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大半夜的接到了陆江河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片质问：“婉芝，是不是你把你妹妹患病的事情说出去的？”
她原本还有些睡意，突然之间睡意一下子消散了。
“什么事情？”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晚霞患上焦虑症这件事了，你让我陆家的颜面往哪里搁？他们的离婚案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何况这种并不是多光彩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婉芝听得一脸懵，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思绪，那种久违了的失望感重新浮到心尖：“你的意思是，是我抖落出去的？”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婉芝啊，你是不是跟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去？”陆江河话里行间对婉芝根本没有一丁点信任。
婉芝的脸在暗夜里更加冷漠：“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陆晚霞现在人已经这样了，我没有必要这么对她。”
她说完，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刚想挂电话，陆江河又忽然说道：“晚霞现在已经很惨了，陆氏也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冲击，婉芝，你就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陆家就这样倒下去？”
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颤，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当年是怎么看着我妈妈坐上了有问题的车却依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的？”
一句话，犹如惊天巨石，在这个夜里，重重的落在了陆家。
陆江河猛然间大骇：“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你以为过了十年，你的罪孽就能洗清了吗？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懒得和你计较，而不是来让我继续维持你那个苟延残喘的公司那个家。”
婉芝的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肚子微微有些不舒服，她不想再跟陆江河扯下去，干脆关闭了手机。
可是……陆晚霞患病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出去？
除了家里的佣人阿姨，陆江河和林纾，傅齐声和霍曜霆，以及自己之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又或者是有人在医院不小心碰见了这件事才传出去的？
“谁的电话？”
霍曜霆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只围了一块浴巾，头发还湿哒哒地落着水，婉芝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呆呆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曜霆掀开被子往她身边一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陆江河？”
婉芝垂下眸子，掩饰住心里的波澜，淡淡点了点头。
他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在她头顶叹了口气：“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忍着做什么？有我在，谁敢对你怎么样？”
“又不是小孩子，随随便便发脾气像什么话。”她在他怀里嗤笑，可眼眶却开始泛酸。
“那又如何？有我宠着，就是随随便便发了脾气，别人又敢拿你怎么样？”
她想笑，可他的话却令她心头的难过猝然间升起，她在他怀里，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而霍曜霆，半合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就是霍曜霆的媳妇儿？”
婉芝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太太，老太太气场十足，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连霍启迪都陪在身侧。
霍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婉芝一遍，又问霍启迪：“这是你以前谈过还为你顶过事的那一个？”
霍启迪虚的只想擦擦额头的冷汗，笑呵呵地说道：“是。”
“那你眼神果然不行，最后居然娶了那么一个戏精。”老太太最后悠悠地下了结论，霍启迪大气不敢喘一声。
婉芝冲着老太太淡淡一笑，原本她只是来找霍曜霆的，谁知居然会在霍氏的楼下碰到他们，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几个月了？”
婉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如今肚子还没有出来，一片平坦，她又看向老太太，沉默着没有回答。
“确定是霍曜霆的孩子？你妹妹怀着别人的孩子冒充是霍家的种，你可千万别学你妹妹的。”老头头出口，果然来者不善。
婉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无害地问道：“您不是不承认霍曜霆是霍家人吗？那他的孩子跟霍家有什么关系？”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她听到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连霍启迪的脸色都变了变。
从前婉芝跟霍启迪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霍老太太是整个霍家最大的，谁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她说的话没人敢反驳，简直是老佛爷一样的存在，如今看霍启迪这架势，果然传闻也不都是假的。
霍老太太呵呵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妹妹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姐姐也不会是个好人，嘴巴倒是厉害，霍曜霆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你的教养都去了哪里？陆江河生的女儿可真是厉害啊。”
婉芝面色平淡，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太太的份上，她绝对头也不回地离开，绝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奶奶，算了，别跟她计较了，我们上去吧，母亲还等着我们呢。”霍启迪挽着老太太的手出来打着圆场，一边用眼神示意婉芝快走。
婉芝挪动了下步子，刚想离开，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可别像你妹妹一样落到这种可怜的境地，毕竟霍氏的钱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个高级妓女。”
这种辱骂婉芝当真忍受不了。
她猛地一回头，绕到霍老太太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也觉得奇怪，您口口声声喊着霍曜霆不是您孙子，他不是霍家的人，那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都好，跟您有什么关系？您凭什么在这里对我人身攻击？难道因为年纪大了杀了人法律就能判您不犯法吗？”婉芝一口气说出，拳头握得死死的。
她一直以为像这样的大家族里的女人，纵然心里有多不喜欢一个人，也一定不会失了礼节，就算是宋美戚，也一贯都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可今天这位老太太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霍老太太看上去已经十分生气了，但大抵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还在公共场合，所以忍着没有发作，只转头命令安保：“那这位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小姐给我请出去。”
婉芝本来就是正要走，却被莫名其妙地被人侮辱一番。
几个保安站着不敢动，面面相觑，这好歹也是霍太太，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老板的老婆赶出去啊，这要是霍总下来找他们麻烦，他们该怎么解释？
“你们耳朵不好使？”老太太冷冷地说了一遍。
婉芝冷笑一声，不用保安动手，大步朝出口走去，几个保安都松了一口气，否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走到门外，回头透过玻璃看向里面，霍曜霆竟出现在了电梯口，她心里一动，两个人只有很短暂的视线交汇，随即霍曜霆便转身进了电梯。
他是因为担心她才下来看看吗？
霍曜霆回到办公室，傅齐声敛眉问他：“真起冲突了？”
刚才楼下前台偷偷打电话上来，说陆婉芝被人拦在了下面不准走，霍曜霆一听来人是谁就忙不迭地往下赶，他还从未见过霍曜霆如此心急。
霍曜霆不做声，从表情就能看出陆婉芝怕是受了些委屈。
“你家这位老太太这次回国究竟是来干嘛的？我看她是来绑着霍启迪上位的吧？这么多年霍启迪都没有撼动你的位置，她看着大概是急了。”
“反正也折腾不出多少水花。”霍曜霆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可千万不要太自信，虽然老太太年纪大了，可人脉资源摆在那里，懂事会的那些老古董，怕是还得听老太太的，我看啊，这次她是来者不善。”傅齐声出声提醒他。
霍曜霆却并不领情：“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陆晚霞这事儿你打算怎么收场？”
“顺其自然。”
“陆家差不多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见好就收。”
傅齐声垂着眸子淡淡一笑。
“不过你借着白薇的口把陆晚霞患病这件事散播出去，如果白薇知道了，你要怎么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
“别装了，你对白薇那点心思太明显。”
傅齐声耸了耸肩，拒不承认：“我对她可没有你以为的那点心思。”
“反正与我无关，但是陆家这件事，你点到即止，别最后不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傅齐声道了声谢，他和霍曜霆，认识多年，可各自心里还是有对方没法理解的事情。
“霍总，会议开始了，宋董请您也一起出席。”
霍曜霆点点头，起身欲走，傅齐声揶揄道：“有霍老太太参加的这个会议，看来你不好过。”
霍曜霆面无表情，绕开他往外走。
“我什么时候好过过？”
这句话令傅齐声微微一愣，也想起霍曜霆一路走来的种种。
的确是没有好过过。
可霍曜霆却是他见过的最坚忍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