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没想过。”◎

连云入了秋, 昼短夜长,万物蛰伏,降温和黑天都在考验每个人的意志力。

盛筱天冷的时候也起不来, 小时候盛怀民就跟她说,那时候课室没有灯, 他就拿著书到路灯下看,呵出来的气悬在眼睫毛上, 凝成霜。

盛筱把这件事跟沈溪珩说了,他就盯着她的眼睛看, 盛筱眨了眨眼睛, “真的, 冬天的时候晋乡下雪, 连云却从来不下雪。”

沈溪珩笑了声,“这不挺好, 你眼睫毛那么长,要是凝霜了得多冷多重。”

盛筱让他一夸,轻咳了声,“我的意思是,你快要联考了,早一点起来……”

“起不来。”

他说, “怎么办啊, 筱筱。”

少年的嗓音带着笑和一点娇气, 末了还拖着慵懒的音调, 挠着她的心口, “那, 我起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沈溪珩清澈的眼眸亮了下, “说好了, 谁反悔谁是小狗。”

盛筱:“你才是小狗……你,你要是起来了就不是小狗了。”

沈溪珩低笑地望着她,站在院门口,像一道簌簌的杨树,干净清冽,“筱筱,过来。”

盛筱手里拿着浇花壶,闻言朝他走去,“怎么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水壶,视线凝着她的眼睛,偶尔有凉风吹来,轻轻撩动她的碎发,连光都对她偏爱至极。

“什么事啊?”

盛筱仰头看他,感觉沈溪珩的大掌落在她头顶上,低声在她耳边道:“想好要报什么学校了吗?”

他的语气很暖,挠得耳膜痒痒,她忍不住歪了下脑袋,蹭了蹭肩膀,下一秒,他的指腹就捏了下她的耳垂,微微的粗砺,温热又绵长的力道。

耳垂的热染上了脸颊,盛筱没告诉过沈溪珩,她喜欢他的手。

“你呢?”

她反问。

“嗤。”

沈溪珩低笑了声,另一只手就去揉她另一边耳垂,这下好了,两边都让他的手占了,“你干嘛……”

少女嗓音软软糯糯,沈溪珩迁就地“嗯”了声,“怎么那么凉。”

盛筱偏了下头,低声道:“你别揉了……”

沈溪珩看她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叹了声,手搭在他肩上,“我去哪儿你就去吗?”

盛筱:“我就是参考参考……”

沈溪珩沉笑了声,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信你没想过。”

盛筱确实有想过,爸爸在晋乡,妈妈在申城,已经分隔两地了,如果她不在这里选择,可能更没办法照顾到父母,还有外婆……

但是在面对沈溪珩,她却忽然不敢**心思,大概是觉得,和他无后顾之忧的家境比,显得自己有点捉襟见肘了。

盛筱:“全国最好的美院,在首都。”

沈溪珩:“嗯,最好的大学也在首都。”

他看着她,盛筱有一瞬间知道他眼里的意图,他想她也去首都。

盛筱暗暗吸了口气,以她现在的成绩,可以报首都的大学,也可以报申城的大学,可如果去首都,那里离晋乡和申城都很远,只有离沈溪珩,很近。

“筱筱。”

“嗯?”

她愣了下。

见他笑了笑,“在想什么?”

盛筱避开他的眼睛,“在想,去哪里。”

-

今年的艺术联考时间在十二月,临近农历春节,沈溪珩自从上次回家一趟之后几乎埋在画室里。

不过一到十点他就不待在画室里,向思远见他好几次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奇怪道:“哥,你以前可是不到一点不走的啊,画到一半就收笔你不难受?”

