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宁去了南清的屋子里,她在和两个孩子一起玩。
苏重宁凑了上去,宫重厌小宝宝一把抓住了苏重宁腰间的碎镜,她往后一仰,立刻伸手抓住了孩子的小手,把碎镜从她手里拿出来,“宝宝,这个咱们不拿了,多危险啊。”
“是啊,”南清见孩子要哭,抱着她摇摇,哄着她,另外跟苏重宁说话:“你刚刚把吴公子拉去说什么了?你不要太严肃,把人家吓到了。”
苏重宁沉重,心里有事,只是摇摇头,“不是这个事情,是说你的事情。”
“我和吴淇商量,由他带你去下界出口,就在圣女卜卦的日子,我去给你们拖延时间。”
南清立马拒绝,“不行!”
“为什么?”
“圣女卜卦准之八九,她甚至可以把你和我的关系,之后要做的事情都能算出来,到时候你受我连累被抓起来了怎么办,绝不可以!”
南清身上的母性光辉让苏重宁有一瞬间的怔愣,沉默。
她生来没有母亲,父亲不在后,师父只会关心她的修炼进程,很少有人会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痛不痛,担心她被连累。
这种感觉太新奇了。
苏重宁握住了南清的手,“你相信我,她算不出我的。”
南清眼里满是疑惑,她只是害怕苏重宁不了解圣女,对她的厉害之处不清楚,苏重宁只好明说了,“我和吴淇都不是这里的人,是无命之人。”
“不是这里的人?”
“总之,你相信我。”
南清盯着苏重宁的眼睛,还是妥协了。她的眼神太笃定,太坚定了,像巍峨的远山,不岿不动,南清勉强点点头。
苏重宁沉默一瞬道:“他会保护你,你有自己的选择……”
南清听到这话,有些绷不住了,她其实也不大,说是母亲,其实也才刚过双十年华,她常常在孩子睡沉后,掩面哭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死亡,那种感觉太痛苦,太可怕。
苏重宁的话是告诉她,她可以选择自己的结束生命的时间,她是有尊严地离世的。
她想好了,她会去澜殿解释清楚一切,最后以死自证。
南清反手握住苏重宁的手,真诚地道:“真的谢谢你,太幸运……我遇见了你。”
一切就这么说定了,圣女卜卦之日越来越近,南清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躁紧张起来,苏重宁只能时常安慰,为她给予一些绵薄的力量。
临行的前一晚,南清想多看看自己的孩子。
苏重宁和吴淇坐在外面,看着圆月。
吴淇:“你好像很难过。”
“怎么看出来的?”苏重宁转头,篝火在一点一点熄灭,两个人却也都无心在意这些。
“感觉,你对南清很依赖,很喜欢,很舍不得。甚至近似于对母亲的感觉。”
苏重宁浅笑,“感觉也挺准的。我从小没有母亲,我在想如果我的母亲也是这样,为我的一线生机博得一条出路,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我作为孩子,能否接受。”
“不能!”
苏重宁抬眸,“这么肯定?”
“因为我的母亲就是这样做的,她死我活,我永远背负着这样的罪恶。”
苏重宁很奇怪,吴千盛独子竟然背负着母亲早逝的罪恶,吴千盛是个多精明的商人头脑,生出来的孩子竟然会这样的纯善。
她道:“那你是希望她没有生下你,没有因你而死吗?”
吴淇想说是,可当看见苏重宁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他第一次见到苏重宁。
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飞来的断剑,心想就是这样死了也挺好的,他痛苦于母亲的早逝,父亲的罪恶,和永远也无法掌控的人生,他甚至能想象断剑插入他的心脏,血肉被割裂的声音,那么近,那么清晰。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好久,却没有如期而至,他睁开眼睛,对上了另一双眼睛,深邃,却澄澈宁静,驱散他心里的阴霾。
她挡在他面前,小小单薄的身躯却好像有着无穷大的力量,那么光彩照人,令人过目不忘。
他回过神来,“现在不了。”
苏重宁:“?”
“我找到了我在世上真正喜欢的人和事情。”
“那祝贺你了。”
苏重宁眼里流露出破碎和悲悯,“神君是天,天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吗?我不相信。”
“可但事实就是如此啊,这是命。”
这是第二次或许是说不清的人说过的话:这是命。
可苏重宁不信命,她不相信除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能够掌握她的命,她的命只有她自己能掌控!
苏重宁深吸一口气:“若真是命,我也要破一破它,把天捅个窟窿,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霸王!”
苏重宁笑了,吴淇也笑了。
谁说不可能呢。
第二天,三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找了族长,族长在房中转来转去,是为他们的命运所担忧,悬浮的神秘卷轴正发着光。
南清沉声道:“我们走吧。”
她对苏重宁道:“姑娘珍重,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危险,希望姑娘以自己的命为先。”
她抱住苏重宁,是苏重宁将她拉上马的,拉她出深渊者,她心怀感念,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必定报之!
吴淇望着苏重宁,话哽在嘴边,苏重宁不会有危险的,她只要捏碎碎镜就可以出去,但他不想她受伤。
他低声道:“小心啊。”
苏崇宁看气氛实在悲伤,笑着说:“搞得我要上战场一样,我一定会回来的,”她拍了拍南清,“我还会完成你的心愿,去一趟你的幽州家里。”
传送卷轴的光越来越亮,族长道:“各位,我们萍水相逢即是缘分,请!”
吴淇小声对族长说:“他之后还会来的”
族长点头,苏重宁率先跨进光门,挥了挥手,下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吴淇和南清紧随其后,也踏进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