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陆续散去,钟苗苗跟着凌笙走了,房间里顿时变得空旷起来,只有那白色的灯笼还亮着,莫名给房间里增添几分诡异。

卫璃站在桌边,看向没有丝毫动弹的打算的裴鹤轻,实在是没办法再装作视而不见:“裴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裴鹤轻清了清嗓子:“以防万一那个恶作剧的人再来,我在这里守着。”

卫璃:“……”

这里是二楼,就算那个人再来,你最多也只能夺走他的鸡爪,抓不到人的。

借着灯笼的微光,裴鹤轻低头端详她的脸色:“怎么了?”

卫璃背后抵着桌沿低头,叹息似的道:“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我了。”

裴鹤轻收起手机,故作无奈道:“是我的粉丝这件事,就这么说不出口吗?”

“我……”卫璃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却只有苍白的,“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冷静之后,她大概能猜到那幅画是从哪儿来的,决定抽空回去一趟好好揍一顿卫琢。

白纸灯笼看着瘆人,发出的光芒却柔和得像是给人打上了一层滤镜,裴鹤轻往前一步,来到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卫璃面前,堵住她逃离的路:“真的?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卫璃抵着桌子,无处可退,面前的男人实在可恶,摆明了非要逼她将心底的话说出来才甘心。

“你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从第一本开始。”她闭了闭眼,抓着桌子边沿的双手微微颤抖。

第一句话出口后,接下来的似乎就容易多了:“……那时我正在上高三,成绩普普通通,对未来也很迷茫,不知道是该乖乖听从父母考美院,还是拼一把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直到那天在签售会上见到你,我才彻底下定决心。”

她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裴鹤轻:“是你的作品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气,你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

这话一直藏在心中,卫璃以为自己会不好意思说出口,没想到吐露出来后,身心如此畅快,好像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

裴鹤轻定定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他听过很多溢美之词,从未有哪一次像这回这么让他心潮澎湃。

他突然就不想再等了。

裴鹤轻慢条斯理地勾起唇角:“只是偶像?”

“哎?什,什么?”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卫璃张口结舌。

“我本来以为,你瞒着这件事是为了向我告白,可是我等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开口,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裴鹤轻适时地眼睫低垂,似乎很是失落。

卫璃猛地瞪大眼睛,表情难得有点傻。

不过这回轮到裴鹤轻不看她了。

“等等,我其实……”越是着急,就越是组织不出语言,“裴老师,我……”

裴鹤轻抬眼,好整以暇地等着。

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卫璃怎么会猜不到刚刚此人是在做戏,当即气道:“我不说,你不会主动吗?”

裴鹤轻非要刨根究底:“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说?”

想起裴鹤轻面对文芝惠时的态度,卫璃心有余悸,可怜兮兮地小声道:“我怕你拒绝的话,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裴鹤轻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就宁可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我身边?”

他想起当初去探望甘霖先生时,这丫头说的那番话,心底只剩无奈,不忍心再逼迫她。

“走,去我那边。”

“为,为什么?”卫璃结结巴巴地问。

“你有件东西落在我那儿了。”裴鹤轻道。

什么东西?

卫璃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自己落下过什么,一头雾水地被裴鹤轻拉到他的房间。

裴鹤轻房间里有一盏台灯亮着,估计是充电式的,倒是没有别的房间那么昏暗。他拉开抽屉,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猫耳发箍,戴在她的发间。

“哎?”卫璃一脸茫然地抬头,摸摸自己脑袋上多出来的两只毛绒绒的黑色耳朵,觉得这玩意有点眼熟。

裴鹤轻退后一步看了看,觉得非常合适。

虽然他以前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不过现在看来,此物还是别有一番意趣的。

“物归原主。”他说。

卫璃这下想起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了,脸色涨红:“你竟然还记得?”

这个猫耳是当年她去签售会时,送给裴鹤轻的。

裴鹤轻笑道:“毕竟当时送我这个的,你是唯一一个。”

“其实我当时是翘课去的,什么都没准备,”卫璃红着脸解释道,“结果到了才发现人人都带着给你的礼物,我当时包里只有这个。”

这猫耳具体怎么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嗯,所以这个还给你,”裴鹤轻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比较想要那幅素描。”

“啊……”那幅素描陪了自己很久,卫璃有点舍不得,“要不我重新画一幅给你吧。”

“不行,素描换猫耳,新画的那幅明年这时候给我。”裴鹤轻算得那叫一个清楚,并且非常贪婪,“我都要。”

卫璃用“你怎么这样”的眼神看他。

裴鹤轻挑眉:“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舍不得一张画?”

闻言卫璃哑然。

看她这副样子,裴鹤轻也不忍心再逗她,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恢复正经:“我很荣幸自己的作品曾经陪你走过最迷茫和艰难的那段时光,虽然我缺席了你的学生时代,但很高兴看见你成长到现在这么优秀,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卫璃近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圈微红。

“所以,”裴鹤轻话锋一转,“你这么优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卫璃吸了下鼻子,试图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但对上他满含笑意的双眼时,还是没能忍住。

算了,不忍了。

“我要占你便宜了!”她宣布。

“什……”裴鹤轻还没能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怀里一重,索性顺着她的动作仰倒在柔软的大**,忍不住闷笑出声。

他没想到之前随口说的话,卫璃还记着。

“占吧,别客气。”他的手指抚过怀里人微凉的长发,大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