对他们美术生来说,一有灵感就恨不得连夜作画,更何况他们这帮男生熬夜都抽上烟了,这会有人给他递了烟,却见他淡笑地摇了摇头,“不熬夜了。”

“哟,少爷转性了。”

沈溪珩低笑了声,“明早五点,家里的小公主要叫我起床了,我得回去等电话啊。”

说着就往外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挥手的背影,向思远顿时生起鸡皮疙瘩,“这沈溪珩突然温柔起来,吓死人了。”

“你吓什么,又不是跟你说的。”

向思远呵笑了声,“我可不羡慕,我也有女朋友,他未婚妻就来过一次,瞧把他拿捏的。”

几个男生在那里抽烟提神,说着说着都有些唏嘘,扬言单方面付出没有好结果的。

“对了,之前杂志社跟画室合作要了几幅画过去,你们的入选了没?我记得是老付给的。”

向思远抽了口烟,听别人一提才想起来,朝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陈勉看过去,那人戴着黑帽子实在不显眼,但眼风一扫又着实有点吓人了。

“陈勉,我记得你跟阿珩的入选了对吧,我今天见老付让你把自己跟阿珩的作品寄过去,你寄了没。”

那人“嗯”了声,众人等着他的下半句话,却没个结果,向思远是有点看不惯他,只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客气打声招呼,等一毕业了鬼才鸟你,于是说道:“那期杂志听说是联考后出的,估计是看成绩先打样呢。”

众人笑呵呵道:“那陈勉你可得努力了,阿珩是不缺那点杂志稿费的。”

言下之意,倒显得他多重名重利,谁都知道搞艺术这一行,谈钱就是俗,陈勉捏着手里的画笔紧了紧,窗外夜色浓稠,在他眼睑下打落一层阴翳,化不开了。

-

十二月中旬,连云天气预报播报未来的几日都有冬雨来袭。

盛筱早上让闹钟叫醒,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撑着眼皮打电话,嘟嘟声中,她又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盛筱“嗯”了声,“你……起来啊……”

少女带着冬日软绵绵的起床气,少年笑了声,“你说这每天早上打电话的,费钱啊。”

盛筱:“我……交了月租……一个月……19块……100分钟……所以,我们只能聊……三分钟……”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了,沈溪珩唤了她一声,“盛筱。”

“筱筱?”

她没有应,电话那头就变成了:“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盛筱忽然弯了下嘴角,“好啦……我醒了,快超时了,我要挂电话……”

沈溪珩:“没有超时,100除以30是无穷数,永远没有尽头。”

盛筱从**坐起身,挠了挠头发,“三分三十四秒了,明天就只能聊两分钟,年轻人,不要透支。”

沈溪珩:“……”

盛筱说完“拜拜”,就下床用冷水洗脸,整个人清醒了一半,洗漱完收拾去穿外套,就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话费充值提醒……

盛筱低声说了句:“败家崽。”

-

联考前一天是周末,沈家气氛如常。

盛筱在低头喝汤,眼见饭都要吃完了,沈岩和林舒亦都没提要去给沈溪珩助阵的意思。

“舒姨,明天是二十五号对吧。”

林舒亦瞳孔忽然睁了下,似想到什么,盛筱期待地看她,可算想起来自己儿子了——

“圣诞节!”

盛筱:“……”

林舒亦:“可惜连云不下雪。”

盛筱:“沈溪珩……明天联考。”

她话音一落,沈岩忽然笑了声,不以为然道:“没考好就让他回来到隔壁工厂打工吧。”

盛筱:“……”

她算是看清楚了,对沈溪珩,这对父母实施的是打压式教育。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中午,但天色阴云密布,眼看就要暴雨,其他城市的降温靠的是下雪,连云靠的是下雨和寒潮。

盛筱想了想,沈溪珩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或者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吃过饭后,她坐在偏厅的角落里复习,身后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下得她心烦意乱,想给沈溪珩打个电话,又怕影响他的进度,斟酌之后,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旗开得胜。】

很快,那边回了一条:【难怪向思远说她女朋友明天要穿旗袍给他取好意头。】

盛筱:“……”

【这个旗不是旗袍的旗,是旗帜的旗。】

沈溪珩:【我也是这么说他的。】

盛筱:“……”

他的话里话外有点奇怪。

没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是沈溪珩的,盛筱低声说了句:“我没旗袍。”

他笑了声,“嗯,那等你十八岁,我送你。”

盛筱奇怪,“干嘛要等十八岁,你的钱都充话费了?”

