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地，霍曜霆笑了，身上那股从刚才开始便盘旋其中的漠然恍然间**然无存。
“杨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乍从霍曜霆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杨兴眼中疑惑一扫而过，旋即便收拾好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霍总既然早就知道，何必还来找我？多此一举罢了。”
“陆婉芝开出了多少价格，让你胆敢来调查我？就算是你父亲见到我，也没有你这般嚣张。”话虽是这样说的，但霍曜霆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霍总，你要知道，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干我们这一行的，龌龊的事情见得多了，见钱眼开是常态，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的，陆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对我有恩，我为她做点事情而已，没有你说的这样敷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杨兴故意把话说的很是暧昧，可他也没有撒谎，婉芝的确对他有恩，还是救命之恩，她开口了，他没有说不的道理。
霍曜霆冷哼一声，眉目之间疏转，眼色已经恢复清冷。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否则，别说是你哥哥杨开，就是整个杨家都保不了你。”霍曜霆话音刚落，撤下车窗，韩俊微一点头，绕到另一边替杨兴打开了车门。
杨兴一早就被人带来，心情本就不好，这一会儿倒是好转了些，下车时还不往跟霍曜霆道别：“霍总，后会有期。”
霍曜霆却已经靠着椅背半合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霍先生，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否则呢？杨家最受宠的幺子，是这么好对付的吗？”霍曜霆仍旧合着眼，对韩俊说道，“去公司。”
“我不明白，陆小姐既然都已经跟你回来了，为何还要调查你？”
“随她闹，闹够了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一点没有将陆婉芝的这些调查放在眼里，相反的，他倒想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水花来。
韩俊却不是这种想法，霍先生对陆婉芝这么好，陆婉芝却是这样对霍先生的，反观霍先生，居然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霍先生一贯有容人之心，可陆婉芝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
“我欠她的，随她去吧。”仿佛是知道韩俊心里怎么想的，霍曜霆忽而说道。
韩俊一口气憋在喉间，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没想到到了公司，却发现婉芝就在公司楼下。
霍曜霆目光筹措地望着她，她却笑眯眯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妙龄少女一般令人揣摩不透。
“怎么了？见到我觉得很惊讶？还是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婉芝朝他眨眨眼，眉眼间全是俏皮。
这般的活泼，倒是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霍曜霆的心倏然开朗，嘴角泛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多了容易变痴呆，霍总有空吗？我发现这附近开了一家不错的早茶店，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尝尝吗？”
韩俊忍不住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心想这陆婉芝莫不是故意的吧？明知道霍先生每天一早都要召开例行会议，居然在这个时间找霍先生去喝早茶。何况，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雅兴了？
“霍先生，离早会还有二十分钟，您……”
霍曜霆却摆了摆手，示意韩俊闭嘴，他看着婉芝，说：“步行过去可行？”
韩俊惊讶地瞪大眼睛，霍曜霆一贯都以事业为重，这四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才让霍氏比四年前更加壮大，而他自己也更加有话语权。可今天居然为了一个陆婉芝，连例会都要迟到了吗？
婉芝可不管韩俊的反应，满足地笑笑：“当然，很近，就在隔壁。”
“韩俊，通知霍副总，今天的理会由他主持。”
说完，他便示意婉芝带路。
韩俊望着这两个人远去的身影，一时之间对陆婉芝的看法竟有些改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婉芝是故意的，可霍先生这样一个精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却还是任由她去。就连她派人找私家侦探调查他，他都没有说一个不字。
这不像是霍曜霆一贯的作风。
婉芝一早就预定了茶餐厅最好的靠窗位置，虽是清早，但喝早茶的人却不少，她点了满满一桌，笑眯眯地对霍曜霆说：“都快忘了你的口味了，干脆每样都点一份，吃不完我就打包带回去。”
