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刷开酒店的房门，尹悠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递给许知然一杯热腾腾的茶：“然然！”
许知然：“……”
口罩戴得她耳朵生疼，许知然惊魂未定地接过杯子：“你吓死我了。”说着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机，“都快凌晨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都快凌晨了，我老板还在外头和人吃饭，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来，我自己哪睡得着啊？”尹悠无辜道。
“……沈影帝说他和你打过招呼了。”许知然理亏地争辩。
“确实打过招呼了，不然我早就急得给全世界打电话找你啦！”尹悠摊摊手，然后把脑袋伸到许知然身边，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所以然然，你们今晚干什么去了？”
“吃饭啊，不然呢？”许知然强装镇定，下意识隐藏了最重要的那部分事实。
“就光吃饭？”尹悠将信将疑，追问道，“沈影帝这么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吃顿饭？没别的话跟你说了？”
“……”许知然一时被她问住，灵机一动，反客为主道，“那你说说看，他还能和我说什么？”
“……”尹悠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倒打一耙，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是个俗人，看见一男一女单独吃饭，只能往三俗里想，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
许知然：“……”
不愧是你，以不变应万变的尹悠。
她犹豫地瞥了尹悠一眼，终于沉不住气地问：“那你说说看，三俗是怎么个俗法？”
“还能怎么俗嘛，不就是表白接吻谈恋爱！”尹悠大言不惭地说出了虎狼之词，然后又非常鸡贼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知道，然然你和沈影帝是纯洁的革命队友情。”
许知然一下没忍不住，苦笑道：“谁能想到革命队友情也有变质的一天呢？”
尹悠耳尖，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变质？什么变质？多久变质？变质什么？”她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然后震惊地望着许知然，“然然，沈影帝不会真的是回来找你表白接吻谈恋爱的吧？”
“没有。”许知然摇摇头。尹悠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她说：“还没发展到接吻那步。”
尹悠：“……”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扑到许知然跟前，一句话问得差点破音：“所以沈影帝真的跟你表白了然然？！”
许知然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
“那你答应没有？！”尹悠抓住许知然的手，惊恐道，“然然我可提醒你，你之前采访的时候亲口说过，实在要谈恋爱也要等拿到影后再说——这句话可是上过热搜的！还有，你跟红姐报备过没有？！她那儿的公关也得先准备准备文案和应对策划案吧？！还有还有，你们今晚去了哪儿，靠不靠谱啊，没有被人拍到吧？！……”
“停停停！”许知然实在听不下去了，反手抓住了尹悠的胳膊，哭笑不得道，“我还没说我答应没有呢，你怎么就这么多话问？”
“哦，所以是没答应呗？”尹悠一下子放下心来。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许知然：“那然然，你不喜欢沈影帝啊？”
不应该啊，就算邀他回去过年是共情沈影帝一个人过除夕夜太凄凉，求舟一叶出手帮沈影帝解决舆论危机是正义心爆棚，可《一秒入戏》快结束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家艺人每次看到沈影帝的时候反应明明都和平时不一样，这无论如何也不对劲啊？
可别是喜欢不自知。尹悠忍不住腹诽。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许知然，然后就眼睁睁看见自家艺人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说：“我不知道。回来想了一路了，没想明白。”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看着尹悠，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悠悠，你谈过恋爱吗？”
尹悠：“……”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一下就堵住了她想做许知然爱情导师的心。
被杀人诛心的尹悠夸张地捂住了心口，委屈巴巴道：“没有，怎么了？”
许知然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惆怅地摆了摆手：“那没事了，你去睡吧。我再纠结会儿。”
尹悠欲言又止，往外走了两步，终于还是站住了，扭头看着自家艺人：“然然，爱情导师这回事儿，不一定要有经验的人才能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所以有一句话，我觉得我还是要告诉你。”
许知然莫名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你说。”
尹悠摊了摊手：“天底下又不止沈影帝一个人跟你告过白。远的不说，顾泽江不就追了你好长一阵子，到现在也没放弃吗？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啊？那当然是想点委婉的办法拒绝了！”许知然不假思索，“他性格和我还挺合得来，脾气也有意思，做朋友真的蛮投缘的；不过做对象的话……怎么想怎么不搭。”
“这不就是了？”尹悠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顾泽江，却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沈幼清？”
许知然：“……”
她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不由得愣住了。
尹悠看着自家艺人陷入沉思的样子，忍不住也叹了口气：“然然，我以前看过一句话，说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对方，那就是喜欢；如果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喜欢你，那就是不喜欢。仅供参考，你自己琢磨吧。别太晚啦，颜导不会让你明天睡过头的。”
说完她就闪身出了房门，留下许知然独自一人被这句话震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知然任由自己陷在酒店套房柔软的沙发里，脑子里全是尹悠那句至理名言。她想了一会儿，忍不住点开微信上沈幼清的头像，翻到两个人聊天记录最开始的地方，从头开始，重新读了一遍。
去年沈幼清发给她的龙猫表情包还在聊天框里不停地朝她挥手，笑容憨态可掬，像这个冬夜里最温暖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