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花果山庄的其中一间棋牌室中,游亦杨他们3个见到了难得一见的范家豪。

范家豪果然就像是之前聂长远描述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面容俊美,虽然个子不高,身材有些瘦削,但是却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精英气质。

可想而知,时间倒退19年,他绝对是对年轻女孩杀伤力不小的公子哥。

范家豪的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大不少的女人,两人看起来关系非常不错。

女人虽然化妆打扮得体,但看得出,至少比38岁的范家豪大了10岁以上。

难道这女人是范家豪的嫂子?可为什么不见范家豪的两个哥哥?游亦杨猜测。

范家豪看得出三个人的疑惑,便介绍说:

“这位李岚女士是我这个果园的执行总裁,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两点半我的牌友们就会过来。”

游亦杨听得出范家豪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警方有什么话,哪怕是涉及到19年前的失踪案的问题,都可以毫不避讳地当着李岚的面讲出来。但是他们的对话却绝对不可以让牌友们得知。

可游亦杨却觉得这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看他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彼此深爱并且深信不疑的情侣。

没错,他们一定是恋人关系,否则的话范家豪怎么会找个年龄这么大的女性做执行总裁,放心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她打理?

想到范家豪这一对儿很可能是姐弟恋,游亦杨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蒙娜。

蒙娜也正好看向游亦杨。

游亦杨突然觉得蒙娜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游亦杨不免心里紧张,难道蒙娜已经知道自己知道她暗恋自己了?

聂长远开门见山,直接询问19年前蒋小艺的失踪案。

还没等范家豪回答,敲门声传来,是何爱民到了。

何爱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不但见到了他心目中的游院长和两位未来的同事,还意外地见到了老同学。

当然,这是游亦杨他们的安排。

“爱民?”范家豪惊讶,一点也没有巧遇老同学的欣喜,反而像是把何爱民当麻烦一样的嫌恶眼神和语气,“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山庄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一声?”

“我来这里不是度假,更不是找你,我是来会见我即将要就职医院的院长的。”何爱民对范家豪也不怎么友好,说完,他望向了游亦杨。

“院长?这3位不是警察吗?”范家豪疑惑地反问。

随后,游亦杨三人解释了自己的身份。

的确,游亦杨是院长,他没撒谎。而聂长远和蒙娜却不是游亦杨医院的员工,而是警察。

他俩坦白地承认之所以掩饰身份,就是为了从何爱民那里套取有关19年前失踪案的线索。

何爱民的脸色阴晴不定,慌乱的眼神好几次偷偷地去看范家豪。

“你都对警方说了什么?”范家豪更加严厉地质问何爱民。

何爱民露怯,刚想要辩解,却被范家豪打断:

“罢了,罢了,既然警方已经找上门,你又不明所以地透露了一些当年的事,索性我们就坦白吧。其实当年对警方隐瞒真相,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何爱民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范家豪,想要大声咒骂又碍于眼下的情势只能生生把话咽下去。

聂长远瞪着何爱民,厉声说:“请不要妨碍警方办案!”

范家豪叹息着安慰何爱民:“爱民,你放心,我早就咨询过律师。虽然我们对蒋小艺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也可以说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但是我们也只是好心办坏事,就算上了法庭,也可以以此作为争取宽大处理的条件。

“其实说到底,我们也只是犯了知情不报的罪,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现在又主动坦白,按照追溯的时效,我们是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何爱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坐回椅子上,喘着粗气等着范家豪的下文。

“没错,我、何爱民还有已经自杀的肖凌锋,我们三个人的确跟蒋小艺的死脱不开干系。这一切,都得从19年前的那一天说起。”范家豪陷入回忆。

19年前,范家豪19岁,在农大读大二,专业是农林经济管理,与蒋小艺、肖凌锋和何爱民是同班同学,但家境优渥的他跟那三个贫困生却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

要不是那天他偷听到了那三个贫困生的秘密谈话,他与他们三个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那是大二开学后的没多久,国庆假期的前一天,范家豪在百无聊赖的中午躺在草坪上睡觉,却被身后矮树丛后的说话声吵醒。

说话的三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矮树丛后还有一个范家豪,他们还以为他们找到了一个隐蔽到足够可以分享秘密的地方。

