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小姐说让我举荐你入宫为皇上做军师。”宁九霄将一条大长腿撑开,手肘撑着另一条腿,一脸要看下你有什么本事的表情。
秦剑声音低沉,慢吞吞道,“举荐我,宁大人便多了一条臂膀。”
宁九霄挑眉,倏然将身子靠过去。
秦知晓身子微僵,保持身子未退分毫,微微低垂眼帘,任由他盯着面具看。
这睫毛……有点短。
他的味道……多了份茶味。
看他烹茶的手法甚是熟练。
说他是秦知晓,也有可能,说他不是……
“你和秦知晓是什么关系?”宁九霄缓缓坐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亲人。”
“亲人?什么样的亲人?”宁九霄穷追不舍。
秦知晓蹙眉。
知道他洞察力极强,听力和嗅觉极佳,来见他之前泡了浓浓的茶浴,掩盖了自己的体味。
刻意剪短了睫毛,只要她最近不再见他,等睫毛长长了才以女装身份见他就好。
可他还是死咬住不放。
‘秦剑’抬眸,“我是她表兄。”
“表兄?”宁九霄挑眉,“那你为何姓秦?”
“我的原姓不便示人,振国王为我赐姓。”
“既然你是她表兄,她为何不说?”
“因为她母亲的姓氏不便说。”
宁九霄一愣,续而一笑,端起茶杯瞧了瞧汤色,一口喝尽,“你倒实诚。莫不是亡国之后?”
‘秦剑’执茶勺给宁九霄的茶杯加了茶,手一点不抖,平静得让宁九霄吃惊。
‘秦剑’放下茶勺,“彼此彼此。英雄不问出处,于你有利便好。”
“哈,说得好。互利互惠。”宁九霄点头,“那你要如何取得皇上信任呢?举荐你小爷可要担责任的,万一你刺杀皇上,小爷我可就麻烦大了。”
“杀人,最容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也是。”宁九霄点头。
目光一顿,‘秦剑’居然拿出他发明的短弩,“这个请您送给皇上,皇上见了便会见我。”
宁九霄笑了,接过弓弩端详,“聪明,正如当年我看到这个短弩就对你很好奇一样。但是,皇上绝不会因为一个精密改良的武器随意相信人。”
‘秦剑’慢悠悠道,“皇上愁的是,夺兵权,收人心,谋朝堂。”
宁九霄脸上戏谑笑容一收,“好!明日,正月十六,皇上会在宣德门城楼向百姓颁赏,届时,我会让你如愿。”
‘秦剑’眉眼一笑,“好。”
宁九霄待想看清楚,对方已经低垂眼帘,起身而去,看得他一呆。
宁九霄一个箭步过去,同时伸手就对着他背后一抓。
‘秦剑’没有回头,身子一闪,敏捷避过,转身,怒道,“宁大人何意?”
宁九霄嘿嘿一笑,“我帮你这么大的忙,还没说条件呢。”
“条件?您可以官升三级,未来还能入三司,不够吗?”‘秦剑’声音冷冽。
宁九霄一挥手,“这些我不需要你帮忙,我想升官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你要什么?”
“你那位好表妹啊。我想娶她呢,你说服她嫁给我。”
‘秦剑’倏然后退一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迅速转身就走。
“喂,你不厚道啊!”
人家不鸟他。
气得宁九霄心口疼。
秦家人还真是拽了一个又一个。
不过他很好奇,秦剑如何利用皇帝这把刀夺兵权。
正月十六。
今天才是东京城百姓最欢乐的一天。
一大早百姓都涌到宣德门城楼下,准备一观天颜。
等了一个多时辰,四周乐声响起,大家都兴奋了,争先恐后的往前挤。
宣德城楼的卷帘徐徐升起,皇上笑着站在城楼上,宣布今日要与民同乐。宣德楼有左右两个朵楼,左边坐着皇亲国戚,右边坐着三司及当朝官员与亲眷,各家都献出最优秀的歌妓舞姬,翩翩起舞,热闹非凡。
紧接着一只只‘金凤’从宣德楼上飘下来,落在那边就兴奋的叫得不行,‘金凤’上写着赏赐的内容。
而在西边的朵楼前,开封府尹弹压着一批批待发落的犯人,依次听着官吏宣读决遣,以警愚民。
此刻,皇上就在城楼上,对轻犯赦免,以示皇恩浩**。
喧闹整整一日,待夜色降临,京城华灯初上,火炬遍地,花灯照亮街巷。
看到一朵红纱灯球缓缓升上半空,宫内传来一阵阵鞭声,众人便知,皇上回宫去了。
皇上被人搀扶着走下城楼,疲惫得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宁九霄亲自扶住他的胳膊送上马车,并跟随着车驾一起入宫。
凌天禹看他一眼,带着宫廷宿卫去巡逻。
直到了皇上寝宫,宁九霄和一位太监扶着皇帝进去,绕过内室屏风,里面站着一人。
皇上看了一眼宁九霄。
他识趣的行礼退出门口。
皇上打量着面前这位被宁九霄吹上天的少年天才军师,身量不算高,身姿纤细挺拔,带着一股书卷气。
大总管极力举荐此人,但堂堂皇上怎会见这样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但,宁九霄呈递了一支改造过的加速短弩,并说这位少年军师在秦家军很有威望,他这才生出好奇心,见上一见。
毕竟,秦家军何去何从,他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沈家和钱家都在明争暗斗,想借机夺取秦家军军权,但他又怎能让他们如愿呢?
任何一家夺了秦家军兵权就会变成一家独大,他的皇位岂不危危可及?
登基十年,武将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已经成了他心腹大患,但又寻不到好的方法撤了他们手中兵权。
秦知晓跪下行了叩拜大礼,“草民秦剑见过皇上。”
“免礼。”皇上坐在椅子上,“宁九霄说你有良策献于朕,可解朕之困惑?”
“正是。”秦知晓直言道,“皇上如今愁的是撤兵权,收兵权。”
皇帝脸色一沉,“你是不想活了吗?”
秦知晓并不怕他,皇帝要杀人还要先问你吗?说明说到他心坎上了。
“长历一年,皇上初登宝鼎,为稳住武将们,皇上颁布了一道御令,各边疆驻守领军统帅可自行征兵,收税,自辖守城。给了各位领军统帅最大权限,秦家军统帅率先封王,其他皆封了公候。十年过去了,各位武将们的权利已大到无法掌控,不管是前朝后宫,都难以连根拔除。”
“皇上愁的是,收回兵权怕他们反对、反抗、甚至生出异心。不收,更是易生异心,何况,皇后与两位贵妃各有成年皇子,这些异心就不仅仅是争权夺利这么简单,很可能会窥视皇上的龙椅了。”
皇帝心惊,若是往常,谁敢说这种话,早被拉下去砍头了。
但,‘秦剑’的确一语言中。
皇帝反而生出了兴趣,究竟这个少年如何帮他解决如此棘手的问题。
面对至尊皇帝,少年丝毫不怵,背剪双手,款款而谈。
“草民可以帮皇上夺兵权,收人心,定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