沈溪珩笑了声,“那赚第一笔钱就给你买成人礼物,开心吗?”

盛筱撅了撅嘴:“你们艺术生都挺能画饼的,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考试,我看天气预报说最近都下雨,你记得带伞,再备一双鞋子,万一弄湿了还能换……”

“我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住。”

盛筱嘴唇张了张,他笑了声:“连云酒店,离你,十公里。”

盛筱顿时愣住了。

一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岩和林舒亦这么淡定,原来考场就在市中心!

“那……那就好……”

沈溪珩没说话,盛筱也没说话,此刻话筒里都是安静的雨声,同一片天空下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盛筱想挂电话,沈溪珩忽然说了句:“我明天还是早起。”

盛筱眼睫微颤,而后听他说了句:“再见。”

-

盛筱周日下午要回九中晚自习,周一的早自习是早上七点二十,但高三基本没有卡点概念,能起多早就起多早的。

盛筱五点就醒了,在水龙下掬了冰水冷脸,最后抹了一点面霜。

秋沅还给她寄过唇膏,转出来是白色的,但涂上去之后就会根据嘴唇的颜色变幻,她说这叫变色唇膏,比普通唇膏看起来有气色。

但盛筱不喜欢用,可是临出门,她还是抹上了。

冬日五点多的光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泛着潮湿,校门口的警卫把她拦住,盛筱拿出了请假条,就出去两个小时。

因为赶时间,盛筱咬牙打了出租车,本来以为也要等,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就看见一辆绿身的士。

比起别人十年如一日的为生计奔走,她只有三年的清晨五点钟倒显得不值一提,也没什么辛苦的。

到了连云酒店,刚下车就感觉头顶开始落毛毛细雨了,连云的天气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就是总在上下班时间发作。

她撑起了伞往酒店大堂走,天沉沉的黑,唯有一处旋转大门亮着金色,就在她仰头张望时,忽然,伞檐下有道身影走了进来,隔绝了黑夜,替她撑起了伞。

她顺着抬高的伞柄往上看,对上一双蓄笑映光的少年眼眸,盛筱愣了愣,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身上的衣领,有些泛湿了。

沈溪珩视线扫了她一眼,眉梢微挑一笑,“下雨了,还来?”

盛筱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竹竿,擦了擦上面的雨水,然后把旗子打开,摆在他面前:“喏,旗开得胜。”

沈溪珩笑了,点了点头,“是正统的。”

然后她又指了指旗杆,“竹子,节节高升。”

沈溪珩这回嘴角的笑更深了,给她捋了捋额头黏了雨水的头发,然后从外套兜里拿出了一颗糖,道:“今天天气真好。”

盛筱抬眸,奶糖送进了嘴里,他温热的指腹印了下她的濡软的粉唇,有一瞬间,盛筱愣了下,下一秒,见他看向指腹,盛筱:!!!

“我、我走了……”

“你擦口红了?”

盛筱慌忙道:“润唇膏!”

沈溪珩笑了声,又看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盛筱:“没紧张……”

就是有点心虚。

沈溪珩指腹摩挲了下,看她:“好像是要长大了。”

-

连云冬季的雨持续下了一周,但地球还在公转加自转,人类就不能停下来。

沈溪珩联考刚结束,紧接着就是高三的全市模拟考了。

盛筱班里的手机都被缴了,好不容易熬到农历春节,放一周的假,盛怀民不让她回晋乡了,而秋沅也不提把盛筱接到申城的事,而是直接来连云短住,陪她过年,还提前把外婆接了过来,连云比晋乡暖和,对老人家来说更舒服。

而送外婆来连云的正是盛怀民,盛筱不记得一家人多久没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这还是托了高考的福。

正聊着天,盛怀民忽然想起件事,朝盛筱问道:“我听说阿珩刚联考结束,成绩出来了吗?”