那三个人正是肖凌锋、肖凌锋最好的朋友何爱民、还有与肖凌锋彼此心照不宣相互喜欢的准女友蒋小艺。

肖凌锋告诉其余两人,他知道蒋小艺不想再让乡亲们东拼西凑供她上学,知道何爱民跟自己一样,大二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而他自己,不但要为学费操心,更糟糕的是他的奶奶心脏病恶化需要做搭桥手术,可是支架的钱却是他们一家人根本无力负担的。

肖凌锋说,就在前两天,他回家探望奶奶,结果爷爷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一个祖上传下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一处可以解决肖家燃眉之急,甚至可以改变肖家未来的——秘密宝藏。

肖凌锋听说有宝藏自然是喜出望外,但看爷爷一脸愁容也隐约明白爷爷肯定是有难处。

果然,爷爷告诉肖凌锋,其实所谓的家族宝藏就是祖上坟墓中的陪葬品。想要挖掘宝藏给奶奶手术,供肖凌锋读书,甚至是扭转肖家贫穷的命运就得挖自家的祖坟。

这在肖凌锋的爷爷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若不是妻子到了生死关头,他是绝对不会冒出这个念头的。

肖家往上数4代有一个名叫肖玉淇的人,生于清朝同治年间,在馒头山附近的村落长大成人。

他的母亲名叫薛婉儿,是个从外村流落过来的落难寡妇,肖玉淇就是这个薛婉儿带来的孩子。

肖玉淇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郎中,年过40岁还未娶妻,他上山采药时在馒头山上遇见了奄奄一息的薛婉儿,郎中心地善良,当下便抱起薛婉儿回去救治。

薛婉儿当时身上有伤,还在汩汩流着血,身上脏污不堪,根本看不出相貌。等到她的伤势好转,洗干净脸颊之后,郎中便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见钟情了。

薛婉儿也感激郎中的救命之恩,虽然郎中比她大了十几岁,而且相貌丑陋,但她还是愿意以身相许。

薛婉儿身体恢复后便马上与郎中成亲,成亲后不到一年,薛婉儿便抱上了一个大胖小子。

村里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这孩子已经有一岁多的年纪,绝对不是刚刚出生的婴孩。也就是说,这孩子绝对不是姓肖的郎中的孩子,而是薛婉儿在与郎中相识之前就生下的孩子。

但郎中不在意,他对这孩子视如己出,给孩子取名为肖玉淇。而实际上,这个肖玉淇原本的姓氏应该是马,薛婉儿也是个为了掩人耳目的假名。

“没错,你们也都猜到了吧,肖凌锋就是传说中被陷害杀头的马大人的后代,传说馒头山的古墓就是他们肖家的祖坟,准确来说,是葬着马大人的坟墓。”

范家豪谈起肖凌锋也是感慨万分,颇为同情,“肖凌锋把自家的秘密跟两个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分享有两个原因:

“首先,虽然爷爷告诉了他古墓的具体地址,但是听祖上流传下来的意思是马大人的棺椁是非常沉重的石棺,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开启,找外人帮忙肖凌锋不放心,找自家人帮忙,他又担心自家人会有负罪感,所以想要独自来承担这份负罪感,找两个最好的朋友帮忙;

“其次,肖凌锋也是想要帮助两个朋友,他提出陪葬品卖掉之后,他会出钱给两个最好的朋友支付大学本科的学费。”

“等一下,当年马大人家不是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后人留下来?”聂长远没听过游亦杨的那一番推理分析,自然抱着这个疑问。

范家豪接下来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正好验证了之前游亦杨的猜测。

当年,当范家豪听说了肖凌锋他们三个人要去挖掘馒头山的古墓,便主动现身,提出加入,说是多一个人帮忙更有可能打开沉重的石棺。

当时他提出加入的理由有两个:一来,他是对古墓好奇,想要亲眼看看地下墓室是什么样子;二来,毕竟范家豪的大哥是做古玩生意的,古墓中的宝贝要是能从范家大哥手里卖出去,范家也能趁此机会赚一笔。

而当时在肖凌锋看来,范家豪的加入也是有好处的:一来,他的确需要人手帮忙开棺;二来,取出陪葬品他也没有销路,到时候还是得自己去古玩市场碰运气,有个同学的哥哥帮忙也算是有了门路。

