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想必不多时便会有大雨,将军府内一片忙碌,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的收拾的东西。

幽香苑内,颜卿卿面前跪着一个小丫头,正是含霜。

翁青柠没有出手收拾她,因为像含霜这样的小丫头还不值得她亲自动手。

既然颜卿卿可以借刀杀人,那她自然也可以让颜卿卿自己养虎为患。

只要颜卿卿继续将含霜留在身边,总有一天,翁青柠相信,她会给自己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姑娘,姑娘。”

含霜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颜卿卿的身侧,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哭着求她:

“求姑娘留下奴婢吧!奴婢不能离开这里,若是被赶回去,我爹就会把我卖给那些老鸨子的。

姑娘,姑娘……奴婢不想去那种地方,求您开恩留下奴婢吧!”

说起青楼,颜卿卿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对含霜多了几分的厌恶。

“我便是青楼出身。”

含霜一愣,神色慌乱的赶紧摆手:“不,姑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好孩子,我省得,你不必怕。”颜卿卿拉过她的手,轻抚着:

“我的意思是,我便是青楼出身,自然知道那是龙潭虎穴。

放心,我不会让你掉进火坑的。”

含霜脸上还挂着泪,听颜卿卿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磕头谢恩: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行了,本来脸就伤着了,可别再把额头给磕破了。”

颜卿卿不着痕迹地将手了回来,略带一丝疲惫地摆了摆:

“含云带含霜先下去歇息,不用过来伺候了。”

看着含霜被含云带下去,方才一直在一旁一言未发的翠竹眼神闪烁,有些欲言又止。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自家姐妹,你想说些什么便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翠竹抬头,瞧着颜卿卿刚刚哭过,还未消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姑娘,您不该将含霜留下的。

她口无遮拦,迟早还会连累姑娘。”

颜卿卿默然了良久,才道:“想必,此一次教训她定然是记下了,日后必会收敛。

且我瞧她实在是可怜,当年我就是被狠心的叔婶卖到青楼的。

这女子一旦入了贱籍,那可真就是一辈子都被毁了。

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她进那虎狼之地。”

颜卿卿说着甚是伤心地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姑娘心善,可也得为自己着想。

若非今日含霜嘴碎,断然连累不着姑娘受委屈。

我瞧着方才少将军是真动了要依着姑娘的意思离了将军府的念头。”

翠竹瞧着颜卿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他不会的!”颜卿卿轻笑,翠竹有些诧异。

颜姑娘的反应,同自己先前预测的有些出入。

她不明白,为什么颜卿卿能那么笃定,少将军一定不会让她离开将军府。

今日少将军明明在她提出要离府的时候,动了心思的。

“你同少将军接触不多,对他为人不甚了解也正常。”颜卿卿眼角含笑,似乎陷入了曾经的一段回忆中。

“在蓟州时,我虽也只是同少将军有过几面之缘。

不过他那义兄倒是常来寻我,经常会聊起少将军,他是重情重义的人。

我曾经有恩与他,他定是不会弃我于不顾,在加上我同他义兄的一些情义在,他狠不下心来的。”

“姑娘心中有数便好。”翠竹见颜卿卿心中有底,便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只是含霜,姑娘还是要罚的,她编排少夫人。

少夫人未曾罚她,姑娘可不能拎不清啊。”

“那……”颜卿卿想了想:“那不如,就先罚她三个月的月钱吧。

你也瞧见了,少夫人是没罚,可那符姑娘下手可是没留半分余地。”

颜卿卿思及此,自己脸上也觉得火辣辣的。

“那符姑娘是勇毅侯府的独女,侯爷对他这个女儿可是娇宠的很,脾气性子都泼辣的。

在这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除了咱们家少夫人,旁的夫人小姐见着这位也都是绕着走的。

侯爷位高权重,谁也犯不着得罪她。”翠竹浸湿了一块凉帕递给颜卿卿敷眼睛:

“姑娘只能暂时委屈一下。”

“我省得。”颜卿卿接过帕子,她看向翠竹:

“这京城里事我不如你清楚,日后还要你多提点我。”

翠竹被这话吓了一跳,抬了抬眼眸,宽慰道: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您若是想知道什么,只要奴婢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万担不起姑娘所言的提点二字啊。”

颜卿卿见翠竹又要下跪行礼,赶紧拦住,无奈的叹气,佯装嗔道:

“你呀,就是忒懂规矩了。”

翠竹到底也是没有跪下,颜卿卿虽客气,但她也自有自己的打算。

无论如何在这幽香苑里颜姑娘是主子,自己只是服侍她的奴婢。

这身份一定要摆正了,才能在幽香苑待的长久。

主子同你以姐妹相称,那是抬举你,但做奴婢的真这么认为,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再者,这位颜姑娘心思多得很,未必心肠真的也同她表面一般良善。

只是她留下含霜的举动,实在是让自己捉摸不透,这含霜分明就是个麻烦,就该雷霆手段直接打发了出去才是。

颜卿卿留下含霜,自然不是像她表面上所说的,只是同情含霜。

甚至在含霜说自己不想被卖进青楼的时候,心中厌恶,她都可以被卖进青楼,那旁人为何不可以?

留下含霜,一来是因为自己手边的确能用的人太少。

这含霜是个瞧着机灵实则蠢笨的,日后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二则含霜被打,自己出手相救,她不是个蠢到家的也该知道在这府中谁才是她的依靠。

最后她被打成这幅模样,若说心中没有半分怨言,一点也不记恨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这就是人性。

在那烟花之地,自己最多见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人以及参差不齐的人性。

这含霜留下,日后必有大用。

在这一点上,颜卿卿倒是和翁青柠想到一处去了。

到底谁能技高一筹,只能日后再见分晓了。

“对了姑娘,沈公子那边的人,传话说要见你。”

翠竹似踌躇了许久才告知颜卿卿,沈乘渊刚刚派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