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第一次对霍曜霆的手段心生惧意,他居然会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以这种方式威胁恐吓一个孩子。这个少年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
霍曜霆看向婉芝,婉芝的眼里有隐隐的责备和担忧,呵,她居然为一个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担忧。只见他翻了翻手腕,手里的酒杯晃动着,眯着眼,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婉芝看得心惊,她不该惹怒他,尤其是为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可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一个孩子这么恐吓威胁?
啪嗒一下,他猝然将手机仍到吧台上,嗤笑道:“现在的所有犯罪类案件,孩子犯事的还少吗?婉芝,好心肠不是用在这样的地方的,你若真的无处安放你的同情心,可以跟着那些太太小姐们做些慈善,至少那样对你的人身安危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嘲讽般地看着婉芝,眼底的深意无法令人看清,可婉芝突然之间明白,他不会放过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或许另有来头。
婉芝舒了口气,快速平稳自己的心跳,问向霍曜霆:“这孩子是什么来历?”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霍曜霆没有同她解释的意思,视线漠然地扫过地上那个愤恨地盯着自己的孩子,咖啡馆的门蓦然之间被人推开,霍曜霆的保镖冲进来,迅速从地上把那孩子捞了起来,不顾孩子的挣扎,强行把他带了出去。
婉芝心里一急,想跟出去看个究竟,手腕忽然被一旁的白薇轻轻拽住,白薇冲她摇了摇头,婉芝诧异极了,怎么连白薇都会见死不救?
霍曜霆喝完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站起身,对白薇说道:“白小姐,麻烦替我照看好她,晚些时候还有劳你把她安全送回家。”
白薇沉默着点了点头,就见霍曜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也刚才显然已经对婉芝生气了,否则走的时候不会是这种态度。
婉芝猛地甩开白薇的手:“为什么要阻止我?”
白薇收起刚才的情绪,认真地看着婉芝:“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霍曜霆会对一个孩子如此咄咄逼人?他虽然手段狠厉为人冷酷,但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如果执意要对付这个人,只能说明整个人对他产生了威胁。一个孩子有什么能耐对他产生威胁?还不是他身后那个不为人知的谁?”
这些婉芝都懂,她当然清楚一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外面偷拍她们,可这是两码事情。
“婉芝,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陆家出事,你难免牵涉其中,我不认为霍曜霆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倒是你,刚才明显激怒了他。”
连白薇都觉得她的做法不对吗?婉芝扶额,大概白薇比她更懂这个圈子里的玩法吧,她摇了摇头,自顾自走了出去,白薇想送她,却被她拒绝了。
Iru。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二楼专属于霍曜霆的房间经过上一次火灾重新整修后已经完全恢复如初。
伊露听闻霍曜霆来了的时候心里一阵欣喜,端着上好的酒走向房间,可一进门,她就愣住了。只见霍曜霆斜靠在沙发上,另一边,一个少年手脚被粗暴地捆了起来,恶狠狠地对霍曜霆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与他同归于尽似的。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靠着霍曜霆坐下,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欢就忘了这里呢。”
她刻意避开了旧爱两个字,对霍曜霆来说,她或许压根连旧爱都不是。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橘黄的灯,光线逼仄而暧昧,霍曜霆侧过头,侧脸还有清晰的弧度,只不过眼底的深邃却无人知晓。
“这个孩子你认识吗?”不曾想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伊露倒也未觉得太意外,立即摇头否认。
“我不会让一个孩子去干坏事,没那么作孽。”她自嘲道。
“是吗?”霍曜霆勾起唇角,“可是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的可是Iru。”
伊露波澜不惊地看向那个在地上愤恨地嘶吼的少年,从他眼神里也能看出来他对或曜霆的恨意,少年的长相十分贵气,并不像那种落魄子弟。
“或许是有人故意诬陷呢?”伊露噙着笑,起身走到少年身边,仔细地端详着他。
这一看才觉得少年的确有些眼熟,伊露想了半天仍旧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但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有信心,想不起来,就表示单纯的只是眼熟而已。
“真想不起来了?当初被你轰轰烈烈地爱过,抛弃妻子最后死于意外的那个男人,你忘了他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霍曜霆的声音悠扬地传拉过来,像一把利剑,立即撕开了往事的面纱。
伊露刚起身的身体猛地一顿,目光瞬间变了一变,凌厉地又扫了回去。是那个孩子?往事在脑海里一幕幕翻滚,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孩子才十六岁而已,他父亲为了她,抛弃妻子,而伊露见过少年的母亲更多一些,至于这孩子,笼统也不过两三面,难怪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苏三清?”伊露张了张嘴,许久才唤出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被叫做苏三清的少年呸了一声,目光阴暗的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
“算下来,你今年应该二十了吧?”伊露轻笑,完全没有理会少年对自己的那股恨意,“难怪你会说这里,以自己为饵,故意让霍曜霆怀疑我?”