于是4个人相约在傍晚一起上山,按照肖凌锋爷爷给出的地图寻找古墓。

之所以要在晚上寻找古墓,那是因为这个古墓的位置还要靠月光才能确定,具体的月光与古墓所在的复杂演算关系,当时范家豪没在意,毕竟他就是个学渣,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只管把这事儿交给喜欢钻研的肖凌锋。

上山的路上,肖凌锋给他们三个人讲了爷爷讲给他的、马大人和薛婉儿的故事。范家豪如今转述,竟然跟游亦杨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薛婉儿就是在历史上消失,以一条黑狗顶替的马夫人。

蒙娜听了马大人与薛婉儿的故事,不知道第几次对游亦杨投去刮目相看的赞叹眼神:

“行啊,这都能被你猜对。早知道你猜的是对的,我就把这些告诉远哥了。”

“唉,这也没什么啦,”游亦杨面对蒙娜的夸赞竟然难得地谦虚起来,“而且这些跟蒋小艺的案子也真的是没什么直接的联系,不过是一段令人唏嘘的陈年往事而已。”

话虽这么说,可游亦杨却隐约觉得这段陈年往事跟蒋小艺的失踪案有些隐秘的联系,但到底是什么联系,他根本说不上来。

范家豪继续讲述:那天晚上,他一路跟着肖凌锋他们,根本懒得操心如何寻找古墓,他满心想的都是能够挖出什么宝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就已经站在了古墓的入口。

没错,本来不该有入口的古墓,或者说,入口应该更为隐蔽的古墓当时却有了一个入口。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盗洞。

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前,已经有盗墓贼抢先一步,说不定能够救肖家奶奶命的宝贝已经被盗空,他们这趟算是白来了。

4个人不肯死心,顺着盗洞进入了墓室。没想到古墓比肖凌锋的爷爷描述得要简陋得多,可见当时薛婉儿的确没有太多的钱财和精力偷偷安葬马大人。

整个古墓的大小也就是个不到50米的套间,4个人在古墓中很容易就找到了墓室。

里间摆放着唯一的一口棺椁,还是双人棺,也许是薛婉儿打算在死后跟马大人安葬在一起吧。

可是按照肖凌锋爷爷的说法,薛婉儿最后是被葬在了肖家的祖坟所在的山头。

按照肖凌锋爷爷的说法,马大人的棺椁里除了马大人的尸首,还有一块当初马大人与薛婉儿定情的玉佩,这块玉佩是薛婉儿家的祖传宝贝,在当年就算是一块古董,拿到现代,绝对价值不菲。

本来3个男生是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开棺的,但是蒋小艺在寻找馒头山的途中就有些惧怕,被荒山夜晚的环境以及不知名的各种怪声吓得浑身发抖。

后来又爬过了狭窄幽闭的盗洞,置身于低矮得随时可能坍塌下来的墓室之中,她的精神状况就出了问题。

她开始胡言乱语,哭哭啼啼,说什么不该扰了古人的清净,这么做是作孽,会遭报应等等,她还说她听到了黑狗的叫声,尽管肖凌锋告诉她黑狗诅咒的传说就是子虚乌有,但蒋小艺根本听不进。

因为蒋小艺的异常,坚决不肯碰石棺,剩下的3个男生中,范家豪也露怯打了退堂鼓,仅凭肖凌锋和何爱民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沉重的棺盖。

他们4个的这一趟,除了让蒋小艺受到惊吓犯病之外,等于一无所获。

折腾到黎明时分,4个人才艰难地回到地面,回来的途中又经过了幽闭的盗洞,蒋小艺的病情愈加严重。

等到回到学校,她整个人就像是被诅咒附身一样。

“现在想想,当然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诅咒,我想,蒋小艺当时一定是得了抑郁症和妄想症吧。”

范家豪无奈地摇头,“她当时浑身疼痛和意图自杀都是抑郁症的表现,只可惜那时候人们对于抑郁症知之甚少,再加上蒋小艺自己说漏嘴提到了黑狗,诅咒传说一时间不胫而走,她就这样耽误了病情。而我们几个,错就错在了想要帮忙,却帮了倒忙。”

游亦杨不解,“你们想要帮忙?帮什么忙?”