霍曜霆不置可否，看着婉芝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却没有任何开动的意思，眼前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然而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比食物更有吸引力吗？”
“是。”没想到他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她。
她的手微微一抖：“韩俊现在应该在心里骂我，居然在这个时间把你叫来喝早茶。”
“他不敢。”
“那你呢？”冷不丁的，婉芝忽然问道。
霍曜霆这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冷却，口感差了许多。
“既然你想来尝尝这里的早茶，我陪你来又何妨？”他四两拨千斤，将婉芝的问题轻易化解。
婉芝在心里苦笑，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吃的慢些，又没有人跟你抢。”
“吃饱了，你回去吧，这些我带去给阿薇尝尝。”她说着就要叫服务生买单，却被霍曜霆扬手握住了手。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来，可惜霍曜霆却握着不放，盯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说：“我不急，你慢慢吃。”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吃饱了。”她笑了笑，心里仿佛有一道伤正慢慢地裂开。
霍曜霆回去时例会正结束，正巧遇上迎面而来的霍启迪，这些年霍启迪被霍曜霆压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早已无心与霍曜霆争抢什么，霍氏倒是太太平平地过了几年。
“听说陆婉芝喊你去喝早茶，你就连工作都不顾了？你可是从来没有缺席过例会的，刚才大家还在讨论，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我们风雨无阻的霍总缺席了例会，简直是大新闻。看来陆婉芝不简单呐。”霍启迪经过霍曜霆身边时，刻意停下来说道。
“看来霍副总也是个八卦爱好者。”
“你霍曜霆的八卦，想听的人可着实不少。”霍启迪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前面正走来的韩佳佳，“兴许有人来兴师问罪了，你好自为之。”
他拍拍霍曜霆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韩佳佳走近霍曜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发作，一脸平静，清早他很早就出了门，连招呼都未曾打一声。
头两年的时候还能刻意装成夫妻恩爱的样子，这两年却越来越疏离了。
“听说陆婉芝来公司了？”
“你的消息一贯都很灵通。”他不否认也不承认，径自走向办公室。
韩佳佳跟在他身侧，问道：“霍曜霆，你知道多少镜头对着你吗？我怎么知道？你真以为我派的那些废物能不跟丢你？你自己看看，微博头条，这才过了多久，就一下子上了热搜第一，你霍曜霆的名头真比明星还大。”
她指着手机屏幕上霍曜霆和陆婉芝喝早茶的照片，而这仅仅发生在二十分钟前罢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霍曜霆淡漠地扫了一眼，突然说：“今天是产检的日子吧？”
韩佳佳顿了一下，心里有种古怪的滋味：“你居然会记得产假的日子？我以为你都快忘了，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讥讽道，便听他说：“今天我陪你去医院，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他出人意料的反应令韩佳佳恍惚之间捉摸不透，自从她怀孕之后，他一直秉持着不闻不问的原则，仿佛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与他无关似的，更别说陪着她去医院产检了。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被陆婉芝刺激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韩佳佳疑惑地问道。
“你怀孕五个月，我这个做孩子父亲的，陪你去医院产检有问题？”
“霍曜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突然转变，太不正常。”她警惕地说道，面对霍曜霆，根本不得不警惕。
“还是……已经约好了有人陪你去？”霍曜霆忽地话锋一转，令韩佳佳脸色猛地一白。
“当然没有，我只是怕耽误你工作而已。”
“陪你产检怎么能算是耽误工作？走吧。”他虚扶韩佳佳一把，令韩佳佳不得不跟上他。
一路上韩佳佳出奇的安静，完全不似往日里的盛气凌人，今早一早她就赶去霍氏，分明是兴师问罪，这会儿反而沉默不语，似是无话可说。
目光的余光瞥向她，她紧紧地握着手机望着窗外，脸上写满了紧张。
霍曜霆眉心微一舒展，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车速。
医院门口，当韩佳佳在霍曜霆的搀扶下下了车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一处，正当霍曜霆的视线也跟着望过去时，一辆白色轿车迅速驶离了原来的位置，韩佳佳的视线直到白色轿车彻底消失才收了回来。
然而她一回头，猛地对上了霍曜霆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