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对弈。
司城对陆江河不但没有半分忌惮，言语举止之间尽是对他的不屑。陆江河眼里这个年轻人比霍曜霆更加猖狂。
“司城，当年你父亲就是心术不正，才落得那样的下场，你可不要重蹈覆辙。”
不提他父亲还好，一提到父亲，司城的眉眼骤然一冷：“陆总，你有这个时间和我在这里纠缠不清，不如回去好好筹那笔钱，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勒索者，你就算在我这里把我骂的天花乱坠也于事无补。你小女儿的丑闻一旦暴出来，恐怕就要卷铺盖滚出霍家了，宋美戚这个人眼里可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
他说话很不好听，也没有打算给陆江河留有余面，双手撑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盯着陆江河，气场之足，某一瞬间竟令陆江河无从反驳。
难道真的不是司城吗？陆江河心有疑惑，可司城的态度看来，除非是他演技过硬，否则……可能这件事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陆江河忽地笑了：“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又是谁故意要把脏水往你身上泼嫁祸给你呢？司律，看来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啊。”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陆总操心了，陆总还是赶紧回去筹钱吧，另外，你小女儿那个性格，我只怕对方还没有把她的丑闻爆出来，她自己就已经先自爆了，若是霍曜霆再来插一脚……陆总你觉得这戏会怎么往下演？”司城的话里还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他已经不堪被陆家骚扰了。
同样都是陆家的小姐，陆婉芝却比陆晚霞要好上不少，但偏偏不受陆江河的待见。
司城的逐客令已经十分明显，陆江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大约是真的被逼急了，连长辈该有的风度都不再有，扭头便走了。
婉芝在车里看着父亲离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这些年她一直都不受父亲待见，甚至还被陆江河欺骗过，可小的时候，他对她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如今他因为陆晚霞的事情焦头烂额，也不再是那个威严的父亲了。
“你可不要随便起你的同情心，陆晚霞的这事儿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整她，你别插手，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白薇一眼就看穿了婉芝的心思，警告她。
“会不会是霍曜霆干的？”婉芝默默地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除了霍曜霆，她想不出谁会这么针对陆晚霞。
白薇鄙夷地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妹妹得罪人的本事不小，鬼知道她究竟得罪了多少人，霍曜霆就算是对付也是对霍启迪下手，他根本犯不着对陆晚霞下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没有这么不择手段。”
“他不就是靠不择手段上位的吗？”
“那也得看是对待什么人什么事。”
婉芝难得从白薇这里听到关于霍曜霆的正面评价——如果这算是正面评价的话。
……
甄妮从原本的疗养院的地窖搬了出来，住进了霍曜霆位于市区的另一个豪华公寓，傅齐声替她检查过后，叮嘱她记得按时吃药，如果出现任何不适的状况尽早联系他，她一概都乖巧地点点头。
从这一方面来讲，她是一个很乖很配合的病人。
“曜霆不经常来吗？”傅齐声边收拾药箱，边随口一问。
甄妮的笑有些凝固，小心翼翼地凑近傅齐声，问：“傅医生，曜霆他……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喜欢上我？”
傅齐声挑眉看了她一眼：“你说呢？感情无非就是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两种，他既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对你日久生情，你到现在还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他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甄妮的心像是一瞬之间被撕成了两半，明明已经十分明朗的事情，偏偏还要让别人说出来给自己难堪。
傅齐声摸了摸她的长发，柔声安慰道：“甄妮，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吊死在一颗树上，何况，他身边已经有太太了，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结婚了又怎么样？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他有多爱陆婉芝，相反的，在我眼里，我或许比陆婉芝更适合他。”甄妮嘟了嘟嘴，活像是一个任性耍脾气的小孩子。
“你要不要去问问他，看他眼里，跟谁在一起比较舒服？”傅齐声收拾好药箱，直起身子，看个孩子似的摇了摇头。