“肖凌锋当时对古墓中的玉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毕竟有盗墓贼先到了一步,于是他也打消了再去古墓的念头。

“我们几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蒋小艺身上,我们觉得她这是自己吓自己,认为自己受了黑狗诅咒,想要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很难。

“一个月后,我们想到的办法是,大家一起再回到古墓演一出戏,在蒋小艺的面前破除诅咒,杀死我们花钱买来的一个‘演员’黑狗,让蒋小艺彻底解开心结。”

“你们要杀狗?”游亦杨毕竟是宠物医院的院长,本身又很喜欢小动物,一听说当年很可能有一条无辜的黑狗遭难,不免激动。

范家豪耸耸肩,颇为无奈,“当初想到杀狗救人也是逼不得已,毕竟蒋小艺是一条人命啊,她已经几度轻生想要自我了结,我们也是别无选择。

“不过最终我们并没有杀死那条黑狗,因为我们的计划没能成功。说来尴尬,我是多么希望计划能够成功,当年死的是那条黑狗,而不是蒋小艺啊。”

肖凌锋当年面对坚信身受诅咒、精神崩溃、几度意欲自杀的蒋小艺,那个他一心喜欢的女孩,在不断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不管用之后,他想出的解救她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

没错,这个好心办坏事,间接让蒋小艺离开人世的主意就是肖凌锋提出的,而在当时,何爱民和范家豪也纷纷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就在蒋小艺犯病后的一个多月以后,4个人再次在傍晚出发,目标馒头山的古墓。

尽管蒋小艺极为抵触,但是由于肖凌锋说如果这一次蒋小艺肯配合他们做最后一次努力,他们就不再阻止蒋小艺自杀,某种意义上成全蒋小艺,让她得到她想要的解脱,于是蒋小艺也硬着头皮跟随前往。

在古墓附近,范家豪早就栓好了一条无辜的黑狗,隔着老远,4个人就听到了犬吠声。

本来按照计划,肖凌锋要当着蒋小艺的面杀死那条黑狗的。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本来还算冷静听话的蒋小艺一看到黑狗,看到那双在黑夜里冒着光的眼睛,听到索命一般的犬吠和代表警告的低声呼噜声,她就彻底脱离了何爱民和范家豪的控制。

她突然发力,挣脱了两人,发疯一样奔跑。

而就在这时,肖凌锋那边因为慌张不小心扯松了栓黑狗的绳索,那条黑狗挣脱之后,几乎是本能地就追上了4个人中唯一一个移动,而且是快速移动,浑身散发着恐惧气场的、最为弱小的蒋小艺。

折腾了半个晚上,3个男生才在陡坡下发现了蒋小艺的尸体,很明显,她在被追赶的时候慌不择路,再加上天色太黑,地形复杂,失足滚落斜坡,头部撞到了石头,已经香消玉殒。

又或者,她是故意的,这并不是意外,而是自杀,毕竟她一心求死。

到底蒋小艺的死是意外还是自杀,当时3个男生根本无法下定论,因为唯一知情的人就是死者本身,所以这件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定论。

范家豪眼神空洞地瞧着窗外,没什么感情地说:

“那条黑狗自己跑不见了,我们当时也无心顾及黑狗,只是守在蒋小艺尸体旁,完全没了主意,肖凌锋更是哭到崩溃。

“最后还是肖凌锋提出要把这件事瞒下来,毕竟我们几个还是大学生,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能背上误杀的罪名,就算法律放过了我们,一旦事实公开,舆论也不会放过我们。

“尤其是他肖凌锋,一来,让蒋小艺犯病的是他家的祖坟,而他当时是要去挖自家的祖坟;二来,提出这个以毒攻毒的糟糕主意的也是肖凌锋。所以一旦事情公开,他将再也没有颜面面对所有人,也只有一死以谢罪了。

“我和何爱民因为可怜肖凌锋,也是为了我们俩自己,选择跟肖凌锋一起把蒋小艺的事情瞒下来。于是我们三个一起把她的尸体藏在古墓的石棺里,对外宣称她下落不明。

“值得一提的是,古墓果然已经被盗墓贼洗劫一空,石棺中不但没有什么玉佩,连墓主人的尸首也不见了。”

范家豪讲完,何爱民重重地叹息,感怀地说:

