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齐声就站在白薇身后，目光深远地看着白薇。
白薇赫然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心里蓦地一紧，眯起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甄妮是我的病人，我需要对我的病人负责。”傅齐声说得理所当然，往前走了一步，可他刚一挪步，白薇就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和他保持着刚刚好的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病人？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哪里有病，倒是跟有妇之夫打的很是火热。”她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出口的话不禁变得刻薄起来。
“连陆婉芝自己都没有意见，你替她打抱不平不觉得有些庸人自扰？”傅齐声摊了摊手，英俊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笑。
白薇耸了耸肩，不愿再跟他继续无聊的对话下去，转身就走，她走得十分干脆，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傅齐声无奈地垂眸轻笑，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才扭头往酒店内走去。
包厢外，他盯着甄妮吃下药，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的霍曜霆游刃有余，实在有些搞不懂为何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应酬场合需要带上甄妮。
“他今天喝了很多。”甄妮别有深意地对傅齐声说道。
“应酬，难免。”
“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没有人能灌得了他，可他今天喝了很多。”甄妮又重复了一遍。
傅齐声这才看向她，半眯着眼，正色道：“你想说什么？”
“傅医生，刚才陆婉芝来过了，不过他们彼此没有跟对方讲过一句话，我猜……陆婉芝误会了。”甄妮歪着头一脸天真地说着，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你好好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就已经在帮他了。”
甄妮却摇了摇头：“傅医生，我跟陆婉芝真的长得很像对吧？没想到霍曜霆还挺专一的，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发现。”
傅齐声默不作声地转移视线，这时虚掩着的门突然开了，霍曜霆猝然之间出现在门口，甄妮说他喝了很多酒，可看他的神色，完全没有任何醉酒的迹象。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傅齐声问道，原本也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霍曜霆居然真的赖上了他。
傅齐声回头望了一眼甄妮，立刻明了霍曜霆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留甄妮一个人立在原地。
“她能应付的来那些老狐狸？”傅齐声有些忧心甄妮的境况，毕竟甄妮并不是一个精神完全正常的正常人。
“她自己选择的路，能不能应付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霍曜霆闭目假寐，身上全是酒精味。
“你对她倒是硬的下心肠，怎么对陆婉芝就总下不了手？霍曜霆，一物降一物，真就有人能收了你。”傅齐声勾着唇角，毫不在意地揶揄着霍曜霆。
“那你呢？跟白薇究竟有什么过去？别告诉我你只是对她有意思而已，你傅齐声可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人。”霍曜霆不客气地回敬道。
“陆婉芝如果无法理解你，你们的关系就会往后再退一步，本就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友好夫妻，这么脆弱的感情根本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傅齐声好心提醒霍曜霆切勿玩火烧身。
霍曜霆勾了勾嘴角，没有搭腔。眸光变得晦涩难懂。
……
傍晚，夕阳西下。
婉芝开车上山，烟林被评为是整个西城最佳的餐厅，不仅因为拥有米其林大厨坐镇，更因为其拥有俯瞰整个西城城景的绝佳位置。曾多次接待重要人物，不管是餐品还是服务都是一流。
婉芝停好车，立刻就有服务生上前热情地招呼：“请问是陆婉芝小姐吗？”
婉芝略有些诧异，但仍旧点了点头。
“宋女士已经等了你很久了，这边请。”
婉芝低头莞尔，不愧是宋美戚，就连约她一起吃饭都照顾得如此周到，如果不是她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像宋美戚这样的女士，大约也会让她感到敬佩。
她远远就看到宋美戚坐在整个餐厅的最佳位置，二层的露天场地为保证用餐环境，只有三桌的位置，桌椅及餐具都甚为考究，顶上的纱幔迎着风飞扬，青山绿水之间，过往的恩怨仿佛可以暂且放到一边。
服务生替她拉开宋美戚对面的位置，两个人面对而坐，婉芝忽而觉得有些荒唐。
