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止住了话茬，“这道观这么不隔音吗？”
“师兄，是你灵力的缘故。”拂尘解释道，很显然她还沉浸在主人永远是个凡人的悲痛中，并没有理会隔壁传来的声音。
罗素挑眉，“他这情债还不少！”
戴明曦是连夜上山的，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戴时琛迁怒于戴伊婉，如今正在家里接受三堂会审呢。
戴时琛还说了，什么时候霍昀霆原谅她了，什么时候就放过她。
戴明曦所谓的三堂，是戴时琛、白若，还有戴家列祖列尊的牌位。
他们那个不争气的爹自知画风不对，就已经跑出国去躲清静了。
霍昀霆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眼睛始终落在手上的文件之上，“与我何干？”
“都是因为你！”戴明曦气不打一出来，“如果没有你，我姐姐怎么会？”
霍昀霆㕷的一下把文件拍在了茶几上，“我实在你们戴家的宴会上被人下药的，你们戴家就应该给我个交代，不是吗？”
“我们不是不给你交代，我是想让你救救我姐姐，我姐姐已经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了，身上都被我母亲打的没有一块好肉了！”戴明曦绷着的劲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蹲在地上掩面大哭。
他知道戴明曦跟他是两个肚皮里出来的，可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啊。
回到戴家之后他才知道，这有钱人的生活并没有多滋润。
每个人都在跟他讲愧疚，讲亏欠，给了他足够的爱护和金钱，却没一个人想要听听他说心里话。
唯独戴伊婉，两个人像是独立在戴家以外的个体，只能缩在看似温暖的角落里互相舔舐着伤口。
拂尘听到戴明曦的哭声，好奇的问罗素，“师兄，你说，残念的化身是不是也是主人呢？”
“你想要去救她？”罗素面露讥讽，“你就这么笃定霍昀霆不会去救她？还是觉得他俩真的没有一点感情？”
此言一出，拂尘瞬间缄默不语。
她吃不准霍昀霆对戴伊婉的感情，更不清楚霍昀霆会不会决绝到底。
很快，她就失望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
拂尘打开门，就看到霍昀霆已经穿戴得体，身后还跟着泪眼汪汪的戴明曦。
“有事？”其实在看到他穿戴整齐的时候，拂尘心里就明白了。
霍昀霆最终还是决定去解救戴伊婉。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霍昀霆看向跟在后面满身酒气的罗素，沉下了脸，“戴家出事了，跟我走一趟。”
“我？戴家出事，与我何干？”拂尘倚在门框，脸上的笑克制而疏离，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因为只有你能救她。”霍昀霆伸手去拉拂尘的胳膊。
拂尘巧妙的躲开，随后冷下了脸，“你是在求我去救戴伊婉吗？”
“对！”戴明曦抹了一把眼泪，“拂尘大师，当年你救了我，我知道你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我现在想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霍大少的药不是我姐姐下的，我姐姐也从来没想过破坏你们的感情。”
切。
拂尘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拿药难不成是自己跑到霍昀霆的杯子里的不成吗？
她好笑的看向霍昀霆，谁知却从霍昀霆嘴里听到了刺穿她耳膜的话语，“她的确没有想着破坏我们的感情。”
“哈哈！”拂尘突兀的大笑，随后直愣愣的看向霍昀霆，“我与你，又有什么感情？”
“吵什么！大半夜的！”罗素走到拂尘身边，坚定的牵起她已经冰凉的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怎么个三堂会审的法子。”
拂尘不着声色的抽回手，“师兄闭关久了，想要看热闹就自己随他们去，我不去！”
“必须去！”罗素的话毋庸置疑，“摧毁她，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拂尘回房间的脚步瞬间停滞，摧毁两个字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罗素重重的的点头，“你成魔、他成仙，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成魔成仙又摧毁的？我姐姐没做什么？”这些关键字落到戴明曦的耳朵里足够他惊吓的了。
拂尘却明白了过来。
助他成神还有一种方法，这种方法一旦涌出来，那么她的修为就会被彻底浪费。
很好。
她甘之如饴。
拂尘苦笑了一下，“既如此，那我就随霍先生走一遭吧。”
……
两个小时后，戴家祠堂。
已经燃了大半的香火和长明灯闪着诡异的光芒，祠堂的供桌下面蜷缩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上是大大小小的鞭痕，衣服被抽的支离破碎，衣不蔽体。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戴伊婉。
见状，霍昀霆顾不得那么多的忌讳，大步上前，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戴伊婉的身上。
刚刚昏睡过去的戴伊婉感受到温度，缓缓地睁开眼，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霍昀霆，“昀霆，你来了！”
“放心吧，没事了。”霍昀霆将戴伊婉从祠堂里抱出来，亲自放到了沙发之上。
这一幕看到拂尘眼里莫名的锥心刺骨。
罗素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好，小声笑道，“这个白夫人还是个讲究人，打了这么多鞭子，却没伤害到那张漂亮脸蛋分毫。”
这话落到戴明曦耳朵里，引来了他的狐疑，“大师，你说什么？”
“没你的事，蠢笨无知的家伙。”罗素就没给过这个戴明曦一个好脸色。
他这样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对于这种不动脑子的年轻人没有好印象也是正常的。
“昀霆，拂尘大师，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戴伊婉的声音凄美婉转，让人忍不住心生恻隐。
“白夫人那边我会去说，明天你还是回霍家老宅去住吧。”霍昀霆亲自给她掖了掖大衣。
那伤痕实在是蜿蜒恐怖，让他看了都忍不住发出唏嘘。
他也不是没觉得戴家做戏给他看，可当他看到戴伊婉这一身真实的伤痕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愧疚。
要不是为了试探拂尘，她也不会遭到这样非人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