道:“少夫人放心,琼儿一早便带着小公子出门玩了,我看他那活泼劲儿,当是没有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