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霍曜霆就这么把问题又抛回给了婉芝。
婉芝歪着头盯着他看，一脸不满意：“是我在问你问题，你丢回给我不作数。”
“霍氏现在的财务报表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哪里还有什么多出来的股份可以继承？”霍曜霆说得再直白不过了，语气轻松地不像是他。
虽然知道可能会是这个答案，但婉芝听了还是吓了一跳：“那霍启迪还这么真情实意地相信？”
“因为除了这个，他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可惜。”他没再往下说，婉芝也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陆晚霞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这件事梗在她心里很久了，自从陆晚霞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是对着霍曜霆说出来的。
霍曜霆依旧噙着笑，波澜不惊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么蠢，心肠也没有那么硬。”
“你相信我？”
“你是我妻子，我不相信你，难道相信一个外人。”
婉芝呆住了，不禁有些哽咽，出事之后，她和霍曜霆从未就此事讨论过，她一直以为霍曜霆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才选择站在她这边的，因为他们的夫妻关系，若她被丑闻缠上，他也难免会受波及，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面对面提过这件事情。
那些日子，她就像是一个被捆住了双手没有自由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许许多多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却无力替自己反驳，哪怕是现在，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明朗之前，所谓的网友就已经在网上对她进行了审判。
“婉芝，你记住，当初我会娶你，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是真心实意的，我们之间一直都缺乏最基本的信任，但我希望你可以试着把信任分给我一点点，这样，我们之间彼此靠近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累。”
霍曜霆看着她的眼睛，难得说出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婉芝沉默不语，不是她不想给他信任，而是有些东西一旦给出去，得到的结果也许就是万劫不复，她不愿意冒这个险。
霍曜霆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看向窗外，突然之间目光一凛，婉芝心下一颤，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他赫然之间起立对她说道：“在这里等我，无论如何都要等着我回来。”然后不等婉芝说话，快速出了餐厅。
他穿过熙来攘往的街道，行至对面的街角后就彻底没了踪影，婉芝不明所以地望着一片人群，他看到了谁？是谁能引起他这样大的反应？那个人就是他来苏黎世的目的吗？
未及收回视线，她突然感觉到对面原本属于霍曜霆的位置有人坐下，一回头，便瞧见一个看上去比自己似乎要小几岁的男孩子疑惑地盯着自己看。
“甄妮吗？你是甄妮吗？”男孩子用着极不熟练的中文问道。
婉芝差异地盯着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男孩子很快就发现自己认错人了，仍旧有些将信将疑地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甄妮，仔细一看，只是有点想象而已。”
婉芝欣然开口：“你在找甄妮吗？”
“你知道她在哪里？”
“你是她什么人？”
男孩子眼里有些犹疑，大约是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和她说更多，最后还是说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两年前甄妮突然失踪了，我一直在找她，我相信她还在这个城市，她只是躲起来了不想见我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她还在这个城市？”
“这是养育她长大的城市，她一定跟我一样热爱这个城市，怎么可能轻易离开？”男孩子说话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好笃定。
仿佛让她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她也总是抱着慢慢地走，走着走着就一辈子了的愚蠢想法，其实就像谁都不可能永远跟谁在一起一样，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不离开呢？
“她不在苏黎世。”
男孩子的眼神突然亮了，连眼睛里都多出了一些不知名的光，急切地问道：“你果然和甄妮认识？我就知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想象的人，你和甄妮是……是姐妹吗？”
“不，我们只是两个刚巧长得有些像实际上并不存在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而已。”她可不承认她们相同的交集是霍曜霆。
“所以……甄妮现在在哪里？”
“她在中国的西城。”婉芝毫不掩饰甄妮现在的位置，眼前这个男孩子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在将她误认为是甄妮的时候那股热切，让她真真切切地觉得他是找了甄妮很久很久的。
男孩子呆了呆，随即猛烈地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回去那里。”
他说的斩钉截铁，反倒婉芝像是成了那个说谎的人。
婉芝耸了耸肩，一副他爱信不信的样子，她本就跟这个男孩子不认识，只不过是在这个时候独自一人无聊，才和他多聊了几句罢了，男孩子疑惑地看着她，眼睛里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但她并不在意。
“西城是甄妮的噩梦，她说过她永远不会回西城。”
“那真是不好意思，她现在人就在西城，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她可能就会成为你高不可攀的大明星了。”
男孩子听得似懂非懂，看得出来他极力想明白婉芝的话，但兴许是中文能力实在有限，只能零零散散地听了个大概的意思。
噩梦？为什么西城会是甄妮的噩梦呢？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几面里，甄妮很享受霍曜霆为她带去的光芒，她是有野心的女孩子，根本不像是这个男孩子口中的那种单纯天真的女孩子啊，这个男孩子对甄妮是有什么误解吗？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男孩子突然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险些撞翻椅子，婉芝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迅速地离开了餐厅，就连再见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他前脚刚走，霍曜霆后脚就走了进来，两人的视线相撞，他立刻看清楚了婉芝眼里的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遇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男孩子，错将我认成了甄妮，大概是看到了你，又急匆匆地走了。”婉芝无动于衷地努了努嘴，打量着霍曜霆的表情。
“甄妮从小在这里长大，你又跟甄妮长得十分相似，有她的朋友认错也是难免的事情，不过怎么会这么凑巧？我们刚到苏黎世，就有人认错了你？”
婉芝也觉得奇怪，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了她身上。
“或许……你一下飞机就被人盯上了？”婉芝试探地问道。
霍曜霆瞥了她一眼，婉芝也不问他刚才干嘛去了，因为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霍曜霆沉默地离开了餐厅，两个人各怀心事，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傍晚霍曜霆被一个奇怪的电话约走了，只留下韩俊和婉芝留在套房内。
这个季节苏黎世已经进入了雨季，雨从傍晚开始下到夜晚，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拍打着窗户，婉芝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刚想去找韩俊，卧室的电话且诡异地响了起来。
“您好，楼下大堂有位客人想见你，他说请你一定要下去见他一面。”前台人员礼貌地对婉芝说道。
有人想见她？她在这里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啊。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下午的时候你们在餐厅见过面。”
婉芝猛地愣住，居然是那个男孩子！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她迅速挂了电话，趁韩俊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房间，一出电梯就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男孩子坐在大堂吧显眼的位置，婉芝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她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目的，在异国他乡，本应该谨慎一些才对，但心里的好奇心却像树苗一样疯狂地滋长。
婉芝在他面前坐定，抢在他开口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男孩子毫不避讳地回答：“我跟着你来的。”
“为什么跟着我？”
男孩子一直看着她，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奈何婉芝清清冷冷的，跟霍曜霆比，自然是比不过他的不显山露水，但对付这个比自己年轻几岁的男孩子却绰绰有余。
“你为什么会跟霍曜霆认识？”男孩子的这个问话更多的好像带着一股指责的意味，好像在责怪她不该认识霍曜霆，更不该跟霍曜霆产生联系。
“我跟他认识与否跟你有关系吗？”
“他不是个好人，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好兄弟都能残害，你认识他会吃亏的，甄妮也是栽在了他的手上，才会患上那样的病。”
男孩子的语调无比真诚，亲手往婉芝心里埋上了一颗定时炸弹……
“黑，boy，不是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的。”
“我没有胡说八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认识甄妮的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