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遇上这样的事,周知许回家时还在恍恍惚惚的。

姚静琪那张笑得牵强的脸不停的浮现在她面前。

她有家不能回,住在旅馆里,容貌姣好,又怀着孕,指不定要受什么样的蜚语。

吃这一遭的苦,并不全是女人的错,若不是男人们玩弄姑娘的一腔真心,又怎会成了今日的局面?

姚静琪该骂,但曾岁聿更该揪回来。

到底同学一场,周知许纠结了一晚饭的时间,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入夜,西洋钟敲了十下。

周澂津拿着旁边的瓶子在鼻尖下吸了两口。

脑子清明了少许,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闭起了眼,稍稍休息着。

再一睁眼时,斜对面站了人。

“二哥。”

周知许端着咖啡,笑了笑。

她飞快的扫了一眼人又把视线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到底做不到先前那般毫无芥蒂的自然。

“我来给你送咖啡。”

并没有忘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她打过招呼后,连忙的往桌子前面走过去,手忙脚乱的摆着杯托。

周澂津对着来人,并没有急着埋头处理事情,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拇指来回打着圈。

算来,这是周知许这些日子第一次喊他。

他注视着人,沉静如水的目光里悠远而又有深意。

周知许到底没忍住,看了过去,灯火葳蕤,男人的脸半明半暗,完美的像希腊的雕塑。

对于她探究过来的眸光,主人微微笑了笑。

手抖了抖,周知许失了一下神,杯子里的**随之撒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那一滩的水渍,她发了毛。

一面承认着错,一面赶紧找东西来收拾。

比起她的手忙脚乱,周澂津倒是不慌不忙,只是移开了旁边的文稿,撂到一边后,静静地看着人。

“咱们十六还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命。”

他说他笨手笨脚,说的如此含蓄。

周知许听明白了,面上一讪,垂下了手,收拾着东西“我再给你端上一杯来。”

她拿着东西要下去,周澂津叫住了人。

“不用,喝多了睡不着。”

他从旁边拿出了棕色的玻璃瓶“有这个。”

“那是什么。”

“溴化钾,提神用的。”

“哦。”

简短的对话后是一阵的沉默,周知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她接不上他的话,在一块的时间难捱。

坚持了一会,她还是低下了头,到底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寂静里,听着前面纸张翻动的声音,挫败的揉着衣角,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转身要离开,身后的先一步叫住“你来找我干什么?”

周澂津站起身伸了伸腰“不只是送杯咖啡,对吗?”

他到了旁边那台带着喇叭的留声机前,从架子上精挑细选着,最后选了张古典作曲家的唱片。

乐声悠缓,仲春的晚风透过窗子撩起了窗帘,扬起旁边放着的书页,哗哗作响。

这是一个不错的夜晚,周澂津抬了抬下巴,示意人往旁边的沙发坐过去。

周知许张张嘴,想说不打扰他了,可又怕这样显得过于刻意,几番纠结下,还是放弃了挣扎。

像往常一样,她坐到常坐的地方等着周澂津过来。

他过去先关了窗子,回来的时候鼻梁上多了副珐琅眼镜,一种从未见过的风度。

男人迈着的长腿走到矮脚茶几前,下意识的顿了顿,随后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旁边。

面对面的和人坐着。

周知许把他的动作收到眼底,羞愧的咬住舌尖的肉。

周澂津到底还是晓得了。

她自欺欺人不了,他们回不到以前。

“什么事。”

并没多余的探究周知许什么心思,周澂津把手放在膝头上。

“有点麻烦的事。”

周知许硬着头皮说,观察着周澂津的表情,犹豫了一会,斟酌着开口。

“就是帮忙找一个人。”

不敢骗他什么,周知许有一说一的说了曾岁聿和姚静琪的事情。

只是把两个人说成了未婚夫妻,也暂时的隐瞒了姚静琪怀孕的事情。

“你既然都说他离开的急,那说明是真的有急事,那么大一个人,丢不了。左右不过等几日的事情,让你的那个同学等着就好,人要是想给音讯,她早晚都会知道。”

“等不了!”

他这样的想法,周知许先前也是有的,他们都能等,可姚静琪等得了吗?

她听说,怀孕的妇人若是到后期再想要落胎,对身子伤害可比一次生产还要厉害。

姚静琪到时候伤心又伤身。

周澂津瞥了过去,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为什么等不了。”

周知许害怕他此时的表情,赶忙的低下了头。

“说!”

“因为,因为……珠胎暗结。”

舌头打着结,周知许闭着眼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慌忙地帮着姚静琪求情。

“二哥你就帮帮她吧,她没有路可以走了。订的亲事被毁了,又被家里面赶出来,没地方可以去了。”

“亲事?你不是说他们是未婚夫妻?哪里来的亲事?”

周澂津抓住她话里的关键,哼笑一声,带着嘲弄。

“既然要我帮忙,我总要听一句真话吧?”

被他**裸的拆穿,周知许拘谨的坐直了腰杆,迟疑了半响,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说了出来。

“快……成未婚夫妻了。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的,若是上门提亲,就一定会把婚事定下来的。”

“一定?”

周澂津听着这话觉得有意思,他叠起了了腿“你自己都说是从小长大,若是真的有情谊,还会一直拖着等着家里面另外订亲事?”

“你那同学不过是一厢情愿,自己骗自己罢了。”

“你记着,男人可不会用你们女人一样日久生情,,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一个念头的事情。”

“一定?真是可笑。”

周澂津不禁失笑的摇头“我觉得也不用帮你那个同学什么,指不定人家是被她怀孕给吓走的。”

“不可能!”周知许听这话猛地看向说话的人嘴巴蠕动了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