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想的一点没错, 一个皇帝,就算在宫外邂逅了一个奴婢,又有什么了不起。
奴婢不过是主子的私产, 想睡也就睡了, 崇文帝睡一个奴婢, 难道还会惦记着给名分。
或许没有裴三插一脚,崇文帝真的会以“黄老爷”的身份, 在外面养一辈子“外室”, 直到兴趣消失。
多亏了裴三这个喜欢“忍辱负重”的人, 才让她得到了机会, 哈哈哈!
裴三身为一个男人, 把男人的心思揣摩得分毫不差。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低估了她的本事, 小觑了老皇帝现阶段对她付出的心。
如果老皇帝真的是微服出宫时, 无意间见了一个漂亮姑娘,随便睡了睡,那他确实会按照裴三预想的思路走。
可事实上, 老皇帝是被她精心钓出宫的, 正处于被钓得五迷三道的时候, 怎么会在这个阶段, 这么轻易放手。
裴三或许原本有点理智,但她窝在“黄府”不出去的那一天天里,他急了。
帮皇帝养女人这种通天之路,怎么能不急呢,每天想想, 就要乐晕过去了吧。
所以三天前,看到她出来后, 他按捺不住了。
只要**够大,就算火炭里取栗子,又怎么能按捺住不伸手呢?
裴三是一个空有野心的废物。
他总认为自己的心思伪装的天衣无缝,但其实连凝梦都能轻易拿捏他。
总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然而一但被打脸,既想不出有效的反击,也不会改正,只会怨天尤人,无能狂怒。
他的自尊心又很高,一但有人伤到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就会立刻记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要报复。
这样一个蠢东西,看见水中的月亮,也会像一个猴子一样,跳下深渊去捞。
一边被野心支配,对着可能的通天之路,狺狺狂吠,竭尽所能,伸着流涎的舌头,去攫取那根悬在头顶的骨头。
一边又觉得自己跪求的姿态太过卑微,好屈辱,一定要践踏点什么,才能填平自己火烧火灼的心。
可他这样的狗,怎么敢对着超出自己太多的主子怨恨。
他只会掉过头来,把尖锐的齿锋,对着“践踏”了他的女人张开。
就算我是一条贱狗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比我更下贱的女人!
老子想践踏你就践踏你!就算你做过皇帝的女人,也还是要留在我这贱狗身边,被我践踏!
被踩断脊梁骨的感觉居然这么痛,所以我要把你这贱女人的骨头,一起踩断!
一边被踩断骨头爬不起来,一边又渴望把什么人咬烂嚼碎。
怀着这种疯狂的不甘,这只被踩断骨头的贱狗,居然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摆弄皇帝。
于是,他也真撞到了皇帝怀里,哈哈哈。
崇文帝的脸上,一点点染上暴怒,他波澜不惊的脸,像酝酿着风暴,某一刻,倏然爆发:“知道什么!”
裴三被那瞬间炸响的怒喝,一下子砸倒在地,软烂如泥:“什么也不知道……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哈!”崇文帝重重地冷笑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裴三整个人瘫倒在地,全身骨头仿佛粉碎成泥,将脸贴在地上,一点不敢抬头。
好像只要不抬头,就可以不用面对,然而皇帝冷酷的声音,还是精准无误地传过来——
“你罪犯欺君,罪该万死!”
裴三瞪大眼睛,涕泗横流,泣不成声地告饶道:“陛下!小人真不知道是您啊!如果小人知道,那个女人我一定让给您!您把她拿走,您随意!以后我绝不出现在您面前,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是您啊!”
崇文帝:……
让?
那一瞬间,崇文帝觉得他低估他了,连袭红蕊也这么觉得。
这个人,居然在皇帝面前说……让?
哈哈哈!裴三!你真自信啊!你真了不起啊!你真超乎我想象啊!哈哈哈!
果然,崇文帝完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贱人在说什么!说什么!
被震在原地许久,才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裴三一叠声道——
“贱人!”
“贱人!!”
“贱人!!!”
纵观崇文帝一生,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顺心,但能筛选到他身边的,智商肯定够格,就算是劝谏大臣犯颜死谏,也不会真犯到他脑门上。
结果裴三凭着他那二两智慧,把皇帝的逆鳞戳了个遍,崇文帝陷入了完全的暴怒!
