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地又被打开,黑色背影的他,握门而停,短短的驻足后,便跨槛而出。身后白色的背影,也跟了出去。
门再一次地被关上。
“哼,走吧,走吧,都走吧。”
危险离我而去,我舒了口气,我纤细的双臂再次放到了锦被外。
“咕——咕——”
我不争气的肚子叫了起来,已经一天没有任何食物进入的胃,在紧张过后,仿又开始了它的活跃,与我的意志公然唱起了反调。舔了舔略有干裂的唇,我咽了咽口水,饿的时候,我总是幻想口水能够缓解那个饥饿的器官。
有吃的吗?我环顾扫视着,傻傻地笑了起来,这是古代,这里没有饼干,也没有零食。
“宇文邕,你要是让我饿死,做饿鬼也不放过你!”
我躺在御榻上,咽着口水,拽着他那该死的龙被,咬上两口,可是,肚子依旧咕咕地叫着。若是能够走动,我非到那个御膳房把他的菜都吃光,活活地气死他。可是此刻,我哪儿都去不成,只有等着饿过头的那一刻。
睡吧,也许睡着了,周公怜悯我,就赊给我一块巧克力或是雪米饼?揉了揉腹部,我假寐起来。真的是假寐,一点都没有困意。
辗转着脑袋,我闭着眼睛,折腾着自己。
好久好久,秋水望穿,天色望黑,我还是没有等来饿过头不再饥饿的那个时刻。
“不行了,饿死了。”我小声说了一句。
“啊——不行啦!我饿死啦!”我大声吼了一句。
居然,门被叫开了。
窸窸窣窣的又是一群宫女走了进来,穿着和刚刚竖着进来横着被人抬走的那个宫女一样的绿衣衫裙。瞬间,我的胸口涌上一阵血腥。
这时,屏风外响起了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姑娘,该用膳了。”
膳?不就是饭吗?我呆了一下,“哇,我有吃的了。”第一次,我居然为有饭吃而激动万分。
“等等。”一个苍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糟了,该不是要把我到嘴的美味给踢飞吧?瞪大着双眼,我拼命地去瞅那个声音的主人,然而却只见到一个快掠而过的侧影。
“尉迟大人,老奴是奉旨送膳。”
“对不起兆公公,本官刚从映月宫过来,圣意已改,请留下骨汤,其余菜肴全部撤下。另外,从现在起,本官每日会为这名女子施针疗伤,请公公勿扰。”
可恶,真是可恶。宇文邕,你这个暴君,在温柔乡醉生梦死还不忘掐我的口粮?汤?汤有什么好喝的?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喝那么多汤,我去哪里上厕所?既不填肚子,又不方便。
正想着吃的问题,忽然间一个问号蹦入大脑——独孤翎呢?怎么不是他给我诊病吗?难道,他遭遇不测了?不,不可能,我看见他的身影离了御书房,至少那一刻,宇文邕没有杀他。可是独孤翎去哪里了?
陷入沉思的我,没有腾出任何空间去留意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只是,之后我知道那个尉迟大人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他绕过幔布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抱着一个A4纸般大小的木匣子。
他的人,同他的声音一样苍厚,我看到他鬓白苍老,纹如刀刻,目光如炬,城府厚积。曾经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人,一般的态度只有两个字:敬畏。
“本官是太医丞尉迟德。”他自我介绍着。
“哦。”我简短地回答道。
“稍后,会有宫女为姑娘更衣。饮下骨汤后,本官再为姑娘施针。”他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他的计划。
“尉迟御医,独孤翎呢?”忍不住,我还是抛了一个问题。
“姑娘,请称独孤大人。独孤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宜过来,但独孤大人已经将先前诊断告知本官,请姑娘放心。”他略带斥责的教育着我,仿似在给我上一堂阶级课程一般。
“不知尉迟御医官大,还是独孤大人的官大?”我略带挑衅地问着。
“独孤大人掌管整个太医署,任太医中大夫,其下有太医下大夫,而后设太医丞、中藏药丞、尚药局丞、小医下大夫……”
他又继续给我上起了关于北周御医的组织结构图。
看样子独孤翎的权力很大?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若是他没有成亲娶妾,岂不是一个钻石王老五?
这时,屏风后传来两个银铃般的行礼声。
“尉迟大人。”
“进来”
尉迟德出了幔布,而两个粉色纱裙的宫女搬着一只大木盆穿过浅金帘幔到了御榻边。两人合力放下后,其中一人又出了屏风取过一堆衣服放在臂腕上,步入了帘内。
一眼瞥去,那堆衣衫尽是银月色。是给我穿的吗?女人看到美丽的衣衫总是爱不释手,认定它就是你衣柜中缺的那件,即便多日之后,这种想法会被另一件新宠的衣衫所幻灭。所谓喜新厌旧,不光是男人,女人也有吧。想到此,我再次嗤笑着那被人万般追求的爱情。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一成不变的爱,更不会有万世不灭的情。
此生,我绝不会去尝试它。
“姑娘,请让奴婢为您更衣。”
未等我应承,那两名宫女便兀自地上了榻边。
对着她们向我伸来的纤臂,我的颊边一阵温热,羞赧而对,语塞不言。女人为我换衣服,不,即使是女人,我也不愿她们看到我的身体,更不用说擦身更衣。我紧紧地抓着被子,毫不松手。
“皇上口谕,若是姑娘不肯换下衣衫,就不予晚膳,不予诊治。”
“呃?”我摇着头,发着拒绝的声音。
“姑娘。”两名宫女忽地跪在了御榻边,“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也不要为难尉迟大人。”
为难她们,为难尉迟德?我何德何能?这定是那个暴君下给他们的死命令。望了望榻边怯怯跪着的她们。第一次,我要被两个女人擦身更衣。第一次,我被两个女人跪地相求,而若我不同意,也许,我会第一次成了纵凶杀人的恶人。思着,想着,我的指慢慢地离了锦被。
我把脸别向榻的内侧,无奈地阖上了双眸,手穿过垂落在榻上那层青丝的后侧,解去颈后的搭扣。
我感觉身上的锦被轻轻地被捋去,我再次听到了她们的跪拜声。终于,我明白了,那一次独孤翎突然的下跪,全是因为我身上覆着他——宇文邕,他们天子的龙袍。而我,我不是他的子民,我根本不用也不需要在意这个象征着古代皇权的龙袍,随意地,带着怨恨地,我连双眼都未再睁一下,便拂臂将它扔在了御榻边的地上。
小小的惊愕声后,两名宫女继续地做着她们的工作,她们翻动我的身体,褪去我的裙,擦拭我的肌肤。
我感到热气的在上身游走,下身却毫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