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古井胡同的尽头,就是现在的杭州警署以及监狱的所在地。

朱微妮挎着个篮子,来到了这里。

杭州警署署长一听说公主驾到,赶紧迎到门外。躬身行礼,“见过首长夫人!”

白袍军所有的士兵都是称呼朱微妮为夫人,从来不称呼公主。这也是苏南想可以淡化皇家血统的存在。

朱微妮倒是没什么,身后的阎应元忍不住呵斥道:“花署长,你应该给公主行叩拜之礼!”

花二不卑不亢的道:“首长定下的规矩,我白袍军从来不行叩拜之礼!”

阎应元正要再行呵斥。

朱微妮赶紧打断道:“算了!算了!花署长严格我夫君的纪律这是对的!是这样的,我那弟弟已经进来三天。花署长你也知道,我弟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想去看望下弟弟!还请花大人通融一下!”

花二面露难色,“这个嘛...........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首长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探视朱慈烺!所以...........夫人还是请回吧!“

阎应元怒了,“花二,你当年不过是杭州城中的一个混混,竟然如此大胆跟公主这般说话,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啊!”

花二倒也不以为意,“花二确实曾经是个泼皮混混!蒙首长看重如今也有些模样!所以,花二能做的,就是严格执行首长的一切命名!才能回报首长的知遇提拔之恩!”

阎应元正要说话,身旁的周秀才挺身而出,“抛开公主身份不谈,这位可是对你有知遇提拔之恩的首长的夫人,这也不能通融吗?”

花二有些为难的摇头,“首长临去南京之前,亲自交待的,特别是夫人更不能让他见。这番是要那个人吃苦受罪的,夫人要是探视几次,那吃苦受罪的程度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夫人还是请回吧!反正只有一个月,很宽就会被放出去了!”

朱微妮有些愠怒,但是精致的脸庞依旧声色不动!

一旁的周秀才忍不住了,径直往里面就闯,两个警署工作人员拦住,周秀才大怒道:“我叫周仁德,我的女婿叫列小虎!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人的名,树的影!

铁面教官的威名,谁人不知!

整个白袍军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谁敢惹?

周秀才一见两个卫兵露出犹豫,不由得张狂道:“我那女婿向来尊重我,我今日是非要进去见太子的!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让我那女婿来跟你理论!”

说完,在前面开路,“公主,跟我走!这位是首长夫人,你们敢拦吗?”

阎应元也是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侯爷任命的杭州知府,对于警署办案有知情权,你们敢拦吗?”

花二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自己不是正经白袍军出身,一下子完全得罪首长夫人,加上二号人物的岳父,自己真有那么大脸么?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入内,准入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地牢的环境很差,终日不见阳光,大白天的里面还点着火把。

异味扑鼻而来,朱微妮忍不住捂住鼻子。想想弟弟在这样的环境下受罪。不由得一阵心疼!

朱慈烺的牢房是个单独的房间,里面堆满了稻草,朱慈烺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枯草堆上,两眼木然。

陡然看见走进来的朱微妮和周仁德,不由得眼中放光,飞快的扑到木栅栏跟前,大喊道:“姐姐!姐姐!你是来带我出去的是吧!快啊!快带我走!我受不了了!快,让他们打开们!”

不过三天的监狱生活,已经将锦衣华服的偏偏少年折腾得衣衫褴褛,两眼通红,脸上红肿一块一块的!

朱微妮一见弟弟这幅模样,忍不住潸然泪下。

朱慈烺疯了一样,“姐姐,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啊!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了!到处都是臭虫,跳骚!我浑身被咬得没有一块好地方!你看你看!””

说完,脱下上衣,果真上身没有一块好肉!

朱微妮哭出声来,“姐姐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是不听姐姐的话!这不都是你自找的吗?”

朱慈烺赶紧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朱微妮忍不住垂泪,却是毫无办法,“弟弟!姐姐只是来看你的!但是,你再忍二十多天就好了!你姐夫已经答应只关一个月了!

