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笑。

还真是这么说的。

但他也不能承认，礼貌示意：“罗院长请坐。”

罗振兴哈哈一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呀，要成就一番事业，光靠专业能力强也不行。还得看运气，环境，和机遇，你说是不是？”

赵诚笑而不语，伸手往三个杯子里加上热水。

罗子琪坐在父亲身边，一副乖乖女模样。

桌下，却是用手碰了碰老爹。

罗振兴瞥她一眼，没好气道：“心急喝不了热水，小心烫。”

罗子琪捧着水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罗振兴转而看向赵诚，“听说你辞职了？”

“是。”赵诚承认。

罗振兴也没问为什么，单刀直入道：“愿不愿意来我们医院？”

赵诚笑了笑：“上次罗小姐就提过了，是这样罗院长，不敢瞒您，我有打算自己开个儿科诊所。”

“诊所？”

罗振兴表情一震：“A大名校名师毕业，在二院也是响当当的招牌，跑去开个小诊所，会不会太屈才了？是，自己单干，挣的钱可能会多一些，但学术的尽头，不尽然是财富对吧？”

赵诚点着头，赞同他的说法。

但是，他遗憾地笑了笑：“我其实不太适合走晋升和学术这条路，我的老师常说我像块木头，刻成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变不成什么花样。”

“况且，我也就是俗人一个，想把更多心思放在家庭生活上。”

“体制内有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着，没那么自由。”

罗振兴更显意外，“你……有家庭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罗子琪。

罗子琪低头装死。

赵诚用力抿了下唇，说：“快了。”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把未来都规划好了，却把同行的人给弄丢了。

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而他并不想回头，或是另择一条路走。

这么说，罗振兴大抵就懂了。

人家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对他女儿半点意思没有。

不过，他也是真的惜才，想着再挽留挽留，便扯开了一些专业上的话题。

赵诚并不抗拒，应对自如。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相谈甚欢。

就在快要结束时，他电话突然响起来。

一看是林兰兰打来的，赵诚朝罗振兴父女歉然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赵诚起身走到无人的角落。

电话接起，他还没说话，只听林兰兰道：“别出声，听着就行！”

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人说话：“林兰兰你干嘛！”

是方茹。

赵诚心一跳，整个人都站直了些。

另一边，林兰兰坐回位置上，看一眼对面已然上头的女人，没好气道：“要陪你买醉，我不得给家里请个假呀！你以为我像你，无拘无束自由身。”

方茹脸颊浮着两团红晕，咧嘴一笑。

“那你现在可以陪我喝了吧？”

“喝。”林兰兰心一横，给自己倒了半杯。

“56度的白酒，我多少年没喝了？”

方茹嘟嘟嘴：“我也是……我记得你结婚之前，我们喝过一次。”

“是呀，那时候我们以为，结婚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从此以后就能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彻底自由了。”

林兰兰说着，很是感慨：“结果，特么就是一爬不出来的火坑。”

冤的没地儿说理去。

她端起杯子，和方茹碰一下，抿一口，顿时辣得想哭。

方茹哈哈大笑：“像不像火？一路燃烧，灼心灼肺。”

林兰兰意味深长地转着酒杯，挑眉看她：“所以，主动买醉的你，是为谁而灼心灼肺呢？”

“我为我自己不行呀。”方茹拍着心口，打了个酒嗝。

林兰兰托着下巴，开始套话模式。

“那天，姜知静把你拉去，就为看赵诚和那院长女儿约会呀？她什么意思？”

方茹全然不知她的居心，冷哼道：“让我看清楚和赵诚之间的距离呗。让我知道，我就是赵诚脚下的绊脚石，只要我自己麻溜儿地滚开，赵诚就能爱情事业双丰收，从此一路繁花似锦。”林兰兰：“也许赵诚并没有那样想呢？见面说明不了什么吧？”

方茹酒杯重重一搁：“姜知静故意把罗子琪带到病房去给他看，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赵诚他不明白吗？”

“他明知道别人对他有意思，还去见面，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林兰兰手压一压，安抚道：“别激动，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能笃定赵诚不会选你？”

“选？”方茹火冒三丈：“我是什么物件吗？要等他货比三家？”

林兰兰：“……”

方茹猛喝一口酒，红着眼圈，越说越委屈。

“我真的特别讨厌被人衡量来衡量去你知道吗？”

“我爸妈离婚时，我妈一番衡量，怕带着我难以生活，所以选择放弃我。”

“我和刘明华结婚的那几年，每件事他都要衡量，衡量的结果就是我最微不足道，所以妥协的总是我。”

“我妈和程修平争财产，争来争去真是为了我和乐乐好吗？不过也是衡量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再不堪，我也不想再被人比来比去……”

林兰兰咬着嘴唇，心疼这样的方茹，但有些话又不得不问清楚。

“其实你是怕赵诚最后不会选你，对吗？”

方茹不想承认，于是，战术性喝酒。

林兰兰近一步：“所以，你已经爱上赵诚了，对吗？”

方茹白她一眼，“爱是什么？你告诉我，爱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林兰兰心一横，“这么说吧，你有没有在某些时刻，尤其是和赵诚单独相处时，特别想推倒他！”

方茹酒杯空了，刚拿起酒瓶。

反应迟钝地想了想。

“有！”她果断地点头。

当然有。

端是女人看男人，她并不否认，赵诚太有性吸引力了。

否则，她不会因为他而做那种羞于启齿的梦。

林兰兰紧张的拳头松开，哈哈大笑。

方茹瞪她，“你笑什么？”

林兰兰与她碰杯，“笑你怂啊！你管他最后怎么选，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不！你先满足自己，就算他真不选你，你也不吃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