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头粉面的公子哥装模做样地绕着沈鸢的铺子,愤愤道:“沈鸢,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家是周镇首富,你嫁给我是最好的归宿,我去你家提亲,你父母竟然拿扫把赶我出来,一家人都是给脸不要脸的。”
沈鸢依旧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嘴里道:“你家小妾数不胜数,全周镇都知道,你去问问谁想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你!”
说着就要推着摊子走,公子哥一把拦下,“欸,你不准走!今天我就把你绑到我家去,我倒要看看,你成了我的人,你父母同不同意你嫁给我。”
公子哥抓住沈鸢的手,还不停摩挲,脸上笑得肥肉挤压眼睛,劲越用越大,沈鸢一口水啐到他脸上,一脚踢中他肥大的肚子。
“什么东西,滚!”
公子哥气得发狂,想上又看见沈鸢凶狠的表情,对手下人说:“把她给我抓回府里。”
淳于暄和淳于川再次在轿子里遇到,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东西被甩在地上乒呤乓啷的声音。
“哥,好像出什么事了?”
淳于暄翻了一面书,眼都没抬一下,“祖母都走了,家里人也走得七七八八,这里只剩我们了,如果你要多管闲事,麻烦快点。”
淳于川抿了抿唇,知道哥哥实在暗讽他多管闲事,可淳于家世代学医,医者仁心,若是打架斗殴出现伤者……
他咽了口气,下车了,淳于暄讽刺一笑,“多管闲事。”
沈鸢见辛苦做的簪花全部被人踩在脚下,气得眼眶发红,她捡起一支银簪对准自己的脸。
“单勋,你砸我摊子,还想侮辱我的清白,简直是禽兽不如,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我今天就毁了它,若你还想娶我,我就每每夜半,在房里熄灯等你来找我!”
沈鸢干净利落地划了自己的脸,漂亮但没能力自保,不是好事情。
“若我以后的爱人不在乎我的伤疤,而爱我的内心,这样我才会嫁!”
殷红的鲜血顺着银簪流下,惊了淳于川的眼睛。
淳于川立马撕下裙间一块布,跑上前捂住了沈鸢的脸,“姑娘太冲动了,”他将沈鸢挡在身后,对公子哥单勋道:“为人,不能违背伦理纲常,不能心藏**,不能欺负弱小,不能强迫女子,你如果只用下半身思考,受**欲驱使,那你不配为人,我觉得这位姑娘刚刚骂得很准确。”
沈鸢看着身前的男人,俊朗挺拔的身姿中蕴含着温润,说话沉稳舒缓,即使身处闹市,神情依旧淡然,毫不浮躁,清洌的眼眸中是满是仁爱。
单勋冲到前面,“你是个屁,你在我面前放,滚远一点!”
他上手推淳于川没推动,淳于川站的很稳,反而是淳于川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你摸我,我就算了,你摸不情愿的女子,就是不行!你管我是谁!”
沈鸢看这次把单勋得罪狠了,正担心会连累到家人。
这时候,淳于川又道:“我是住在鹿角山上的淳于氏人,”他从腰间将玉牌取下,递给沈鸢,上面刻了一个川字。
沈鸢放在手心里细细观看,还小心翼翼抚摸着。
街上人听见“淳于”二字,都道:“淳于家里的人都是活菩萨,镇上的白玉堂救了好多老百姓,还有免费的义诊,单家怎么回事,竟然找他的麻烦,以后单家的铺子,我都不去了!”
“是啊,我也不去了。”
单勋听着面色如土,回去要被自己爹给骂死了,灰溜溜地走了。
淳于川转身低头,仔细看着沈鸢脸上的伤疤,细密的水汽打在红扑扑的脸蛋上,让沈鸢瑟缩了一下。
“疼是吗,你等我一下,”淳于川赶紧走到淳于暄所在轿子处,却发现轿子已经走了,看来哥哥没等他,他叹了口气,回过身来。
他对沈鸢道:“我是医者,你跟我去白玉堂吧,我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
沈鸢晕晕糊糊地跟着漂亮男人走了,毫无抵抗力。
白玉堂。
晚上白玉堂的大夫已经关门了,但看见是自家少爷,又把门打开了。
淳于川对沈鸢道:“你坐在这里,我去打盆水,清理伤口。”
沈鸢坐下,东看看西看看,以前他父亲生病来过这里,白玉堂诊费很低,是她唯一能负担得起的诊所。
“水来了。”
淳于川拿着洁净的布擦掉脏污的血迹,问道:“女子很少有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容貌的。”
沈鸢无奈叹气,“那个单勋去我家去了几次,每次去我父亲都会病情加重,他们死不松口让我嫁给单勋,却也着急我的下半生,给我物色成婚对象,我也不想嫁,脸毁了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他们,照顾他们。”
淳于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认真给伤口擦药,“你很孝顺,你的父母也一定对你很好。”
“是啊,他们对我很好。”
“对了,你刚刚是去找人吗?”
“对,找我哥,但他没等我,上山了,我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
“你哥怎么回事,等你也没有多长时间吧。”
“我哥他不喜欢多管别人的事,也不喜欢浪费时间,那会让他不舒服,我猜到了,他会先走,早就打算好了。”
药擦好了,淳于川盖上盖子,递给沈鸢,“这个药,你拿走,他对你的伤很有好处,不会留疤的。”
“可我……没有钱。”
淳于川浅笑,温柔仿佛沿着细碎的烛光溢出来了,“不用,我很佩服你的,有不屈于人的意志,和果敢强大的心性。”
“你这是夸我吗?”
淳于川点点头,“这不是很明显嘛。”
“哦,还有你的玉牌。”
“玉牌,你也拿着吧,我怕单家找你麻烦,这个省很多事。”
“这太麻烦你了,我实在……”
“不用不好意思,你现在是我的医患,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医患不受伤害。”
沈鸢准备走了,都要推门了,又转头跑回来,“你医术是不是很好?”
“应该还行。”
“我父亲,很严重的痨病,之前白玉堂的大夫说没办法治了,我想你能不能去看看?”
烛光下,淳于川很清楚地看见沈鸢眼里的难为情,如果不是病到了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开口。
“若是我有能力,自当一试,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放弃。”
沈鸢笑了,发自内心真诚地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