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心瞳路上问了几次路, 赶到2104房间时,外面已经聚满了人。
走廊里不仅有赶来的酒店经理,也有接到报案的警方人员, 勒令里面开门。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正要上前开门, 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没有想象中的靡乱画面, 傅闻舟衣冠齐整坐在沙发里,女艺人也穿戴整齐,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更重要的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投资人。
桌面上, 还搁着几份材料。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非法交易的样子。
没热闹看了, 其余人也纷纷散去。
许心瞳提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 只是,因为一路跑过来, 小脸红彤彤的, 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这副呆呆的样子落入傅闻舟眼里, 他的目光一瞬柔和下来, 忍不住笑了笑。
一场误会,警察的态度也缓和下来,只例行问了两句。
看到傅闻舟亮出证件后,态度更是和善了很多。
傅闻舟不止是京市有名的企业家,更是慈善家, 在业内风评很好,而且经常资助退役老兵。双方握了手后,这一对人就离开了。
许心瞳这才走过去, 望着他,眼睛酸酸的。
下一秒她扑入他怀里, 抓着他的衣襟抽噎了会儿,小手在他身上捶打:“不带这么吓人的!担心死我了!傅闻舟你好坏!”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傅闻舟无奈:“这还能赖我头上?我也是受害者。”
旁边还有别人,他也不说别的,回头跟那个投资人和女艺人笑着道了别,牵着许心瞳回到了客房。
许心瞳看他卷起袖子,优雅又慢条斯理地在那边煮茶,全然跟没事人一样,心里有疑问,也有好奇,欲言又止。
“宝宝想问什么就问吧,没必要吞吞吐吐的。”他端着泡好的茉莉花茶走回来。
她伸手要去接,谁知他手往后一移。
她就这么落了个空,怔了下,却又见他笑着端起杯子抿了口,这才将茶杯递给她:“不烫。”
似乎,真的只是替她试了试温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他将茶杯递回来时,特意将他喝过的那一边对准她。
她要是就着喝了,是不是跟他间接接吻了呀?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许心瞳默默喝了一口,脸颊绯红绯红的。
傅闻舟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喝完,伸手将她递来的水杯接过,搁到了桌上。
许心瞳这才开口:“……周凛他……你怎么解决的啊?”
傅闻舟笑:“很简单,利益。那个女艺人和投资人也不是什么傻子,只要给的够多,像这种人,反水不过是在分秒之间。”
许心瞳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你怎么看出来不对劲的?”
“直觉。”
许心瞳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当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傅闻舟在心里道。
只是,细节他不想跟她讲太多。
许心瞳自然也没有多问,跑过去抱住他,踮起脚尖跟他鼻尖碰鼻尖,安抚的样子:“受苦了。”
傅闻舟都笑了,虽然很受用,还是觉得有点肉麻,嘴里却道:“宝宝心疼我,就不苦。”
“心疼,心疼得不得了。”这倒是心里话。
她抱着他摇啊摇又晃啊晃的,只恨不得抱住他狠狠哄一番。
傅闻舟虽然觉得好笑,心里又涌过一丝说不出的暖流。
他捞起她的脸颊细细地吻着她,弄得她情乱不能自已,脸颊都要烧起来了,声音嗫嚅:“老公……”
“宝宝声音真好听,叫给老公听一听。”
她嘴里嚷着不乐意,可被他戳弄几下就软得不能自己,挂在他身上瘫软成了一滩烂泥,根本提不起一丁点力气了。
“老公抱抱?”傅闻舟把她打横抱起来,搁到**,脱掉毛衣就覆了上来。
一场混乱,许心瞳睡去时,傅闻舟穿上衣服去外面抽了根烟。
仍是之前那条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古画却换了副。
有人负手驻足在前面欣赏,眉眼安静,静若处子,隐在幽暗的长廊里别有一番风情。
傅闻舟走过去打招呼:“周处,好雅兴啊。这么晚了还不睡?”
周凛笑容很淡:“你不也没睡吗?”
他侧望过来,眸色浅淡,约莫含着几分讥诮。
傅闻舟跟他的视线对上,神色淡然,徐徐一笑:“睡不着,刚刚哄完家里那个,倒是清醒了。”
周凛没应,唇角的弧度上扬,嘲意更浓。
这种低劣的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分明是这么拙劣的伎俩,周凛仍觉得碍眼得很。
尤其是对面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收回目光,冷冷道:“你早就看出来了是吗?”
傅闻舟不置可否。
周凛继续:“跟着那个套往下走,无非是想看一看我要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胆识可以,应变能力也不错。”
两人年纪相仿,他这样的语气倒有点长辈教训小辈的意思,一般人早就发火了。
傅闻舟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毫不在意地笑一笑:“多谢夸奖,愧不敢当。”
周凛只觉得什么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什么力都使不到实处。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笑:“你早就看出来我想对付你了,不过将计就计,在她面前狠狠博了一把同情。男人做到这地步,我确实自叹弗如。”
又说,“不过我现在倒是挺好奇的,你是希望她回到周家呢,还是不希望?”