一个皇帝,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宠妃的委屈,冲锋陷阵。
话本里不演过了吗,臣子醉酒调戏皇帝宠妃,宠妃找皇帝哭诉,皇帝却一点不在意,大方的表示:怎么能为一爱姬折辱国士。
然后无比痛快地原谅了臣子。
从此之后,大臣为皇帝的宽宏大度,感激涕零,誓死以报,皇帝被赞圣明之君,流传千古。
瞧瞧,一个女人受辱开始的故事,居然能演变成两个男人的佳话,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狗屎!
可男人,真有那么大度吗?
呵呵,从古至今,一涉及皇位之争,连亲儿子都容不下,还说自己大度?骗鬼去吧!
只不过对于大多数男人,女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摆件,算不得什么东西。
而对皇帝来说,就算是大多数男人,也不算是个人,更何况是比男人更低一等的女人。
所以不管裴三冒犯她多少次,他都不会怎么样。
但冒犯皇帝一次,他就会死!
崇文帝怒极反笑,一双眼睛,阴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候官衙,是吃素的。”
听到候官衙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颤抖起来,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这群天子鹰犬的恶名。
裴三趴在地上,面如金纸,汗如雨下,这么点事,怎么就值当动用候官衙了!
而且就算动用,他也没露什么破绽啊,就算那天跟踪秦行朝的行为值得商榷,可他一个深爱却被抛弃的男人,跟踪自己爱的人,算什么破绽呢!
只要陛下问,他就可以解释,他可以解释的!
陛下!求求你!让我解释啊!
但一个皇帝,又不是判官,怎么会有那闲情逸致,抽丝剥茧,当场审案,还他清白。
所以崇文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你很喜欢《鸾凤误》这出戏啊,唱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轰——
裴三整个脑壳炸开了!
怎么连这种事都可以查出来,他只不受控制的忘形了几次,很快就闭嘴了,怎么会!
听到这,裴三整个人彻底瘫软了,宛如一团烂泥,糊在地上,好像随时能顺着地缝漏下去。
崇文帝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张生,红儿是莺娘,而朕就是那任你摆布的蠢皇帝!”
“不……不……不……”裴三已经只会流泪了,胯间不受控制的淋漓起来。
崇文帝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朕当皇帝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明着欺君的人!”
裴三痛哭流涕道:“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那贱人……对!是袭红蕊那贱人!是她勾引我的!是她故意陷害我的!陛下!我是冤枉的!”
宛如进入绝境的畜生,用尽一切能想到的方法给自己脱罪,平时习惯将一切赖在别人身上,现在慌乱下,更是将本性暴露无遗。
然而这一切,只会让崇文帝更生气,拍着座椅咆哮起来:“住口!你说谁是贱人!”
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也膈应死人。
崇文帝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么恶心人的感觉,于是他大脑急转,瞬间想出了一个暴怒的解决办法——
“你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目无君父,卑鄙龌龊,令人作呕,心怀叵测,猪狗不如,罪该万死的贱人!”
“可要将你像一个普通贼子一样处斩,又太便宜了你了。”
“所以寡人要先赐你刖刑,砍断你的手脚,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再串动你的诡计!”
“再赐你黥刑,让你身上每个角落,都刻满贱字,让所有人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怎样的贱人!”
“最后再赐你截舌,让我看看没有舌头的你,还怎么巧言令色,搬弄是非,欺君侮上!”
“你不配有人的名字,寡人给你取个新名,就叫贱人。”
“你也不配有人的身份,你以后就是一条狗,永远都是一条狗!”
“哦,对了,你还喜欢唱戏是吧,寡人许你在勾栏瓦舍,唱一辈子,把你喜欢的《鸾凤误》,唱给所有人听!”
“没有舌头?没有关系,世人看到你,就知道你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崇文帝霹雳般的申斥,雨点般砸过去,裴三彻底瘫软在地。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明明差一步就好了!明明只要顺利拜堂就好了!
生米煮成熟饭,皇帝就算是再生气,又能怎样呢,为了面子,他也会忍下来,就算得不到好处,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啊!
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呢?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呢?
裴三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娘。
裴母目瞪口呆地趴在地上,听着皇帝老爷一字一句喝骂着,终于被她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小贱人!都是那小贱人惹的祸!
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生出了对抗皇权的勇气,睁大眼睛嘶声道:“皇上!不是我儿的错啊!是那小贱人勾引我儿子!是她主动勾引我儿子的啊!”
崇文帝正要喝骂,却有一个人抢先将裴母扑倒在地。
裴三一把掐住自己亲娘的脖子,双目血红,声泪俱下地咆哮道:“是你害的我啊!都是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你怎么不去死!”