盛筱摇头:“春节之后公布。”

盛怀民笑道:“他的能力没问题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秋沅皱了下眉头,吃过团圆饭,外婆在沙发上看春晚,盛筱则在屋里复习。

倒数的钟声敲响,秋沅跟盛怀民在走道里单独说话。

“筱筱还未成年呢,高考的节骨眼,你这不是按着她的头早恋吗!”

盛怀民一头雾水:“什么早恋,我跟你说,他们可不是情侣,订亲的时候你也在的啊。”

秋沅想翻白眼:“娃娃亲算什么亲!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我恨不得盯着她,你倒好,送男孩家里!”

盛怀民笑了声:“你这么较真,是真当他们未婚夫妻啊。”

秋沅皱眉:“那不是你们说的吗!”

盛怀民:“那我问你,当初我们也是高中订婚的,那时候在乡下,天天待一个屋,我对你做什么了?”

秋沅:“……”

盛怀民:“我知道你迟早是我妻子,我急什么啊,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我有未婚妻了,我得努力,我得照顾她。”

秋沅被他一说,一时间视线有些回避:“你别打岔,沈溪珩跟你一样?现在的小孩……”

盛怀民抬手打住她的话:“秋沅,筱筱不肯跟你去申城,你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她不想打扰你,我也一样……”

秋沅张了张唇,眼睛莫名地红了下:“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她妈妈,她怎么宁愿跟一个外人……”

盛怀民垂眸:“等高考结束,盛筱从连云毕业了,我们就不再提娃娃亲的事了,沈岩要还我这个恩,让筱筱在沈家不至于像个外人才找个由头罢了。”

秋沅抿了抿唇,“反正现在,我只想筱筱一心一意准备高考。”

盛怀民:“好了好了,你别影响她就行。”

……

一门之隔,盛筱的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往下拧,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外婆扭头朝盛筱道:“乖孙,叫你爸妈进来吃汤圆了没有啊?”

盛筱回头朝外婆走了过去,抱着她睡在她身侧,眼睛里跳跃着春晚喜庆的画面。

而脑子却嗡嗡地响着盛怀民和秋沅的对话,所以,她的未婚妻身份就像灰姑娘的魔法,高考结束后就消失吗?

-

春节逋过,盛筱返校没多久就是美术联考出分的日子。

她的手机被班主任收走了,盛筱想看沈溪珩有没有给她电话,但看见有同学在办公桌旁问问题,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务正业,人家都联考结束在准备名校保送,她一个泥菩萨还关心人家的成绩。

“盛筱,找老师什么事啊?”

这时,班主任注意到盛筱站在一边,抽空问她。

“哦,就是来问问之前自主招生的事。”

她胡乱扯了个理由。

“结果应该在三月份出,不过凭你全国作文赛的成绩,降三十分不是问题。”

盛筱弯了下腰,“谢谢老师。”

之前全国赛的成绩出来后,老黄就给她找了自主招生的学校让她看着报,虽然能降分,但好分要用在刀刃上,不然降分了还上不了这学校也是白搭。

她没跟任何人说,自己报了首都大学。

包括沈溪珩。

虽然他跟自己说过,一起去首都上学。

-

上午,盛筱时不时看了眼课室的挂钟,总觉得不应该没有消息,可是大家都很安静,似乎是出于某种默契没有问,毕竟他们都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哪里顾得上关心别人的成绩了。

“筱筱!”

