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嗬~~!想不到朱桓竟然有这么一手骑射绝技,若不是全琮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平儿就劫数难逃了!”长出了一口气后,我几乎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起初看关平与朱桓交手了数合之后,我即判断出两人的武艺在伯仲之间,在正常情况下应在百合开外才能分出胜负,但如今江东军大势已去,朱桓的发挥肯定要受到影响,战的越久应是对关平越有利。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我原本即是想以朱桓来磨练磨练关平。但未曾想到朱桓却是个丝毫轻忽不得的角色,一个不留意,便险些葬送了关平的性命。

看来还是尽快将朱桓拿下为好,省得他再施冷箭!我心念一动,轻夹乌骓腹部,便欲亲自出击。

险遭朱桓暗算得手,让关平惊出一身冷汗之余,又不禁恼怒到了极点。虎吼一声后,关平立即拍马疾冲向前,青龙战刀含愤出手,刀势如天河之水般连绵不绝,斩向朱桓。在至怒的情势下,关平的刀法竟然突破原先的层次,更精进了一步。

面对关平一刀紧似一刀的强势怒击,朱桓已稍有些左右难支的感觉。而另一方面,全琮的出现更是令朱桓心悸不已——朱桓曾与全琮有过数面之缘,知道他是江东水军督军校尉全柔之子。但是,为何此时全琮竟然出现在神亭岭,而且还是在敌对的刘备军中。

“难道全家父子已经叛投到刘备军了???若果真如此,那东线的巡江水军岂不危矣?那丹阳郡……”朱桓已不敢再想象下去。浮动的心绪立时便影响到了朱桓的身手,再加上关平武艺的突然精进,两人之间的战局平衡迅速便打破。

“好小子,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冀望!”关平武艺的突进自然没能逃过我的眼睛。轻轻一笑后,我止住了将要加速起来的乌骓——关平已基本将朱桓压制住了,照这个势头下去,十合之内胜负必分,而且朱桓也再找不出机会施展他的骑射绝技了。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我再动手了。

“弓箭手,四层连射阵型展开!”眼见1000名弓箭手已进到距离战场不足100步,统军的都尉立即按照我的指示,下达了列阵命令……

一阵暴风骤雨的狂攻之后,关平终寻见朱桓的一个破绽,毫不犹豫地挥刀极速斩出,直取朱桓右肋而去。

眼见青龙刀来势已不可抵挡,朱桓面色微变,低骂一声后,双手持刀反横在自己身侧。

“镗!”青龙刀恰好斩在朱桓长刀的刀柄之上,但青龙刀刀锋之上至刚至强的劲力竟强行突破阻挡,继续迫向朱桓的肋部。

“噗~!”尽管朱桓察觉不妙并竭力闪避,但凌厉的刀风仍然轻松划破其右侧护身铁甲,透体半寸有余。“呃~~!”朱桓闷哼一声,皮开肉绽的楚痛令其额头上冷汗不自主地溢出。

“死去!”关平得势不饶人,青龙刀抡圆半圈,奋力斩下。一时间,大刀竟似羽化成一条青龙,恶狠狠地扑向朱桓。

“校尉大人小心!”眼见朱桓即将闪躲不及,数名江东军士兵忽然冲至其身前,各举刀枪架向青龙战刀。

“噗~!”强劲至极的刀锋一触及那几名不自量力的江东士兵,即如星辰破碎一般炸开,三名直接缨青龙刀锋芒的士兵立时便被绞成无数肉块,鲜红的热血狂喷在方圆一丈范围以内的地面上。

淡绿色的战袍已被鲜血染成红色,面上也被喷上无数血点,令关平凭添数分悍勇之色。

“想不到,平儿居然已经可以使用二哥的春秋斩了!”我微惊地顾望着关平那一刀所带来的震撼效果。

“可恶!”朱桓已知自己无法抵挡住关平的攻势,无奈地咒骂了一声,拨马便走。

“掩护校尉大人撤退!”一名江东军军司马见朱桓遇险,立即狂吼一声,招呼其他士卒来。

“顾司马,你领一部兄弟跟上校尉大人,我带其余兄弟抵挡敌军!”另一名军司马高声回应道。

“周司马……”顾姓军司马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咬牙沉重地点点头,随即果决地喝令道,“一、二屯,跟我走!”

