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戚还是林纾。
餐厅的嘈杂好像瞬间都褪了下去，婉芝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聪，李聪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婉芝，两个人仿佛无声地对峙着，婉芝却完全不落下风。
李聪忽地勾唇一笑：“陆小姐，如果我说，两个都不是呢？”
“难不成还能是霍曜霆不成？”
“这个想法倒是很新鲜，如果霍总能用我，我倒是十分乐意为他效劳。”
婉芝没有兴趣再跟他废话下去，这个人的嘴里根本没有一句真话，她看了杨兴一眼，起身转身离去，不多时便淹没在了层层人海里。
杨兴收回视线，复又看向李聪，李聪悠然自得地拿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察觉到杨兴探究的目光，他也迎了上去。
“我倒是想知道，杨家的二少爷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里哪里有什么杨家的二少爷？”杨兴挑眉反问。
“你这么为陆婉芝，陆婉芝他会感激你吗？她现在心里只有霍曜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霍曜霆的女人，你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这些心思被霍曜霆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付你？”
“李聪，我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恐怕霍曜霆在没对付我之间，已经把矛头指向你了，他现在会容忍你在背后做这些手脚，可不代表会一直容忍，等你做的那些事情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益可言了，你信不信第一个转头对付你的人就会是他？”
“你以为我会怕他？”
“你自然不怕，你背后有什么人我是不清楚，不过你真的确定你背后的人会不怕他？在西城，没有几个人是不怕霍曜霆的。”
“可是霍曜霆却有软肋。”李聪悠哉地说着，一双眼睛盯着杨兴，嘴角尽是狡猾的笑意。
看来今天是没法再谈下去了，这个李聪背后的大佬果然并不简单，否则不至于让一个狗仔嚣张到这样的地步，到底是谁呢？跟韩家有仇？还是瞄准了霍曜霆？但从他现在做的这些情况来看，似乎暂时没有对付霍曜霆的打算，甚至还在无形之中帮了霍曜霆一个大忙，给他送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两人各怀心思，杨兴最终冷漠一笑。
婉芝走到霍氏时才想起霍曜霆今天已经出国了，并不在霍氏，刚想回去，眼睛余光瞥见了正欲上车的韩俊，她皱了皱眉，韩俊已经发现了她，动作微顿，走到了她身边。
“霍曜霆出国，为什么你没有跟着？”
“霍先生出国是为私事，我不方便跟着。”韩俊照实回答。
“私事？他去见什么人？”
“陆小姐，霍先生只说要出趟国，至于是去做什么的，他原也没有交待，我更不好去打听。”
婉芝心里的疑虑更深，霍曜霆一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韩俊，韩俊可谓他的左膀右臂，他怎么会独自一个人行动而不带韩俊？有什么事是韩俊也不能知道的？
“他去了哪里？”
“陆小姐，这次的行程完全是霍先生自己负责的，所以……”他语气里露出难色，可面色却十分平静，就连刚才在霍氏门口遇见婉芝，他都没有表现出来所谓的惊讶。
“韩俊，霍曜霆平日里树敌颇多，你总该知道的吧？”
韩俊垂着视线，缄默不语。
“万一他要是在路途上出了什么意外，你身为他的私人助理，真的可能独善其身？”
“陆小姐，以霍先生的能力，应该没有多少人能伤的了他。”
婉芝嗤笑一声：“那我倒有些好奇，前阵子刺伤霍曜霆的那两个人又是谁？你们追查了吗？总不能让霍曜霆白白挨了这两刀吧？”
韩俊终于将视线落到了婉芝身上，张了张嘴，沉声问道：“陆小姐是否有了那两个人的下落？我也正在追查这两个人的背景，但无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韩俊，你的演技可真好，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陆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等到霍先生回来再说，毕竟现在霍先生不在，我们谁都不能做主。”
婉芝双腿定格在原地，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根本连抬都抬不起来，韩俊本就是霍曜霆的人，所以不管她怎么问都不可能问出想要的答案来。
“咦？陆婉芝？这可真是稀奇，你居然还会来霍氏？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霍氏见到你了，来找曜霆？”
霍启迪的声音乍然响起，婉芝望过去，她已经许久未见霍启迪了，他看上去满面春风，好像完全没有被霍曜霆压制着的那种颓然。自从他不再和霍曜霆作对，安分起来之后，好像整个人比从前更加得意了。
他来到他们之间，视线从韩俊身上再转到婉芝身上：“正好，我晚上空着，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也好。”
大约是没有想到婉芝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不仅是韩俊，连霍启迪都微微有些惊讶。
