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他们住在磨古溪的一户老乡家里,就比在野山沟里搭棚方便多了。但这一段的工程可就苦多了,主要是拉箱,在箱木上运杉条,运到黑龙洞上面的山顶上摞,上摞也是要有技术的,如果摞得不好,就会滑摞,那是非常危险的事,一大摞杉条,几百根堆在一起,就象一座小山,如果滑摞,就如山崩地裂,工人如果没有跑脱,就会造成伤亡。
小叔他们将排树全都送到黑龙洞山顶后,又进行“摆吊”,将一根根杉条采用摆吊的办法放下到黑龙洞下面的溇水河边的沙滩上。摆吊,就是自制一个牢固的绞车,再用采集的粗藤纽成的缆索将杉条捆绑后从悬崖峭壁上放下去,这样作的目的就是保正杉条不受损坏。摆吊的工夫也是需要精心组织的,如果稍有疏忽大意就会导致树毁人亡事故。
由于小叔的精心安排和向家大山众多劳动力的勤谨操作,一切都很顺利,杉条放下河滩后,又是要上摞的。在河滩上上摞时,小叔就安排三婶的儿子专门在杉条打上特有的标记,小老大问:“打那样的印记有什么用?”小叔说:“因为怕在河里遇上特大洪水,如果遇上特大洪水,杉条被冲走了,就可以到下游的河湾里去清找,只要有特定的标记,林业部门就可以认定是你的杉条,否则不予承认。”小老大就又学到了一项知识。
这批杉条摆吊、上摞完竣后,就要等水放排了。溇水河上游如果不涨水,放排就有难度,特别是有几处陡滩,乱岩林立,往往就将木排卡住。因此,小叔们又放假回向家大山休息一段时间。
小叔回到向家大山后,仍然回到了自己搭的棚子里。但他找到大哥和二哥将与三嫂的事给他们通了气,说自己决定去与三婶扯伙过。大哥二哥说那样只怕不行,因为你和小婶没离婚,现在是新社会,不准有两个老婆的。于是小叔又去找小婶商量离婚的事。
小婶知道与小叔不可能和好了,但她也想横了,就是要把小叔拖起,坚决不离婚。小叔说:“我什么也不要,妥手出门,财产归你,儿女归你,这样的优厚条件你都不同意离,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管有不有意思,咱们可是合法的夫妻,虽然几年没在一起生活了,但我还是要等你的回心转意的,你不回心也好,不转意也好,我老默主义一条,就是不离婚,嘿嘿!你想和那个妖精在一起过合法夫妻的生活,没门儿!”
小叔一时无法和小婶离婚,仍旧只能和三婶偷偷摸摸地来往,这在人们的心目中的是非曲直就向小婶那边倾斜了。恰又遇着了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向家大山又住进了清理阶级队伍工作组,并且将小叔作为阶级斗争的新对象卷入了清理阶级队伍的浪潮。小叔本来是从木场回来等水放排的,想不到等到的是这样一种惊涛赫浪。小叔被通知去了公社清理阶级队伍的渣滓学习班,要交待自己的问题,也就将在四清中没有清明白的事重提,还有新问题,试图重婚的问题,做木排时的封建迷信问题等等,反正小叔被打成了典型的社会渣滓,成了被无产阶级专政和管制的对象。
小叔很苦闷,但心里也坦然,经过了几次阶级斗争的洗礼,也就具有了忍辱负重的承受能力,渣滓学习班一个月时间,有吃有住,生活虽然一般般,但在那个时代无论你在哪生活都只有那个水平。好在这一个月没有涨水,不然他心里会急死的。
在那个学习班上,小叔就干脆承认了和三婶的关系,反正已经把这事作为自己的一大罪恶,他就在楂滓学习班上说:“你们说的其他事都不是真的,唯有与三嫂的关系是真实的,我爱她,因为她漂亮,因为她勤劳,因为她心地善良,还因为她也爱我。所以,我承认我们的事是真的。学习班结束后,我还会和她好下去的!你们最多说老子打皮盘,老子是个农民,打个皮盘又是鸡巴不断的事。”小叔说得斩钉截铁,惹得所有参加学习班的人轰堂大笑,那个工作组长也忍不住笑了,但马上又板起面孔吼道:
“严肃点,不准大放獗词。”
“好,好,不放獗词了,那就算我放屁吧!”
会场上又是一阵轰笑。
好在那时候法制也不健全,婚姻法也不完善,也没有定他的重婚罪。当然,他也还没有正式和三婶以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
渣滓学习班结束,公社对小叔的处理意见是:能够交待自己的问题,但不诚心改过前非,建议大队对其监督改造。这样,小叔就成了被管制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