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曜霆听到这句话忽然之间就不说话了，婉芝知道他或许又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将他安顿在副驾的位置，自己则绕到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怎么韩俊没有跟你来？”她不解地问道，以往这样的场合，韩俊都会跟在霍曜霆身侧，就算他不跟着一起去应酬，也总是等在车里，今天这是怎么了，反而让霍曜霆一个人落了单？
“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他揉着眉心，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
等红灯的时候她才有空侧头看向霍曜霆，车里满是酒精的味道，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热的有些渗人，不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
“来者不拒？”
他不再说话，放平椅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了下去，看起来是真的十分不舒服，否则他也不会连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她艰难地把他带上了公寓，但他身体诡异的发烫，婉芝用热毛巾为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只觉得手心滚烫滚烫，随即拿来体温计量了量，低低轻呼一声。
“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在发烧。”她推了推他，可他居然完全没有反应，不舒服地转了个身，继续睡。
“霍曜霆，我带你去医院好吗？你发着高烧，这么睡下去会烧糊涂的。”
“不要……”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固执地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让婉芝碰他。
他居然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说一不二的霍曜霆？她没办法，只得耐心地为她做物理降温。
发着高烧还这么不要命的喝酒，看来他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眼里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结果婉芝趴在**睡了过去，身体好像糊涂被人抱了起来，她身体一个激灵，猝然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被他抱在怀里，正要送上床。
“我把你吵醒了？”他低低地问了一句，抱着她没动。
她眨了眨眼，瞬间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他的额头，热度虽然降下来一些，可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仍然发着烧，她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你要去医院。”
“小毛病而已，没有那么矫情，过一会儿就好了。”
“霍曜霆，你知不知道发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温度一直讲不下去会有很多并发症，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她忽然有些生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拦在他面前一副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去医院的架势。
霍曜霆怔了半晌，哑然失笑：“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生病了？不然你还大概还不会这么关心我。”
“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开玩笑？”
“婉芝，我自认为我能看透很多人，也能掌握很多人的心思，可唯独你我根本看不透也猜不透，尤其是在四年后。”
她的脚步一个咯噔，有些像是怕被他说中心思，又像是怕再跟他说下去就会控制不住地吐露心声，干脆快速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也隔断了他的视线。
医院的消毒水味熟悉又陌生，霍曜霆被留下来强制挂了两大瓶点滴，到一半的时候傅齐声突然来了，见霍曜霆一手挂着针，一手在平板电脑上来回滑动，不禁嗤笑出声。
“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婉芝抬眼见是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阿薇还在住院，我刚刚才去看过她，她让我过来看看他，顺便跟你说一声，她想见见你。”
“原来是跟我换班来了。”婉芝笑嘻嘻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霍曜霆，对傅齐声说，“千万要别让他偷懒，这两瓶必须都打完，我去去就来。”
傅齐声笑眯眯地目送着她离开，往她坐过的位置上一坐：“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我们一直相处得都不错。”
“骗谁呢？谁都看得出来陆婉芝人虽然在你身边，心可不知道飘在哪里，真是不懂你为什么非要留住她。”
霍曜霆放下工作，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往白薇那里凑，明明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还要守着一个痴情的人设，给谁看？”
“你不会懂的。”
“我自然不会懂，不过听你刚才的口气，你们两人是和好了？”
“咦？霍总居然也会有打听八卦的那一天？”
霍曜霆睨了他一眼，面色淡淡，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又教人无从猜测。
傅齐声收了笑，想来这些日子因为阿薇的事情，他们两个能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外面的形势瞬息万变，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让过往的努力突然付诸东流，霍曜霆虽然看上去像神一样无所不能，可惜终究还是有软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软肋，所以他才更需要无时无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听说沈氏集团的那位千金大小姐进霍氏工作了？你是怎么想的？居然真会同意把她弄进公司，我看她脸上就差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了。”
“沈令亲自出面，若换成是你，你会拒绝？”霍曜霆挑了挑眉，仔细看，面上的确有些许疲惫之色。
“你可不是那种一定会给谁面子的人，是不是沈令对你而言还有用处，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忽然不说话了，奇怪的盯着傅齐声，傅齐声被他这么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些事情了？”
“霍总，你搞清楚，我是关心你。”
“猫哭耗子假慈悲。”
傅齐声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再说下去了，话说回来，那个陆婉芝对沈小姐跟在你身边居然没有什么怨言？”
“她有感都对我身边的人视而不见。”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有很大的问题吗？”
霍曜霆耸了耸肩，像是压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傅齐声却十分了解他，他既然不说，只能说明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可能放任像沈心楣这样居心拨测的人在自己身边，再加之陆婉芝本也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只是这个时间点……看上去着实有些微妙啊。
此时的病房内，医生刚查房过后，通知白薇下午即可办理出院手续，婉芝替白薇拿了药，和上次见到白薇时相比，此刻的白薇脸色红润，若不是身上穿着病号服，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
“看来傅齐声把你照顾得很好。”她捋了捋白薇的发丝，笑着说道。
“是，他请了假在这里照顾我。”
“你们冰释前嫌了？真的和好了？”
“看上去难道还像是假的不成？”白薇眨了眨眼，佯装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倒是你，对霍曜霆总是若即若离的，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在他身边从来都是他掌控大局他说了算的。”
“这听上去像是在抱怨。”
婉芝低低叹了口气，摇着头笑笑，诸多无奈的样子，白薇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苦，只是这苦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无人能够安抚。
“婉芝，你有没有想过不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霍曜霆他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你何必还这么跟他斤斤计较？他其实任何事情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只是你通常未必领他的情，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人的感情都会被慢慢地消耗掉。”
“阿薇，你还记得我那个在阿姨出事后转眼就抛弃了她的姨夫吗？”
白薇被她突然打断，愣愣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前些日子，我阿姨搬出了疗养院，被他接走了，现在阿姨被他安顿在市中心某个公寓里，我有点担心阿姨会被利用，可阿姨像是中了蛊了似的，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白薇有一瞬间的沉默，她曾经听婉芝提起过这个所谓的姨夫，当时也只不过是当做笑话听听罢了，没想到这个姨夫居然又出现了。
“你姨夫是……”
“就是沈氏集团现在的总经理沈令。”
“沈令？我记得他是一个妻管严，这种时候把你阿姨接出来藏在外面是什么居心？若是被他老婆知道了，你阿姨恐怕要吃苦头的。”
白薇正好说中了婉芝的心思，婉芝就是这样担心，才会希望阿姨能够离沈令远一点，可阿姨根本就不听她的，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相信沈令对她是无害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昨天去找了我阿姨，听霍曜霆说，自从阿姨被他安顿在那里之后，他从没去主动找过阿姨，然而我去的时候，他居然也跟着出现在了公寓里，显然是怕我会把阿姨带走，阿薇，我有一点怀疑，他只不过是想利用我阿姨而已。”
白薇也沉下了眉眼，如果照婉芝这样说，沈令的确有些不怀好意。
“或者……你是不是可以试探试探沈太太对这件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