“肖凌锋也是因为这件事积郁成疾,哪怕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患上了抑郁症,一年前自杀了。

“唉,蒋小艺当年身患抑郁症,她的病真的就像是一个诅咒,如今也落在了间接害死她的肖凌锋身上。搞不好,这真的就是诅咒,是蒋小艺的诅咒。”

游亦杨心想,原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年前在同学会上,当肖凌锋谈到蒋小艺的时候,范家豪和何爱民才会表现出心虚,马上把肖凌锋叫下去神秘交谈。

他俩是担心肖凌锋会违背当初三个人的协议,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危及到现在三个人的名声啊。

“蒋小艺的诅咒?”范家豪明显也身子一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真的是这样吧。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承受着诅咒的折磨,承受不住的时候,也真的想一死了之。”

一直沉默的李岚听范家豪说出这么悲观的话,微微皱眉,把手覆在范家豪的手上,嗔怪道:“家豪,不许你乱说。”

游亦杨的目光也落在了二人交叠的手上,他注意到范家豪的手腕上方有一个圆形的疤痕,看大小像是一个烟花。看来这个范家豪果然也曾年少轻狂啊。

“抱歉,我自从19年前经历了那样的事,又亲眼目睹了肖凌锋的死状,不免也有些迷信。”

范家豪回头,与李岚目光相接,刚刚还僵硬的脸一下子软下来,满含深情。

聂长远清清喉咙,打断这两人之间的含情脉脉,问道:

“那么,蒋小艺的尸体现在还在古墓之中喽?还得麻烦你们二位为我们指点古墓所在,虽然时隔多年,但蒋小艺的案子必须有个说法,她的尸体在我们警方的尸检工作后也得归还她的父亲。

“至于说你们二位到底是不是要承担法律责任,承担多少责任,不是我们的范畴,我们只管把案子上报。”

范家豪超脱地一笑,“这个我自然懂,我今天坦白一切就做好了承担结果的准备,我相信法律的公正。

“但是要我指点古墓所在,恐怕不行。我说了,当年我就是个跟班,只管跟着肖凌锋走,根本不记路,也不记得肖凌锋说的任何寻找古墓的方法。爱民,你记得吗?”

何爱民摇头像拨浪鼓,“我也不记得啊!”

游亦杨早就料到这两人会是这个反应,看来想要寻找古墓,还得靠他们自己。等一下,说不定墓主人马大人能帮上什么忙?

聂长远和范家豪以及何爱民初步达成意见一致,范家豪在元旦假期一过便会带着自家律师前往市局,对于当年蒋小艺的案子重新做一份笔录。

何爱民虽然没有律师,但也可以跟着范家豪沾光,范家豪答应如果有需要也可以为何爱民提供一名优秀的律师。

聂长远不担心这两人会变卦逃跑,毕竟是范家豪主动坦白这一切的,如果想要逃跑,大可以继续隐瞒。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暂时留在山庄守着这两人,顺便在果园的东北角范围寻找古墓,如果他们三个人找不到的话,再联系局里请求支援。

离开棋牌室,蒙娜拦住想要匆匆逃离的何爱民,“等一下,你是知道古墓的所在的是吧?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给我们指路。”

何爱民连忙摆动双手,极力否认,“我真的不知道古墓在哪里啊,都时隔这么多年了,而且当年我们去的时候又是晚上,主要是肖凌锋领路。再说了,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更是无从找起啊。”

蒙娜就知道何爱民不会痛快答应,便摆出警察的身份,要求何爱民协助:

“何爱民,别忘了你还有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你现在不配合的话,到时候就算是有律师,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说情的。”

何爱民脸色一变,又朝棋牌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丧气地点头,算是同意。

聂长远跟何爱民约定了出发的时间地点,晚饭后在果园入口见。

他们之所以要选择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跟19年前的肖凌锋他们保持一致,也是为了让何爱民能够回忆起当年的路径。

更重要的是,游亦杨也想研究一下月光和地形的关系,他认为古人既然以月光作为标记古墓地点的方式留给后代,那么山上的一些小的人工痕迹是不足以改变这个方式的。

除非当年开发果园的时候做了大工程改变了山势走向,可是这个馒头山远看状似一个大馒头,也没法改变大的山势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