裴母瞪大眼睛,裴三双眼血红的掐住她,竟真的使出了全部手劲,很快就把她掐的两眼翻白。
怎么会这样……她儿子不会这样……一定是……
一旁围观的崇文帝也愣住了,虽然这老虔婆看起来格外讨厌,但为人子弑其母,还是让他大跌眼镜。
难怪会欺君罔上,真是个畜生!畜生!
忙招呼左右,怒声道:“拖下去!拖下去!立刻施刑!”
裴三连嘶带吼的被拖下去,裴母被掐的两眼翻白,整个人瘫在原地,瞳孔放大,原本的大嗓门,再吐不出一句。
崇文帝嫌晦气 挥挥手,让人把她也拖出去,于是场中只剩下一群噤若寒蝉的人。
崇文帝被随侍扶下舆驾,冷冷地看着一地人。
林绾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不敢起身。
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如此零距离的,面对这个封建社会最高掌权者。
对于现代人来说,皇帝肯定并不陌生。
无论是各种玛丽苏电视剧里,还是史书中各种类型的皇帝,现代人都能如数家珍。
可当真面对这种生物后,她才明白,“皇帝”二字,代表的到底是何种恐怖!
其实真论起来,和恐怖电影中的电锯杀人魔,也并不差多少啊!
他想让一个人死就死,想让一个家族死也轻而易举,甚至还能变换着花样让人生不如死。
历史上各式各样的刑法,难道会比电锯杀人魔缺少创意吗?
看到裴三凄惨的下场,林绾自穿越以来,一直保持镇定的心,第一次裂开一道裂隙。
她终于切实感受到,这个封建社会,到底有多么残酷!
就在她心神摇曳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林绾像是被什么从深渊里,一下子拽出水面,茫然看向自己的手,就见自己纤细的手指,正被一只更有力的大手,握在手中。
哪怕没有语言,她也感受到了从其上传过来的力量。
于是一颗心,就这么神奇的镇定了下来。
幸好,在这个悲哀的世界,还有一个人会握住她的手,不是吗?
林绾没有一丝扭捏的,反握住那只手,宁澜伏在地上的眼神,微不可察的低沉下去。
至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事情的来龙去脉,连裴母都想明白了,宁澜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甚至身为世子,他比裴母那个蠢妇人,想的更多。
他一下子想起来,一个多月前,意外破坏他计划的小丫鬟。
想起了从某天起,宫里的德仁公公,开始对他爱答不理。
想起淑妃娘娘那传来的消息,说皇帝许久不来后宫了。
以及裴三那天满脸兴奋,邀他参加婚礼。
蠢货!蠢货!蠢货!
他原以为裴三那么得意,是因为娶到了那个小丫鬟,毕竟对于一个下人来说,那丫鬟的美貌,确实是值得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结果没想到,他背地里有别的心思,居然还就这件事上瞒着他!
蠢货!蠢货!蠢货!
宁澜一向平静的心,因为裴三那个蠢货,彻底泛滥起来。
抬起头,一脸仓皇地看着崇文帝,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就好了,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加深怀疑。
或许在事情发生的当天,他就已经被候官衙的斥候过一遍了,如果斥候查过他,就会知道他完美无缺。
崇文帝看着宁澜抬起的头,微微眯起眼睛。
他没有子嗣,一直是横亘在心头的心病,如今他年纪大了,越发能感受到,底下那群侄儿的不安分。
当皇帝,就算被亲生儿子觊觎皇位,都会感到不舒服,更何况是一群隔一道的侄子。
所以诸皇侄中,他最喜欢宁澜,除了他试药的情义,最重要的是,身有残疾的宁澜,几乎不可能登上帝位。
然而帝王的喜欢,何其寡薄,只要一丝小事,就可以轻易撼动。
所以哪怕宁澜没有丝毫破绽,崇文帝也对他厌弃起来。
冷斥道:“你每天在府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养出这样一个目无君父的下人!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如有下次,朕连你一起治罪!”
宁澜立刻跪下身子,双目蓄泪:“是!侄儿知罪!”
林绾在一旁看着宁澜伏下去的身形,忍不住心下酸涩。
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谦谦君子,也只能弯下膝盖。
她突然很心疼这个跪下去的男人,如果她能帮到他,该有多好啊……
……
崇文帝训斥完一圈后,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在德仁的搀扶下,一摇一晃地来到袭红蕊面前。
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袭红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抬起下巴,捋着胡子道:“起来吧。”
袭红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道:“奴……奴婢不敢……”
崇文帝失笑,果然,甭管多厉害的小丫头,也只是个小女孩啊,见到皇帝,哪有不怕的。
崇文帝现在心情好极了,一点不在意身份地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
语带揶揄道:“怎么害怕了,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嫁给皇帝吗,现在遇到真皇帝了,怎么不说了?”
