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小婵便又一脸陶醉的样子。

“是吗?”我淡淡一问,将着心中的那层喜悦藏在心中。

“当然啦,文侍中,您穿上试试么。”

“好啊。”

拿起喜服,一叶白色飘落而下,弯下身,我捡了起来,一行黑字落入眼眸。

“兰儿,此生只爱你一人——邕”

此生只爱我一人——他故意夹在喜服中,就想告诉我,除却我,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虽然他曾经和我说过,但是,在我落寞徘徊时,他的字,让我感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的“事业”吃醋,我是不是太过小心眼。

放下喜服,手中拽着那张纸,我飞奔出静鸿阁,跑上那条路,那条他已不知多少次单独或是与我一起想走的路。

静鸿阁——御书房。

我要告诉他——我此生也只爱他一人。

御书房,我抬眸望去,唇边点起一抹笑意,垂下眼帘,手中那张纸,纸上那些字,已印入我的心。

然而,手搭在门上的那一刻……

“啪。”御书房内,东西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宇文直,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臣弟想娶若兰。”

“混账!当初让你上红章娶若兰,是为了让宇文护认定朕与你有间隙,你现在什么意思?!”

“皇兄,臣弟这次是真的。”

“真的?!呵——”宇文邕冷冷一笑,继续道。

“是朕让你去接近她的,难道你忘了吗?!”

“臣弟没有忘,但是臣弟和她处久了,就想娶她了。”

“朕告诉你!不,可,能!朕三日后就会在早朝上宣布立她为后!”

“皇兄,她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虽然臣弟知道,皇兄对她有感情,但是与着江山社稷,皇兄你同样可以牺牲她。”

“宇文直,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教朕!怎么?是朕没有将大冢宰的位置留给你,你对朕不满意!”

“臣弟绝无此意!”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收回你的红章!”

“皇兄,你有没有替若兰考虑过?!若是她有一日知道你曾经把当做一枚棋子的话,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可能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我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期待幸福,期待爱的时候,让我知道这件事。棋子?宇文直的爱?红章?江山?毫无联系地字,毫无干系的事,为何却聚在一起,成为老天留给我的一个笑话。

推开门,我突然出现在我不该出现的地方,面对着两个惊愕的男人。他们望着我,停了话语,是,他们并不希望我出现。可我——却偏偏出现了。

“兰儿。”

“若兰。”

“呵。”我苦苦一笑,涩与痛,如锥入骨,若剑刺心。

“兰儿,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好。”他故作镇静地起了身,然而,邪魅唇边的那抹笑出卖了。

“你当然不希望我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和直在谈些事情,没法陪你。”他很紧张,紧张到过来的那刻,丝毫没有在意踩在了落在青砖的红章上。

“谈事?”

我望着他,迷蒙的眸中是他无措的表情。

“兰儿,我,我先陪你回静鸿阁好不好?”

“你们不谈事了?怎么?你和大司徒宇文直大人不谈事了?”

我冷冷地回着,侧睨着一旁已入窘色的宇文直,他躲着我投去的眸光,逃避着我对事实的质问。

“不谈了,我先送你回去。”伸过手,拉向我的腕,想要带我离开。

“放手!”第一次,我第一次这般甩开他拉上的手,擦过他愕然停住的身,拖着已如铅重的步,走向另一个男人——宇文直。

“从一开始,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是不是?”

他并未接受我索求答案的眸光,只是毫无目的地扫在青砖上,继续逃避着。然而,这——不是一个无言的答案吗?

“宇文直,第一次在宛沁亭见到你,并不是偶然,对吗?”我追问着。

“若兰,第一次,第一次是偶然,只是……”

“只是后来的每一次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不是?”

“我,我,若兰,其实你听到的不是事实的全部。你……”

“不是事实的全部?那你们谁来告诉我这场戏,这个局和我这个棋子,又或是说,这个事实,它的全部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事实,事实。”

“怎么,宇文直?你是不敢说,不愿说,还是说不出口?!”

我直直地望着他,逼他,更是在逼宇文邕。为什么他们要这般对我?报仇,江山,呵,为了这一切,他们居然可以演这么长一出戏,而我却是这一出戏中的一个道具,被他们玩弄的一个道具。

“若兰,我们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宇文护的眼线,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宇文直,一直以来,我总认为我亏欠了你,亏欠了你的情,呵……,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多么自作多情,呵,教我写契约,在大冢宰府与我故意亲近,在祭月时替我受罚,在卫王府向我忏悔,在街上为我……”毫不顾及针的尖锐,我扯下耳边的那对坠子,对着他——一个愕然无语,眼眸中只剩乞求的宇文直说道。

“记得这对耳坠吗?曾经,我因为它们而感到我对你的亏欠……呵……现在,我想,我不会了!”

泪,滴落在握着耳坠的手上,耳坠,扔在他蓝色的衣襟上,弹落在地,发出两声脆响。

“若兰,是,是我曾经因为皇兄的密令,去接近你,但是,但是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卫王府的每一天,每一晚的感情都是真的,若兰。”

“相信?我该相信谁……我该相信谁?……”

拉开罗裙下的步,我无力地朝着御书房的门口走去,陪着我的除了那颗被人玩弄而碎的心外,已无其它。

“兰儿。”一阵清风,淡淡檀香从我的身后袭来。

“放开我。”

“不放。”

“皇上!难道你对一枚棋子,还会有感情吗?”

“兰儿。”

“局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宇文护已经死了,我,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他,紧紧地环着我的臂,继续地唤着我的名。

“放手吧,皇上,若兰求你……求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