“这里的菜色很不错，应当很合你的味道，想吃点什么？”宋美戚把菜单往婉芝面前一推，说话难得没有婉芝讨厌的那种压迫感。
婉芝没动菜单，径自说道：“你找我来，应该不知是吃饭这么简单吧？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宋美戚往后靠去，面上的笑意令人看不清她来意究竟几何：“听说今天中午霍曜霆带着甄妮去应酬？”
“宋董的消息很灵光。”
“婉芝，你好像忘了，你才是霍曜霆的妻子吧？你就能容忍一个女人骑在你脖子，跟你的男人浓情蜜语？”
婉芝心下了然，这事儿居然能让宋美戚特意把她找来？宋美戚莫不是想挑拨离间吧？可转念一想，宋美戚这样段位的人，做事目的不可能如此简单。
她佯装无奈地摆了摆手：“他要带谁去应酬是他的事情，我就算知道了能怎么办呢？我无法去干涉他的行为。”
“你知道这个甄妮是什么来历吗？”
“或许宋董可以指教一二？”婉芝不动声色地问向宋美戚。
宋美戚沉默了，凝视着她，像是在探究她的想法，婉芝面上无波无澜，对着宋美戚的视线，毫无躲避之意。
“她和霍曜霆认识至今已有十年，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霍曜霆一起回国，霍曜霆功成名就的时候，她的病却开始恶化，所以这几年霍曜霆一直把她藏着，给予她最好的治疗和修养环境。那个养着你阿姨的疗养院，就是他为了甄妮专门建的。现在既然公开带甄妮出席各种活动，只能说明甄妮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宋美戚静静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
“宋董的意思是，我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我的意思是，你在霍曜霆心里或许什么都不是，你大概也发现了，你跟甄妮长得很像，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而你呢，对霍曜霆也没太多感情，何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宋董今天是为我指条明路来的？”
宋美戚摇了摇头，说：“婉芝，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这段关系里你注定是失败的那一个，他们之间十年感情，霍曜霆心里的天秤从未向你倒过，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你的自欺欺人罢了。”
婉芝但笑不语，扭头看向外面的景色。
晚风拂过面颊，意外地舒服，她从没像现在这样面对宋美戚的时候心情如此放松过，宋美戚曾经让她觉得十分有压迫感，而今两人这样坐着，她第一次对宋美戚其人有了另一层的了解。
“大概让你信我有些难度，不过我言尽于此，往后甄妮只会出现地更加皮频繁，而你只会渐渐变成霍曜霆身边的一个笑话。”宋美戚说话不留丝毫情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眯着眼看婉芝。
“我信。”婉芝淡淡出口的两个字，令宋美戚不禁一怔。
“我很好奇，宋董，你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这些？”
“我不喜欢看到一个女人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吃定。”
“可我不爱霍曜霆。”婉芝轻轻一笑，“宋董的这些忠告都是建立在我爱霍曜霆的基础上的，可我不爱他，不管他身边出现什么样的女人，他想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关系，也不在乎。”
宋美戚握着酒杯的手略一僵硬，没想到陆婉芝居然会这么说，她半眯的眸子渐渐现起风雨。
半晌，宋美戚才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祝你好运。”
婉芝举起酒杯：“不过还是要谢谢宋董的好意提醒，这杯酒我敬宋董。”
她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到家已是半夜。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住在霍曜霆的公寓，可那里从来也不是她的家。
家对她来说，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疏远。
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走道里猝然闪过一道黑影，她吓得手一抖，刚要惊呼出声，一只大掌便搂上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是我。”
满身的酒气。
他的吻迎面而来，精准地吻住了她。
钥匙啪嗒一声落地，她被动地抵在霍曜霆的怀里，脑海里全是宋美戚的那些话。
他把她抱得很紧很紧，用力将她压在墙上，纠缠之间，忽地，他嘴角一咸，所有的动作顷刻间停滞。
就连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他长臂一伸，按开廊灯按钮，怀里的女人瞬间别开视线，他强硬地把她的脸板正。
一行泪痕在她脸上清晰可见。
霍曜霆的脸刹那间转冷。
“你很委屈？”
“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能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