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的眼里透着不可置信，没有想到，阿姨居然真的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吧？否则她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般。
“那今天阿姨你是非进去不可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好，是吗？”苏月轻笑，在婉芝的注视下，转身往里面走。
她还想再上去说些什么，被霍曜霆一个箭步拦了下来，他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跟：“你阿姨如今眼里心里都想着沈令的事情，不会听你的劝的。”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明知前面是悬崖还往下跳吧？”
“你怎么知道是悬崖？或许是温柔乡呢？”他的目光有些阴沉，仿佛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什么情绪。
婉芝猝然顿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种反应？
“婉芝，你阿姨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光是她能隐忍这么多年就可见不是一般的人，你不必担心她，她既然敢这么明光正大的进去，就说明她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应对之策。”
她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仿佛会出事，但她和阿姨之间，早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霍曜霆，你告诉我，我阿姨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她蓦然点头，握住霍曜霆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他的眉眼之间有着高深莫测，可终究还是看着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阿姨跟你沈令从来也没有断过联系了？”
她浑身剧颤，脚下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些。”
“婉芝，你是不是忘了林纾了？林纾的死现在还尚不明了，可你阿姨却已经跟沈怀月搭上了，林纾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你阿姨，可见她的死跟你阿姨绝对脱不了关系，还有，你阿姨跟沈令实际上已经联系了很多年，只不过他们一直都做的十分隐蔽，只是最近才暴露了行踪，若说是暴露行踪，也是因为他们自己觉得已经是时候了，这一切都是为你阿姨离开疗养院做的铺垫，而沈怀月，也并非只是最近才知道有你阿姨这么个人存在。事实上，你阿姨一直都在西城，沈怀月想不知道她这个人绝对不可能。”
婉芝耳边嗡嗡作响，稀里糊涂地望着他，霍曜霆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巨大，可这些，他过往从来也没有说过提过，怎么今天反倒一口气都说出来了？
“你应该知道，那个警察秦绍一直在调查林纾和陆晚霞的死，都过了这么久了，要说没有一点点紧张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罢了，婉芝，你平日里都十分聪慧，怎么会连这点都没有想到？”
他上前一步，把她揽进怀里，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总觉得这个姑娘总是一直在独自逞强，明明可以放任自己在他身边，可偏偏总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情。
“你阿姨跟沈家的牵连绝对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也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些事情，原本也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那都是你阿姨自己的选择，她心里自有分寸。”
她知道霍曜霆说的是事实，从苏月刚才的态度和反应来看，她根本不惧自己来这里。
“还回去吗？”他抬起她的脸，发现她脸上有些许湿意，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
婉芝摇了摇头，还回去做什么呢？看着阿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本来就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若非是为了霍曜霆，她绝不会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的阿姨苏月就成了当晚最大的新闻。
——沈令前妻出现在现妻生日晚宴，被教训如何做人。
从报道来看，苏月昨晚在晚宴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可沈怀月居然也没有对她特别针对，而作为事件中心人的沈令，对她更是不问不顾，全程都陪伴在太太沈怀月身边，冷落了苏月，沈怀月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沈怀月才是他的妻子，而苏月，早已成为过去式，不值一提。
这的确是沈令会做出来的事情，他本就是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这么心急的就娶了当初还是沈家大小姐的沈怀月了。
白薇看了一眼婉芝的脸色，轻轻咳了一声：“你没事吧？”
婉芝这才反应过来，笑笑：“怎么了？”
“我打听到一些事情，你应当会感兴趣。”白薇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放慢了语速，“你阿姨和沈怀月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有人看到就在三个小时前，她们还坐在一起喝咖啡，我觉得，或许她们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不共戴天，相反的，外界看到的只是她们想让外界看到的样子而已。”
白薇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婉芝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
“阿薇，我昨晚想了一夜，有一点我想不通，阿姨为什么要去沈怀月的生日宴？而且据我所知，生日宴只有有邀请函的人才能入内，也就是说，阿姨是收到了邀请函的，她的邀请函是谁给的呢？沈令？我觉得不可能，他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沈怀月？那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让阿姨出席自己的生日宴？”
“也许你阿姨和沈怀月是朋友呢？”白薇突然大胆地做出了一个假设，一锤定音似的，安静地注视着婉芝。
婉芝和她视线相交，竟然有些认可了白薇的话。如果换做是之前，她或许还不会相信，可经过昨晚，苏月和沈怀月是什么样的关系都不会奇怪了。
“而且我觉得林纾的死应该是有你阿姨的直接原因造成的。”
婉芝心里一个咯噔，有些事情她一直尽力回避去想，可是仿佛总像是阴魂不散一般徘徊在自己身侧，她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你觉得……凶手会不会是李聪？”
“李聪？你阿姨的儿子？你为什么会想到他？”
“我也是昨晚才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林纾在死前唯一见过的人就是我阿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聪杀了她，而我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那里，他就顺水推舟想要嫁祸给我，但阿姨知道了之后顾念旧情，又让李聪把那个手机放到我家，洗清了我的嫌疑。当初事发之后我就觉得奇怪，凶手不必多此一举去我家，这样只会把我的嫌疑排除而已，可他的确是这么做了，似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希望我成为替罪羔羊。而他显然是个高明的玩家，都过了这么久了，警察还是没有把他伏法。”婉芝托着腮，茫然之间觉得这个分析听上去简直像是天方夜谭，可如果慢慢地抽丝剥茧，又会发现其中的确有许多的合理性。
白薇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想着什么，忽然问：“难道李聪不知道你是他表姐吗？他为什么要嫁祸给你？”
“也许只是一时情急？这也是我唯一猜不透的地方，而且现在看来，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
“但他最近跟霍曜霆走得很近，是吗？”
“大概是跟霍曜霆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但你知道，这些事情，根本无法从霍曜霆那里得到什么风声，他一向都不会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还有那个杨兴吗？他那里就没有什么消息？他是怎么做私家侦探的？”白薇皱起了眉头，所到这个杨兴，她到现在还对他这个人有些疑问，放着好好的小少爷不做，跑去做狗仔，也真是奇怪。
婉芝耸了耸肩：“杨兴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正说着，白薇身边的椅子忽然被人拉开，两人同时看过去，竟是傅齐声。
傅齐声见到婉芝脸上微微讶异，婉芝一眼便看出了他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他声音十分低沉，可听上去却令婉芝心里猛然一抖。
发生了什么事？
“你阿姨刚才被警方带走了，说她涉嫌谋害他人。”
傅齐声的话音刚落，气氛出奇的诡异，婉芝和白薇面面相觑，仿佛都不敢相信似的，反应过来之后，她啪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或许只是带回去调查？但我看警方这次的态度好像十分肯定，恐怕的确很有问题。”
他还没说完，婉芝已经掉头冲了出去，白薇不放心地想要追上去，却被傅齐声抓住了手腕。
“不用担心，有霍曜霆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警方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苏月了，现在应该在还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婉芝的阿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啊。”白薇摇着头，还是不相信。
“杀人犯脸上会写上杀人犯三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