“如果是前者,对你以后的路自然是助益良多,如果是后者……”
周凛没有往下说,傅闻舟却听懂了。
如果许心瞳回到周家,和周凛之间自然再无可能,周振远那一关就过不去。
可如果她不回去,两人间就始终有一重可能。
“我会和瞳瞳好好商量的,谢谢周处长。”傅闻舟礼貌地跟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周凛的笑容在脸上缓缓消失。
-
许心瞳和傅闻舟在度假山庄住了两天才回去。
她心里有点儿心虚,总觉得此行是假公济私,傅闻舟倒是神情自若,说这也算考察范围之一。
许心瞳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无语了好久。心里想的是——当老板是不是就要这样厚脸皮?是不是只有这样厚脸皮的人才能成功?
如果厚脸皮是种才能,她确实还要修炼很久。
回去的路上,她生理期到了,在飞机上就难受得不行。
“瞳瞳,你没事吧?”方夏担忧地给她递来一杯温水,“喝点水吧。”
许心瞳摆摆手,撑起虚弱的笑容:“不用了,我没事。”
飞机刚落地,她已经被人打横抱起,径直下了舷梯。
其余人都目瞪口呆,看着甲方大老板抱着她就这么离开了。
老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
“傅先生……跟瞳瞳是什么关系啊?他们……”
“情侣?可瞳瞳不是结婚了吗?”
“……他们不会是夫妻吧?”
“天哪——”
不然也不好解释大庭广众的,傅闻舟就这样抱起了许心瞳。
虽然许心瞳也是公司总监,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也算厉害,但说白了也就是高级打工仔,和傅闻舟这种大老板比起来……如果他们真是夫妻,真是挺出人意料的。
被强行抱着塞上了车,许心瞳已经彻底摆烂。
也不管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有气无力地说:“你这样让我以后在公司里怎么混?威信都没了。”
“那就辞职,单干,资金老公出。”他笑着说。
许心瞳:“……”有钱任性是吧?
不过她也就口嗨,也不觉得有什么,左右不过被人知道了她和傅闻舟的关系而已。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上下级了,不在一个公司自然没有那么敏感。
就算有人用有色眼睛看她,她也不惧。
肚子还是很痛,许心瞳皱着眉头窝在沙发里,窝了会儿又觉得还是难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傅闻舟拍了拍大腿,温声道:“过来,靠这儿舒服点。”
许心瞳爬过去,侧脸枕在他大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确实舒服了一点。只是,颠簸间脸颊不免撞到中间凸起的地方,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她脸火烧火燎的。
傅闻舟贴在她耳边问:“老公大不大?”
许心瞳:“……”
耳边响起他愉悦而清朗的笑声。
又涮她!
许心瞳生气地捶了他大腿一下。
这么闹,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肚子似乎也感觉不到痛了。
不过她仍趴在他腿上哼哼唧唧,到了家又让他抱她下来,到了家里又指挥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再给她端来水。
“真拿我当保姆使唤啊?”他托着她后背喂水给她。
许心瞳盯着他笑,喝完水,忽然伸手挂在他脖子上,狠狠亲了他一口,又将水度回给他。
他竟然也喝了,手指捏她的下巴:“玩我是吗?”
“不给玩吗?”
“自己老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后面的声音沉下去,带着不可言说的低靡。
许心瞳笑闹着扑到他身上,胡乱扯开他的领带,沿着他的唇吻到他的喉结,将他压了下去。
这种事情,有时候主动会更有乐趣,许心瞳就渐渐发现了这种乐趣。
她像只饿久了的小动物,趴在他身上索取更多,他电话进来伸手要去接,被她按住了手。
她正兴头上呢,蛮不讲理地说,不许接。
又磨了磨蹭了蹭,她满意地舔了舔他的唇瓣,直到用唾液将彼此湿润了一遍,才稍稍餍足。
“别闹,这是海外一个投资人的电话。”他挣扎着要爬起,膝盖不慎抵到她腿芯,她嘤了一声,瘫软着趴到他身上,抬眸时,可怜兮兮,脸上都是欲语还休的艳色,简直绝杀。
“宝宝怎么这么会勾引人,嗯?”他将她揽入怀里,掰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他整理着被她拽到皮带外面的衬衣,看到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有些头疼,只能重新拨回去。
电话接通,他先致歉,说刚刚家里的猫把食盆给弄翻了,他抽不开手。
许心瞳换了件柠檬黄吊带,袅袅婷婷地坐在沙发里吃冰淇淋,后背一大片雪白肌肤,耀眼如白昼的日光。
她优雅地捻着银匙挖一勺,舔舐着吞咽下去,吃完后舌尖沿着唇瓣轻扫,闭眼的表情很是享受。
边吃边望着他,眼底都是促狭。
不自觉就想起刚才的热烈,和她卖力吞吐的样子,弓着身,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从肩头滑下,如某种邪性的猫科动物,慵懒而魅惑,妖一样。
傅闻舟脚步略僵,有一簇火不受控制地从某个地方升起,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这小混蛋!
