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喝吗?”

男人挑了下眉,“不喝,变成废人了,谁都打不赢了。”

他作势要将碗拿走,“欸!”苏重宁阻拦他,“我喝,”她一口将药闷下,“哈,苦死我了,苦死我了。”

小嘴一张,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殷兰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颗蜜饯,放在她嘴巴里,顺便将她张开的嘴合上。

苏重宁就势把嘴巴一闭,感受着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渐渐将苦涩代替。

“好甜。”

她凑到男人身边,“等我好了,我要保护你,虽然呢,以后,我都和你生活在这里,不去掺杂外面的那些事情,但是你这么俊,要是哪一天被人拐走了,我都只能看着。”

纤纤玉手将男人的下巴挑起,眉眼勾人,带着魅惑,可殷兰修忍俊不禁,实在破坏了这大好的氛围。

“咳咳,”苏重宁莫名觉得有点丢脸,瞪眼看着他,看起来凶凶的,“笑什么!不准笑!”缓缓把手放了下来。

男人一把握住,包裹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温热一下子传到了她的心间,酥麻在她心中慢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凑近,长睫几乎要触及她的脸颊,扑闪扑闪,她侧脸,撞上他高挺的鼻梁,但他没有移开。

苏重宁不禁咽了咽口水。

“拐走我的人难道不是你?”

呼出的鼻息打在苏重宁的肌肤上,轰的一下,她的整张脸通红,耳尖滴血,“不要,不要靠我这么近。”

她推了下眼前人,话都说不利索。

男人看起来反而更加勾人,苏重宁真是自愧不如。

“谁?”忽然,苏重宁感觉到一股外泄的极强的力量,转头,看去。

荒白的大雪中,毫无人影。

殷兰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地问:“怎么了?”

“感觉有人,”她又仔细敲了敲,“错觉?没看见人,算了,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竟然怪不习惯的。”

“以后就会习惯了,和我在一起,不会在像以前一样,走钢丝,我们会有最平淡幸福的生活。”

苏重宁望着他灿若星河的眼,被深深吸引,用力点了下头,“一定会的。”

“快吃饭吧,”他将冒着热气的鳜鱼推到她面前,鲜香瞬间窜进鼻中,“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嘞,我来好好常常殷大厨的手艺。”

苏重宁尝了一口,不由得发出惊叹,“哇,”竖起大拇指,“真好吃,你真棒!”

殷兰修笑了起来,“给你补身体的,好吃就多吃点。”

“嗯嗯。”手就没停过。

神君又来了,他好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和所谓的爱人是如何相处的。

看见了,心痛,却不心死。

这和他梦中的场景太像了,这本该属于的美好时光,如今被别人拿走了。

越看越想,就越不甘心。

好陌生啊,他竟然也会不甘心,竟然也会拥有人类复杂低级的情绪。

他透过茫茫大雪,也能感受到房子中的温暖。

她为他竖起大拇指,笑得由衷,喜悦,跃上眉梢的快乐从未对他展示过。

孤寂在他身上散开,他不禁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躲开,他想让她看到他,他想让她来到他身边。

“嘶!”苏重宁坐起,忽然扯到背后的伤口,不禁痛呼。

殷兰修连忙拿起软垫垫在她身后,神色担心。

“你这是伤到骨头了,虽然及时恢复了,但骨头中细小裂缝还在,我的药对这有好处。”

苏重宁在师兄面前不在倔强,她撅起嘴巴,“该死的神君,什么破上界,害我变成这样。”

“上界?”

“没什么,反正以后也和我没关系,那里的人都有病,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杀人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那就不要管了。”

苏重宁嗯了一声。

又过几日,寒境的天彻底阴了下来。

没有太阳了,苏重宁的乐趣少了一半。

殷兰修远远走来,就看见她对着窗子发呆,整个人蔫蔫的。

他的大掌抚在她的脑袋上,“怎么了?”

“前几日,萧寒笙给我传信?”

男人顿了下,“出什么事了?”

苏重宁摇了摇头,“钟离月死后,阿衣的肉身全部被送到了十方宗,以我宗秘术将其复活。”

“他找你,是因为阿衣苏醒了?”

“对。”苏重宁眼中并没有闪过几分开心,“就是,身体和十六年前一样大,可心智不过三四岁孩童,记不得我了。”

她眼中满是落寞,怎么会就将她忘记了?

“那你想见她吗?”

苏重宁抬头,“不是说,不离开了吗?”

殷兰修笑了下,“这件事情,是你最在乎的事情,只要你的心在这里,其他都不重要。”

苏重宁愣了下,是说,她可以去十方宗,看沈繁衣。

“你陪我嘛?”

“你觉得,我还会放任你自己你自己一个人离开吗?”

苏重宁轻摇头,眼中恍惚片刻,嘴角缓缓勾起笑容,“就这最后一次,等我见了她之后,我们就归隐,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殷兰修点点头,眉梢间尽是笑意,眼睛亮晶晶的,如缀星河,苏重宁见了,轻轻贴上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男人霎时间愣住了。

耳根红了个彻底,脸烧了起来,眼中闪过愕然。

苏重宁退了下来,“报酬,我的报酬。”

她的声音依旧清越如叮咚泉水,却带了些不知名的软意。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揽住她,将她抱了个满怀,喟叹道:“真好啊!”

苏重宁不由得笑起来,像清晨枝头的露珠,潺潺,抖动肩膀,脸上晕起红氤,“是啊,真好!”

在一方窗中,屋外白雪压枝头,荒芜的树枝沉甸甸下坠,摇摇晃晃,不停抖落飞雪,漫漫将两个依偎的身影勾勒出来。

温暖的壁炉吐出火舌,一暖一寒,屋外冰冷站着的男人,恍觉是两个天地。

为什么还不死心?

为什么要像一个小偷一样,窥视别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