霍启迪的排场依旧不减当年，高级的法式餐厅内，他包下了整个餐厅最好的包间，绅士的为婉芝拉开椅子。
“想吃什么？我记得你从前并不喜欢吃法餐，总觉得又慢又无聊。”他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起从前，还忍不住取笑道。
“是吗？但是我现在倒觉得，慢一些也未必是什么坏事，不如你来替我点？”
霍启迪也不推辞，依着从前的记忆点了她爱吃的法式鹅肝配七分熟牛排，再点一些配菜，屏退了服务员之后，包间内徒然安静，他打量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这几年，你就没有再娶？”婉芝率先打破了沉默，掌握了话里的主动权。
“婚姻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必需品，遇不到，就算了，反正也体验过了。”霍启迪回答地却是很大方，好像大风大浪之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婉芝蹙眉盯着他瞧，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长了一张和霍启迪一模一样的脸，她不会认为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是霍启迪。
“看来陆晚霞给了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到陆晚霞的时候，霍启迪表情明显一僵，可婉芝却好像毫无避讳，淡笑着端详他的表情。
“是啊，的确印象深刻，可惜……”
“霍启迪，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曾经真的爱过她。”婉芝摇了摇头，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语气居然会出自霍启迪之后。
霍启迪的脸上出现无奈的表情：“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个渣男，并且是要多坏有多坏的那种，可是人是会变的，当年发生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不痛心吗？陆晚霞死了，你以为我真的完全无动于衷吗？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她死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当年我和她都挺过去了，或许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了。”
“可当年，却是你亲手把她推进了火坑。”
“是啊，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不过我对你和霍曜霆的事情倒是十分感兴趣，你真的想好要跟他在一起了？”
婉芝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反问道：“这件事情，你真的觉得是由我说了算的吗？”
“我从前就对你说过，你和霍曜霆之间，你永远不可能掌握主动权，他有的是手段能让你对他服服帖帖的，当初你会嫁给他，还不是他一手主导？”
“霍启迪，你到底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毕竟，我也早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陆婉芝了，很多事情，我心里有数。”
“这就好，我还担心，你在他面前太弱，让他连动用手段的兴趣都没有。”霍启迪这会儿却毫不遮掩对婉芝的嘲讽，“别说他现在还没有跟韩佳佳离婚，就是离婚了，你想跟他安安稳稳地在一起？恐怕有些困难。”
婉芝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了？安安稳稳这样的字眼，根本不可能用在霍曜霆这样的人身上。”
包间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服务员小心翼翼地一一为他们上菜，大约是察觉到包间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就连婉芝都察觉到她们的谨慎。
食物看上去新鲜又美味，可她却全然没有兴趣，兴致缺缺地切了几块牛排，随即又放下了刀叉：“大概是一起吃饭的人不对盘，毫无食欲可言。”
霍启迪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反倒吃得津津有味：“婉芝，你这几年，变得挑食了。”
“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总要挑一挑才能彰显自己至少还有些选择权，对吧？”
“你跟在霍曜霆身边没有好处，如果有机会，趁早离开他。”他一边优雅地往嘴里送鹅肝，一边仿佛漫不经心地对她说道。
婉芝不禁歪了歪头，调侃他：“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只是不站在霍曜霆那一边而已。”
“所以你选择站在了任何霍曜霆的对立面？”
“婉芝，你知道的，我和他之间，早晚会拼个你死我活，虽然我们势力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