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脚印就像长在那上面般,根本擦不掉!

李长方呼吸变得急促,喘着粗气又心疼的使劲擦了擦......

还是一点污迹都没消失!

见他心痛得不能自已,梅年漪也觉不好意思,从广袖中掏啊掏,掏出一方红色锦帕递给他,尝试的开口劝慰道:“要不,你用帕子擦擦?毕竟官服也算是御赐之物。”

李长方呆愣的抬头看了梅年漪一眼,见她唇角的笑还未来及得敛去:“......”

下一秒,被气得两眼一翻,李长方重重倒地,直接晕了过去!

梅年漪赶紧举起手,无辜的看向张靖洋,惊呼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他自己不小心,难不成我还要赔他一柄?这可是先帝御赐的折扇,世间独一无二的!”

张靖洋太了解这位京城第一女魔头的盛名从何而来,十分同情的盯了李长方一眼,木然喊道:“来人!将李大人先送回府里去!”

御林军侍卫们领命而上,极快的抬了人就走,效率之高完全没有**起一粒灰尘。

慌忙似急救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张靖洋这才又转向梅年漪,纠结的拿紧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他道:“二小姐,事到如今,靖洋瞧着你竟全然不担忧?”

梅年漪笑着将帕子又收回自己的袖中,若无其事反问道:“有什么可担忧的?”

张靖洋皱眉,急得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忍耐着什么,沉声道:“梅家犯的可是叛国忤逆之罪,可抄家灭族!”

又是抄家灭族!

这个词对活了两世的梅年漪来说,感觉熟悉得仿佛遇的不过是最平常的事一般,只是今生,阿娘和长姐活了下来,兄长虽下落不明,但尚有一线生机。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梅年漪散漫的细眯起眼,转身仰头看向刻着梅国公府字样的匾道:“靖洋,你觉得我阿爹在边关真的和寰宇朝有叛国之势的往来吗?我长姐真的会因儿女情长做通敌卖国之事?”

张靖洋面色一凝,呼吸一滞,道:“......我,自是相信国公爷的!国公爷是我们西夏永远的战神!”

梅年漪瞬间就看透了他,收回视线转盯着他,意味深长道:“但是你并不相信我长姐是吗?”

握紧拿长枪的那中守,张靖洋脸色顿变,激动的吼道:“大小姐,毕竟和那寰宇朝的陌云录不清不楚......”

原来,这些人是这样看待她梅家嫡长女的......百姓们怕是更恨得背地里开始诅咒辱骂了吧!

“呵!”梅年漪的冷笑响在两人耳边,她也没怪罪的说些什么,只叙述事实道:“靖洋,你算是和我长姐自小在一处习武,阿爹在军营教的是什么?梅家上至家列祖列宗,下至马夫奴仆,皆可以对天起誓,我们从不欠西夏皇室,不欠西夏百姓!”

而这些人,贪图享乐安逸,却全都倒过来污蔑指责梅家?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他们,也配!?

张靖洋眉头颤动,脸色以可以眼见速度的变得惨白道:“二小姐,我也并不是就觉得此事是大小姐做的.......只是听信谗言,我......”

“无妨,清者自清!”梅年漪失望的在瞬间就厉声出言打断了他辩解的话,没有回头,她负手而立,悄然的闭上眼睛,言简意赅道:“你宣旨吧!”

这道圣旨,是元帝对梅家的“期盼。”

进入内狱,开启的就是生死棋局。

张靖洋心底很慌,其实从刚才梅年漪自己出府到现在所做的事,所说之言看来,她是早就收到了朝中的消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梅家嫡长女梅英绮疑有勾结外朝之嫌,今已有证人赶赴上京,朕彻夜难眠,因忆梅老国公在世时国泰民安,可其教养嫡女却让人深痛至极......特抓此女入内狱,若证据确凿,秋后处斩!钦此!”

张靖洋圣旨宣完抬头,却见梅年漪依旧顶天立地的站在那里,没有下跪,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瞳孔猛震,暗自惊吓,心道:“这可是能被视作有反心的象征!”

梅家终是被逼得要走上那条绝路了吗?如此,西夏岂不是气数将尽?

张靖洋收起圣旨,提着枪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靠近。

站定在梅年漪身后,他喉结滚动,握着长枪的手在冒汗,心底那个他不敢问出口的答案在叫嚣,即将忍不住要脱口而出,他声音嘶哑低声恭敬唤道:“二小姐,你这是?”

梅年漪迅速睁眼,飞快的转身,懊恼的猛拍自己的脑袋,单手接过圣旨,似才发现般怪罪道:“你念完了?怎么也不提醒一声?说开口就开口!臣女真的该死......要不你再重念一遍?”

仿佛如同刚才踩到林长方的扇子般,真的是一时不察,梅年漪面色慌张,被吓得语无伦次,几近要重新跪下去。

然而只有张靖洋看得清楚,这位梅二小姐的眼中平静得如同一潭古水,波澜不惊!

长长的一声叹息,道天下之趋势,民心所向,梅家忠烈几代,穷极一生。

却也确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换作是他,帝心毒辣,可能也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张靖洋虚扶了梅年漪一把,轻声道:“二小姐,去请大小姐出来吧,至少靖洋不会出手对付梅家的任何一人。”

梅年漪身体僵了僵,垂下眸,似因为他的话才平静了些,她浑身散发着颓废无望的气息,低声道:“靖洋,其实,抓谁进内狱都是一样的吧!也不会让你难做,你回去禀陛下,是梅年漪自愿代替长姐下内狱的。”

张靖洋一听便否决道:“不可!大理寺李大人来此本就是猜出你会这般才抢着来阻止你的,听他说,林寺丞......公子可救你一命。”

梅年漪忍不住的苦笑一声,摇摇头,心想:这位林公子现在还在房中,不到明日是不会醒的了。

她道:“我知道!”

张靖洋立即反驳道:“那你还要去内狱?要知道梅家最有可能......”后面的话及时赌在喉间。

张靖洋小心翼翼的环视了眼四周,见应是无人听见,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