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冷一笑,而我在她未完的笑声中,随着那个被唤作绮娘的女人,启了步。
天已暗去,对着我不熟悉路的我而言,只能借着月光,看地而行,自是走的颇慢。
“你慢点。”
绮娘忽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想做何事?她走这么快干什么?我紧了紧步,提裙而去。然而一个转弯后,她的身影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该死。”我暗暗咒骂道,“这里是哪里?”
我四周环望,已暗去的周围是带冷的墙壁与幽深的长廊,只有约摸二十来米的地方有着一点华灯的橙黄。我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想要找一个宫女问问出路。然而,靠近的楼阁外面却没有一个人。
我抬首望去,三个大字跃然入目“涟轩阁”。涟轩阁不是牒云芊洛的地方吗?为何外面会无一人?算了,我又何必多管这个闲事,免得那个狐媚的女人当面奚落我。她那张嘴,可是比着丘穆陵要狠毒的多。如今的我,还是应该低调一些,尤其是在宇文邕不在的时候。
然而转身的那刻,门内传出了断续的声。
“嗯,啊,嗯嗯。”
那是牒云芊洛的声,只是那声,那声因是床帏之事才会有的娇喘。她,她怎么会……宇文邕不在宫中,而他即使在宫中也不会在涟轩阁。那这阁楼中究竟是何人?
“嗯,直,啊。”
房中苟且的欢叫依旧回响,而那不知何物而发的颤声亦夹杂其中。
我步上台阶,靠到门前,才发现,门竟未完全关上。透过门缝,牒云芊洛青丝瀑发垂披在毫无遮掩的背脊,双腿则环着一个男人的腰,而那颤抖的腰则被着一双手紧紧紧而捏。情欲的欢畅让着牒云芊洛向后仰首,而那起伏的身子,则让我感着她和那个男人对宇文邕的背叛。
“牒云芊洛!”
猛地,我将着门推了开来,朝着那个承欢的**女人喊道。
“啊?呃?”她本能地回首而望,惊恐的眼眸中,满是慌乱,额间的密汗还未擦去,娇艳欲滴的胸口还未来得及遮掩。而我同样错愕在这一刻,因为与她承欢在着北周后宫的男人,竟是他:宇文直。
“你们……”
话,如着醒木一般,敲击着这个弥漫着春色的涟轩阁。那个女人,匆匆地从着他的腿上下来,只是因着时才的**过度,腿没有站稳,身子亦摔在了地上。
“芊洛。”
他的声很温柔,诉着他对牒云芊洛的关切,可那声也告诉着我,他很清醒自己在做着什么。
“你们把衣服穿好!”
我退到门边,将着门牢牢关上。因为我并不想这件事被着后宫传扬开来,虽然牒云芊洛的宫人已被遣走,但她们兴许并不知道里面的苟且与污秽。若是我大声而哗,那这两人的性命恐是难保,而宇文邕的帝王颜面也会**然无存。
“文若兰,你为什么会到本宫寝宫?”她的话声依旧带着喘,只是转身而望,她已披上了衣衫。
“这句话不该是你问我?而是应该我问你宇文直为什么在这儿?”我侧眸而望,那个曾经爱过我,曾经照顾过我的男人,继续道:“你为什么会和牒云芊洛在这里做这样的苟且之事?”
“若兰,我……”
他本想解释,可那俊美之唇却又闭了上去。
“直,杀了这个女人,杀了她,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那狐媚的女人斜挑着凤眸,教唆着宇文直杀我灭口,好让她的丑事,不会被着宇文邕知晓。
“不……”他在默然中低声拒绝。
“直,你不杀她,她一定会让皇上知道的,若是皇上知道,你和我都不会活着。”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还要做?!”
我打断着她对宇文直凌乱衣袖的不停摇动,质问着面前这个女人。
“直,快杀了她。”
杀我?其实我本该害怕,而我却并没有害怕,因为我和自己打赌,宇文直绝对不会动我半分。
“宇文直,牒云芊洛,你们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是皇上的后妃,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你们对得起皇上吗?!”
“皇上?”时才还拉着宇文直的那双手,忽而无力地落下,她后退着脚下踉跄的步,仰面吟着“皇上”这两字,一行清水从着密睫中溢流而出。
颤抖的红唇继续着那不甚连贯的话语,她痛苦的面容诉着心中的积怨:“知道吗?文若兰,是你,是你把皇上从我的身边生生抢走。”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并没有错。是我才让得宇文邕不再进入后宫宠幸别人,是我将他们的夫君独占在身旁,是我才让得这曾经芬芳满溢的后宫成了幽怨的冷宫。是,的确是我。可爱永远都是自私的,我,不想和你们分享他。
“文若兰,知道吗?知道我坐到上嫔的位子有多难吗?八年半前,因为宇文护的相逼,我放弃了青涩年华中的爱人,入了宫。”话语间,她粘着晶莹的睫向后微睨。我避过她的发丝,看向后方那个同样痛苦的男人。记得天和五年的那晚,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背叛了他。而此刻她眸中的余光,他难掩的表情告诉我,牒云芊洛就是那个女人。
“可是皇上却连一眼都没有留给我。我好痛苦,你知道吗?你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御女是多么可怜的事吗?我跳舞,我练古琴,我学会了象棋。为了他,为了得到他的一次临幸,我费尽了思量,用尽了青春年华。终是有一次,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对他用了药。他才施舍了他珍贵的临幸。是,我是宇文护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可是在那些年里,我未曾害过他。我本以为他可以爱上我,会让我成为他的皇后,可是你,你的到来让我的梦化成了幻影。文若兰,是你,是你的出现才会让他变得这般无情。在这三年多的日子里,你知道这后宫有多凄凉吗?皇上他,他除了偶尔会到有子嗣的后妃中停留片刻,从未在这后宫中过过一夜。这里还是他的后宫吗?这里还是他,大周天子的家吗?”
是,是我,才会让着他们的家散去,是,是我,让着她们的夫君离她们而去。
她的话,她的泪,她感情的宣泄,让我生出了怜悯:“但是你们也不能。”
“芊洛别说了。”身后的那个男人将她环在臂中,唯恐她的话再次灼伤自己的心。
“不,直,你让我说下去。”
她从着他的怀中挣脱开来。
“文若兰,你可以说我**,可以说我下贱,可是你,你了解一个女人深宫中的寂寞吗?你知道若是一个女人她一辈子都没有爱的痛苦吗?这里是大周的后宫,我的一辈子都要在着皇宫中幽怨地渡过!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