朱慈烺彻底疯了,哇哇大哭,“姐姐,你跟姐夫再说说!我真的好怕啊!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晚上各种乱叫,我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姐姐,求求你了,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朱微妮只有拭泪,心疼的无以复加!从小锦衣玉食的弟弟,娇生惯养的弟弟何曾受过这般罪!

朱慈烺一见姐姐不说话,知道姐姐这次来是带不走自己的!

陡然绝望!

失控一样狂叫,“苏南你这个王八蛋,我是大明朝的太子,大明朝的皇帝,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朱微妮陡然惊吓住,“不许胡说八道!”

朱慈烺却是继续狂笑道:“我是大明天子,大明的江山都是我的!抢一个女人算什么!苏南,你个王八蛋,居然敢如此虐待我!早晚,我连你的女人都要抢光!”

朱微妮也快要疯了,紧张的看着一旁的花二,“花大人,我弟弟没有经历这些磨难,一时情绪时空,花大人,这疯言疯语算不得数的!”

花二脸色凝重,眉头紧皱,“夫人,还请理解!这里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的!”

朱微妮慌了,求助似的看向阎应元和周仁德。这等话若是传到苏南的耳中,什么后果都不好说!

毕竟曾经朱慈烺还调戏的宁儿。

苏南的脾气火爆,这是众所周知的!

阎应元赶紧道:“花大人,这种疯言疯语何必非要跟侯爷说呢?你这不是让公主和侯爷之间心生间隙么?侯爷那么忙,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

周仁德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苏南这厮,竟然敢如此对待我大明的太子,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太子乃一国之尊!怎么可以受此樊笼折辱!我等做臣子,实在有愧啊!太子说几句气话有什么大不了!今日,主辱臣死!太子殿下,微臣今日就是舍这身老命,也要救你出去!”

说完,冲着花二吼道:“赶紧给我打开牢门!”

花二面色铁青,“今日让你们探视,我已经违规了!你们还想带走太子,除非把我杀了!否则,想都不要想!”

周仁德话都说出来了,自然是已经横下一条心了。苏南当年可是羞辱过自己的,况且现在自己是太子的老师,若是太子得势,自己这个帝师想必位极人臣是不在话下,眼下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

直接朝着拿着钥匙的卫兵冲了过去。花二上前一步,一把架住了周仁德。

周仁德年老体衰哪里是正值壮年的花二的对手,花二有如铁箍的双手牢牢抱住周仁德,周仁德根本动弹不得。

周仁德赶紧大吼道,“阎大人,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受此折辱么?”

阎应元可是边军出身,身形魁梧,武艺高强,这几个卫兵当然是不在话下,可是公然劫狱,这明显会触怒苏南,正在踌躇间。

牢笼中的太子陡然喊道:“阎卿家,救救我!救救我,大恩大德,来日定当厚报!”

阎应元脑袋一热,当即大喝一声,身形暴起,三拳两脚就将几个卫兵打倒在地。

当即取来钥匙,打开牢笼,将太子扶了出来。

朱微妮诧异的看着几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二人已经扶着太子出了地牢,只好随后赶紧跟了出去!

南京城中的小雨仿佛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雾蒙蒙的天色中,余泊远一个人在雨中踽踽独行!

好像是从刑场来,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青石板路上的湿滑好几次差点让余泊远摔倒,浑身湿透了的衣衫,让余泊远看起来狼狈不堪!

往日挥斥方炯,指挥若定,意气风发的率领大军一举坑杀数万鞑子的常胜将军!此刻**然无存!

就像是不相信今天发生的一切一样,茫然失措!

自己最敬重的首长杀了自己最亲的父亲!

这个命题真的好沉重,沉重得让人不堪重负!

长街上行人绝技,小雨慢慢变大了!

好像又停了。

余泊远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有一把伞。

打伞的人是苏南!

余泊远黯然神伤,敬礼都忘记了!

苏南淡淡的道:“怪我么?”

余泊远点点头。

苏南也点点头,“怪我就对了!一直以来对你印象你就是个老实孩子。一介书生投笔从戎,立下赫赫功勋,到头来,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了!委屈吗?”

余泊远还是点点头。

苏南眼神凝重,“好了!你也很累了!回杭州休息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