虽然名为两“屯”,但连番厮杀后,实际剩余的士卒已不足300人。顾姓军司马领着这200多人的残存士兵迅速脱离战斗,紧随在朱桓身后向南面撤退下去。

“死战不退!”另一名周姓军司马狂吼一声后,状若疯狂地冲向敌军。

“死战不退!”被留下抵抗敌军的另外两屯士卒,和着周司马发出最后的怒吼声……

“杀!”一刀击伤朱桓之后,关平心中的怒火已渐渐消去。见朱桓落荒逃离,关平也没有着急追赶上去,反而指挥士兵开始围攻起顽抗的江东军来。

“杀!”全琮领着近卫士卒,配合关平从敌军的另一侧强势切入,形成了夹击的态势。关平与全琮,便犹如两只稚虎,齐心协力绞杀着顽强抵抗的江东军。

“啊~!”拼死抗击的周司马在奋力斩杀两名敌兵之后,被全琮一刀自右肩到左肋劈成两瓣,惨呼一声后,生机消逝。

“敌酋已死,余众投降不杀!”见敌军首领被全琮斩杀,关平厉喝一声,想迫使仍在顽抗的残余敌兵投降,但回答他的却是急刺而来的一支长枪。

架飞长枪后,关平顺势一刀将来袭的敌兵斩杀。见残存的近百名敌兵竟无一人愿意弃械投降,关平眉心一皱,随即沉声喝令道,“冥顽不灵,全部格杀!”

…………

“呜~呜~呜~~~!”又一阵激昂的牛角号忽地从神亭岭南面响起。

好极了,廖化和林雪终于及时赶到!听着两短一长的牛角号声,我嘴角微微扬起——合围终于完成!

突破沿路敌军的阻拦后,朱桓策马一阵狂奔,将要到山脚时,却忽然惊愕地发现——适才朝岭下亡命溃逃的孙、吕两军士卒,竟然又出人意料地退了回来,而且几乎人人脸上都挂着惊骇的神色。

又怎么了?朱桓强忍着右肋的伤痛,勒住战马,举目向前看去。但是,涌动的人流却遮挡住了他的视线。正待朱桓准备继续策马向前一探究竟之时,岭下又竟然响起了牛角战号声,并与北面刘备军的角号声交相呼应了起来。

“难道……山下也有刘备军的人马?”朱桓透体冰凉,面色灰白如土,楞楞地盯望着山下方向。

“校尉大人!”忽然间,南面方向有人大声朝朱桓喊道。

听得呼唤声,朱桓方始回过神来,连忙寻声看去。入眼处,却见数名江东军士兵抬着一人正朝自己这边退却过来。

“太守大人的亲卫?!!!他们不是护卫太守大人撤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们抬的是谁?”朱桓忽然辨认出那几名士兵正是孙静的亲兵,心中疑窦顿生,急忙策马迎了上去。

“太守大人!”待见到被那几名亲兵所抬之人后,朱桓惊骇欲绝地失声喊了起来,随即迅速翻身下马,急步上前。

孙静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呼吸极其微弱,身上的衣甲被鲜血染得全然殷红,在胸口处,一支锋利的短柄刺枪(投枪)深深地刺入了孙静的胸腔中,枪身透体足有半尺,汩汩的鲜血不住地从伤口出溢出。生机正在迅速离孙静而去!

“校尉大人,不能拔!只要一拔出来,太守大人可能就……”朱桓正欲将动手将仍**在孙静胸口的刺枪拔出,旁边一名年龄较长的亲兵急忙出声说道。

朱桓止住了拔枪的动作,却忍不住猛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随即惊怒交加地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带太守大人先撤离的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校尉大人,下山的路口已经被一支穿我军衣甲的敌军给堵了起来。我们护卫着太守大人还没退到岭下,就遭到了他们的攻击……”那名年龄较长的亲兵语带悲声地回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身为亲兵,竟然连太守大人都护卫不住?”朱桓激愤地怒叱道。

“校尉大人,不是我们不护卫,而是实在护卫不住!十几个兄弟就剩下我们几个人带着太守大人逃了回来,其余兄弟都……”那名亲兵伤恸地辩解道,“那支敌军就是用这种短柄枪来投射!上百支枪一起飞过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抵挡……”

“侵掠如火,击退敌军!”一阵阵异常整齐洪亮的喊阵声,突然从南面岭下响起,并不断地朝接近过来。随即,便只见再度被迫回山上的孙、吕两军的溃兵,愈发慌乱地溃逃起来,涌动的人流直接对朱桓等人构成了冲击。

“都给我死开!”在溃兵的冲击下,抬负孙静的几名亲兵东倒西歪,眼见便要坚持不住,悲愤不已的朱桓也不管究竟是己军士兵还是叛军士兵,毫不留情地斩杀着任何一个敢于冲击孙静的人。

“哼!”关平奋力再斩杀一名敌兵后,才发觉周遭已没有任何站立的敌人,轻哼一声,将青龙刀垂了下去,随即感激地向身旁的全琮说道,“子璜,刚才多谢你相救!”

“关都尉不必客气!”全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着回道。

关平将青龙刀交在左手,笑着朝全琮伸出右手。全琮微楞了一下后,会意过来,拨转马头,也伸出右手与关平紧握在了一起。片刻后,两人齐声大笑了起来。

“传令!命南北两军继续压缩敌军,尽快迫降(投降)敌军!”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形势的发展,我沉声对身旁的号角兵命令道。这一战差不多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