“你这样的女人居然还能混到现在,真是老天不长眼睛。”少年已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中还带着一丝青涩,配着这样一张娃娃脸,说出来的狠话一点也无法令人感到心畏。
伊露嗤嗤一笑,回到霍曜霆身边:“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放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漫不经心,好像当真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伊露耸了耸肩,说:“我没有任何意见,人是你弄来的,自然由你说了算。”
她说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霍曜霆,霍曜霆举了举酒杯,微笑示意。
苏三清恨得眼眶通红,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
陆晚霞出院了,却没有回到霍家,而是被林纾接回了娘家,陆江河从公司回来后见到陆晚霞,气得指着林纾一顿大骂。
“你这个关头把晚霞接回家里来,不等于是告诉别人,霍家不要晚霞了吗?现在霍家都还没有表态,你倒是急着替他们表态了?”
“女儿从小产到现在身体一直没有养好,霍家那个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好好照顾她的,我自己的女儿我心疼,我亲自照顾,有什么错?”林纾带着一丝哭腔,看女儿虚弱成这样,早就已经心疼死了。
“你们女儿呐真是一点也没有见识,你现在把晚霞接回家里,你要她怎么回去?霍家要是一直不派人来接呢?她就一直待在家里不走了?”陆江河整个人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躺在病**闭着眼睛的陆晚霞眼角不知不觉落下眼泪来:“爸,我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除了家里之外,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令陆江河的重话戛然而止:“晚霞,不是爸爸不疼惜你,实在是……你做的错事实在太荒唐了……但你放心,陆家永远是你坚实的护盾。”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谁都知道陆氏如今已经名存实亡,要不是陆晚霞嫁给了霍启迪,靠着霍启迪赏饭吃,他们一家人早就失去了这些风光了,就连现在,这仅存的一点点风光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爸爸……我该怎么办……启迪他……自从第一天去过医院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了……”陆晚霞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一旁的林纾也忍不住偷偷地抹眼泪。
陆江河叹了口气,现如今的形势,谁都不知道霍家接下来会怎么样,而且在这场闹剧中,宋美戚和霍启迪除了事情刚出来时,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做任何公关,任凭事态发展下去,这太不是他们的作风了。
佣人急匆匆地上来,对着陆江河说:“老爷,霍先生来了。”
“哪个霍先生?”三个人全部屏息看向佣人。
佣人捏了把冷汗,说:“霍曜霆霍总。”
陆江河眉心一拧,霍曜霆怎么会突然来?这个时候他来的时机实在有些令人觉得蹊跷。
“老公……霍曜霆来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林纾也担忧地问,听到是霍曜霆而不是霍启迪的时候,心里难免出现了一丝丝失落。
陆江河拍拍林纾的手,嘱托她在楼上照顾女儿不要下来,旋即自己往楼下走去。
霍曜霆靠在客厅的窗边并未落座,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他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
陆江河楼梯下到一半时才松了口气。
霍曜霆是一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