甄妮咬着嘴唇，挽住傅齐声的胳膊：“傅医生，连你都觉得我比陆婉芝差吗？”
“甄妮，这不是好和不好的区别，就算你再好，曜霆不要，那也没用，就算她再差，只要是他喜欢的，那就是最好的。这些道理你不应该不明白。而且，你忘了当初为什么会跟在曜霆身边的原因了吗？”他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了她，也让她刚才还不甘的心蓦地冷静下来。
门铃猝然响起，甄妮还在恍惚之中，傅齐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霍曜霆。
“还没走？”他见到傅齐声，漠然地问道。
“这就走。”说着就要出去，被霍曜霆拽住了胳膊。
门砰的一声在甄妮面前关上，霍曜霆跟着傅齐声走了。
两个人在昏暗中靠着车门点了跟烟，烟雾在黑暗里腾腾，霍曜霆沉默以对，傅齐声亦不做声，等一根烟即将燃尽，霍曜霆才眯着眼睛说：“那些东西，是你寄给陆晚霞的？”
“什么东西？”傅齐声佯装听不懂的样子。
霍曜霆低头摇着头冷冷一笑：“你打算用那七千万做什么？”
“你觉得呢？”傅齐声这会儿倒是真的认真地问起了霍曜霆的意见来。
“如果陆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你预备怎么办？”
“撕票？”傅齐声慵懒地回答，连答案都是这么随意。
“我还以为你至少还会再忍耐一段时间，齐声，你的耐心变差了。”霍曜霆看向另一边的傅齐声，傅齐声不笑的时候，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漠，这种冷漠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温文有着巨大的反差。
“大概是不想再等太久了。”
霍曜霆耸了耸肩，摁灭烟头，冲傅齐声摆了摆手，默不作声地按照原路返回。
等手里的烟彻底燃尽，傅齐声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然而没有等到说好的十日，在第九日的时候，陆晚霞成了整个西城的全城焦点，中心广场购物中心上方的巨大LED屏幕上，在午后人流最多的时候突然播放了一个精心制作的关于陆晚霞如何在婚后与林原藕断丝连的小视频，时间线捋得清清楚楚，坐实陆晚霞朝三暮四的可耻行为，小视频中更能看出，不光是陆晚霞，就连霍启迪都跟林原有着密切往来，三人的诡异行为一下成为全城热点。
网站以及八卦论坛一夜之间像被人买通了一般，铺天盖地全是与此相关的帖子和新闻，霍启迪出手的时候为时已晚，新闻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几乎全网推送。连霍启迪出手都无法压下去，这背后的幕后主使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霍启迪气得浑身细胞都在叫嚣着，就像头顶有一顶绿帽子死死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大哥看上去好像心情不佳？”霍曜霆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路过会议室时，明知故问地火上浇油。
霍启迪在这时候见到霍曜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怒火中烧，啪的一下拍案而起，在场的几个高层一见这架势，生怕一不小心错杀自己，立刻都知趣地退出了战场。
“就算你是为了陆婉芝出头，也不必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吧？需要闹得如此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霍家丢了颜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忘了，你也姓霍吗？”
霍曜霆云淡风轻地抿了口咖啡，对面的霍启迪则有些气急败坏，即使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公司里头平稳自己的怒意了。
“大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关心关心陆晚霞现在的状况吗？”霍曜霆好意提醒他。
“不要叫我大哥，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这么惺惺作态，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这个私生子，霍家都没有完全认可你，可别一口一个大哥的叫，我受不起。”
霍曜霆舒展着眉宇，并没有被霍启迪的话激怒，与霍启迪相比，显然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祝霍副总好运。”说着，手持咖啡悠闲地离开了会议室。
霍曜霆俊朗的脸再加上那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落入霍启迪的眼里，恨不得立刻撕烂他的脸。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陆晚霞的电话，奈何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又打电话回家，佣人告知陆晚霞在半个钟头前出门了，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
“Shit。”霍启迪大骂一声，砰的一脚踹翻边上的会议椅。
“在这里发脾气就能解决问题了？”
宋美戚威严的声音忽地镇住了霍启迪，霍启迪狠狠松开领口，长长舒了口气。
“你要是有霍曜霆一半的城府，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