袭红蕊瞪大眼睛,立刻辩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皇帝!”
崇文帝失笑:“那日初见,我在花树下,可是亲耳听到的,你还想抵赖吗?”
袭红蕊似乎被他弄懵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眼睛一点张大,结结巴巴地看着他:“那……那……那是我开玩笑的!”
崇文帝瞪起眼睛:“这么说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开玩笑也是欺君哦。”
袭红蕊一下被吓住了,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
眼泪一点点溢满眼眶,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狠狠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崇文帝放声大笑。
这下,就像平时的小妮子了!
一手搂过袭红蕊气哼哼的身体,拍拍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哄着:“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今天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喜欢吗?”
袭红蕊抬起脸看着他,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使劲捶他胸口:“还说惊喜,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崇文帝赶紧搂住她,又哄了起来:“好了,好了,从今天起,黄老爷再不和你分开,哎哟,我可怜的小宝贝!”
袭红蕊放声痛哭后,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一脸惶恐道:“可您是皇帝,我只是个奴婢……”
崇文帝一挥手,冷笑一声:“奴婢又怎么样!朕想抬举你,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袭红蕊怔怔地看着他,猛然扑到他怀里,又感动又流泪地叫了一声:“皇上~”
听着这道酥酥麻麻的声音,崇文帝舒服极了。
低头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哼一声。
“市井杂戏,胡言乱语,什么《鸾凤误》,真是可恶至极。”
“凤女如何配凡夫,今天朕在这里,写一出新戏,名字就叫——”
“跃凤台!”
……
马宝根在马夫房里,惊喜地摸着自己媳妇的肚子:“你真的有了?”
田芳是相府里干杂役的粗使丫头,脸不算好看,但笑起来,却有几分颜色,娇羞的低下头去,点了点头:“嗯。”
马宝根顿时惊喜的去贴她的肚子:“来,让我听听!”
田芳嗔道:“现在哪听得到啊!”
马宝根却不管,一脸傻笑的贴过去。
正在老夫老妻,难得享受夜晚安逸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马宝根和田芳充满惊吓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只见头头高声道:“谁是马宝根?”
马宝根弱弱举手:“大爷,我。”
“谁是田芳?”
田芳也忐忑举手:“我是。”
那人闻听此言,顿时咧开嘴,“啪”一下单膝跪地。
“老爷!夫人!您请~”
马宝根:……
田芳:……
嗯?
马家夫妻被一群人连拖带拽的,推挤到一座大宅子,看见里面的人,更愣了。
只见他们一家子,都在了,连跟着小姐嫁出去的大妹,和在外面给少爷当书童的二弟,全回来了!
马宝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坐在正堂喝茶的德仁,见他来了,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这位就是马老爷吗?”
马宝根看着他那一身显著的内侍服,整个人的腿都快瘫软了,连忙点头哈腰道:“不是老爷……不是老爷……”
“呵~”德仁捻着兰花指放在嘴边,轻笑了一下。
站起身,看向他:“咱家传陛下的口谕,给马老爷带个口信。”
听到皇帝,多年当奴才养成的习惯,几乎毫不犹豫,膝盖一弯就跪下了:“小……小人接旨!”
德仁又笑了一下,翘着指头清了清嗓子:“陛下说了,马老爷的名字,实在不太中听,所以他给你换一个,叫马泽恩。”
马宝根甚至都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只不过皇帝老爷发话了,那自然说什么是什么,连连磕头谢恩。
他这么乖顺的样子,多少让德仁一笑,取出一个明黄的卷轴,对着在场所有人轻笑起来,高喊道——
“陛下有旨!”
闻听此言,在场的人瞬间以袭红蕊和马宝根,哦不,马泽恩为首,跪倒一片。
德仁不疾不徐念着圣旨:“……袭氏红蕊,丽质轻灵,性姿敏慧,诚悦朕心,特召入宫,感其手足之情,赐其长兄马泽恩,荣禄侯,二男袭绿柳,寿昌伯,二妹袭绿烟,福璋县主,赏金千两,特赐开府……”
听着一条条的赏赐砸下来,袭家人整个人全懵了,什么侯?什么伯?什么县主?
德仁得意的看着袭家人,帝王之宠,自古如此,昨朝贱如土,今朝贵逾金,一日乘龙去,自为天上人。
这是真真的跃凤台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红姑娘,能把帝王的恩宠,握在手里几时呢。
低下头去,满脸堆笑,拖长声音道:“娘娘,还不接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