盛筱正低头做卷子,忽然课室外有人喊了她一声,是纪凌峰。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站起身,就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似乎是故意地提高了音量:“行政楼,有人找你。”

行政楼……

盛筱眸光蓦地一亮,小跑着出了课室门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

就在她下了楼梯拐出教学楼的刹那,身前忽然撞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她吃痛地轻呼了声,还未抬眸,沈溪珩身上那道青草香沁来了。

她双手抵在他怀里,整个人被他完全拢住,沈溪珩的下巴嵌入她的脖颈,盛筱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热热的……

“你,松开,这里是学校。”

少年抱得更紧了,低声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刚才爬墙进来的时候差点摔到手了。”

盛筱吓了跳,仰头看他,“没事吧!”

沈溪珩轻叹了声:“差点,就是没摔到。”

盛筱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沈溪珩觉得小猫在他怀里蹭,更不想松开了。

“我看看你的手……”

她抓过他的两只手,润白修长,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手要是伤了可还得了。

沈溪珩低头看她:“这么紧张我的手,怎么不见你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啊?”

盛筱眉梢微挑,松开他的手,“你考得好,自然有的是人关心你。”

沈溪珩笑了:“那我要是考得不好呢?”

盛筱眯眼想了想,他又问了句:“会嫌弃我吗?”

盛筱歪了下头:“说得好像你成绩好我就不嫌弃你了。”

她才不被他套路,但沈溪珩这句试探却着实让她有些紧张,他不会真没考好吧?

少年靠在红墙边侧身看她:“好歹说一两句安慰我的话吧,例如,我养你啊之类的。”

盛筱瞳孔睁睁:“你……”

今天一直没有消息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沈溪珩此刻垂着眼睫,看起来也没有春风得意的感觉,难道真的没考好?

“其、其实,诶,你别难过沈溪珩,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是还有几个月才高考吗,你回来好好准备考试,也一样能考上好大学的,没关系啊,美院不招你去是他们的损失,其实文化生的就业前景也很广,我听我爸爸说有个学生考上了本科,但他报了专科学院去学机械,回来开了一家新能源修车厂呢,现在国家倡导新能源,他赚得盆满钵满,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沈溪珩看着她小嘴在那里叭叭地说,笑了:“那我也去开个汽修厂?”

盛筱张了张唇,“啊,那你喜欢吗,你喜欢也行啊,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呸,我的意思是,学机械也要画图纸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忽然眼眶就红了。

沈溪珩愣了下,脸上的笑也没了,“筱筱……”

盛筱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也跟着哽咽了,“我的意思是……你去开汽修厂太浪费了,你画画那么好看,你的手那么好看,你不能去修汽车啊,会弄脏的……”

沈溪珩眉头忽然凝起,牵着她的手腕把她揽进怀里,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那么傻,我说什么都信啊。”

盛筱脸埋在她的肩头,闻言红着眼睛转向他:“什么?”

沈溪珩唇边亲过她的头发,“我没有罐头了,你还在安慰我,你这只小猫是来索我命的吗?”

盛筱被他搂得喘不过气了,耳边嗡嗡地,落来他的一句:“手脏了你不喜欢,那就不开汽修厂了,我们开一家游戏公司怎么样,状元夫人?”

盛筱脑子宕机了一瞬间,愣愣地拧起眉头,“状元?怎、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沈溪珩捏了下她的鼻子,“我能让你比别人晚知道我的成绩吗?”

下一秒,盛筱锤了下他的胸膛,结果硬得她手腕生疼,更气了:“沈溪珩,你混蛋!”

沈溪珩让她锤得心麻了,下一秒小猫就跑了,他迈着长腿追上去,刚转身,教学楼走廊有道身影挡住了盛筱,沈溪珩眉头一凝,刚要绕开,肩膀就让这人抓住了:“诶你小子,刚想找你来学校就自己送上门了,走,跟我来一趟。”

沈溪珩垂眸:“谢老师,我还有事。”

这时,走廊的上课铃打响,沈溪珩心里有些着急,但又不能把盛筱从课室里拽出来。

“干嘛,什么事比你前途还重要?”

沈溪珩正色道:“婚姻大事。”

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