“傅总,怎么了?您对我刚刚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吗?”老半晌不见他应答,对面人忍不住开口。
傅闻舟忙收回思绪,道了声歉:“没有,您继续。”
许心瞳坏心眼地耸耸肩,心情倍儿好。
调戏他,真是她的不二乐趣。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刚刚为了挑逗他随手从冰箱里掏了杯冰淇淋,吃一口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理期呢,肚子又开始疼起来。
许心瞳愁云惨淡地趴在沙发里,秀气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她看到傅闻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委屈地仰起小脸:“老公,我肚子疼。”
傅闻舟略提了提裤脚在她面前蹲下,眼神冷酷无情,还带着那么点儿讥诮:“该。”
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这样说啊?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还搁这儿跟他装蒜呢!
傅闻舟大手一捞就将她揽到了怀里,本想教训她两下,但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虽知道是装的,但还是没忍心,语气又温柔下来:“哪儿不舒服?肚子吗?”
“嗯嗯,老公你给我揉揉。”
“肚子不舒服还吃冰淇淋?”
看到他危险的眼神,许心瞳忙道:“老公,我肚子疼——”
知道她就是想糊弄过去,傅闻舟哼笑一声:“那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了?”
“乱吃什么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装不懂,“我今天吃了好多呀。”
她竖起三根手指数了数,“我今天吃了水饺、冰淇淋……哦,还有牛奶。”她目光扫来,脚尖勾踩着他腿往上推,点拨到某个地方停止,咯咯地笑,“老公,你说我是吃了什么才肚子疼啊?应该是吃了跟平时不一样的才会出现排异反应,你说是不是?腥腥的,这味儿也不好……”
傅闻舟受不了她,抬手就把她人提到怀里,扣着她的腰肢:“哪儿学的这些?让你出去历练,可没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们公司都在搞什么?”
“我在公司里很正经的。”许心瞳趴到他肩上,吐气如兰,“就在老公面前这样。老公不喜欢吗?是不是太假正经了?”她手又戳在他胸膛上,圈啊划的,眼睛里都是揶揄的笑。
傅闻舟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
之后几天,许心瞳专注于一个项目的前期开发,因为市场开拓理念和某刘姓技术主管不和,他在会议上让她下不来台。
这人之前就一直倚老卖老,不服她,许心瞳也不再跟他客气直言他的理念已经过时,让方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数据,直接甩他面前。
刘主管翻了几页就没话说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下面一堆人还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怒之下,甩袖子就走了。
“没事,我们继续开会。”许心瞳敲敲桌面,把其余人的思绪引回来。
见她神情自若,依旧谈笑风生,下面神色各异的人也都收起了别的心思,会议继续。
“我看他是疯了,竟然赶在会议上触你的眉头!”事后离开时,方夏怒不可遏,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气。
“给他阳关道他不走,非要走独木桥,我就成全他。”许心瞳冷笑,跟她招招手。
方夏附耳过去,边听边笑着点头。
三天后,刘主管闯进她的办公室,涨红着脸将一份资料甩到她桌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把我调南港又要我去A市?把我手底下人都架空就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你个毒妇!我在公司干了那么多年,兢兢业业的……”
“你别这么激动,对调任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去问人事。”许心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站着,她坐着,她气势一点儿不弱,“之前你在外面接私单,不触及公司的核心利益我也不过问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为了那几毛钱严重拖慢项目进度。你还有脸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
把他调离原岗位她是跟高燕商量过的,这人在原来的地方待太久,手底下一帮人带得只听他的不听上面指挥,这对公司的影响太大了。
“好,那就走着瞧!”刘岩也懒得跟她说什么了,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许心瞳随手抬起那份资料,在手里拍了拍,只扫一眼又扔到一边。
其实,她一早就看出高燕看他不顺眼,她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助理给她泡了一杯茶,她端着走到落地窗边。长安街上车流不息,入目皆是繁忙的人流。可要站在高处,必须要舍弃什么,学会什么,懂得什么。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血了。
默了好一会儿,她掏出手机想给傅闻舟发了条消息,却意外发现他给她打了电话,就在两分钟之前。
她抿着唇笑了一下,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会儿,拨回去。
她在心里数“1、2、3……”,事实上还没数到3他就接起来了:“喂——”
“接的好及时哦,是不是想我了?傅先生。”她心里热切而温暖。
傅闻舟声音里带笑,听着却有些无语:“您可别自恋了。”
“没想我?真没想我?!那我挂了,真挂了啊——”
他仍是笑,看着她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