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笑着,而我心里却异常难受,朝着御榻便飞跑了过去,直扑在锦被上,冰冷的被紧贴在我热烫的脸上,一阵冰凉。

“怎么了?生气了?”

我闷声不答,只是如着鸵鸟一般将头埋在被中,捂着耳朵。

“我不笑了,好不好?”

话虽是这般安慰,然而他止不住的笑混于他的声中就未停过。羞愤难当的我固执地埋在锦被中,不去理他。

“兰儿,你不是去母后那里了吗?不行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是你母后给我的!”猛地拽下锦被,转身冲他愠怒道。

“母后?这是母后给你的?”

“要不是你母后给的,我早就扔了!有这么好笑吗?!”

我愠怒中透着红色的双眸落在他错愕的褐潭中,时才还是玩味笑意的俊美脸庞,浮上了一层愧意。我鼓着气,瞪着他,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尽吐在鼻息中。

“兰儿,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咬了咬唇,并不言语。

“好了,我也不知母后会给你这样的书。起来吧,肚子都饿了?”

“不饿。”我赌气冷冷道。

“那我怎么听到谁的肚子咕咕叫了。”

瞥了一眼他,捂了捂扁扁的肚子,我继续装作不饿的模样。

“我明日要离开长安,就当陪我用膳了。我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鱼,起来吧。”

“你,你怎么要走了呢?”

“关陇募兵的事,虽我已下旨让各柱国将军妥善执行,但具体如何,我想可能还是要亲自走一趟。毕竟关陇贵族是我大周兵力的中流砥柱,我不想出什么乱子。”

“那我呢?”

“军营野地,你去只会受苦,当然是待在宫中。”

“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那边太艰苦,不适合你。”

“那你九五之尊都去了,凭什么不让我去?”

“兰儿,我只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

一个月,只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是十月中了。让我独守在这寝宫三十日,那不是无聊至极之事。况且,我们才刚刚冰释了之前那么多的误会再在一起,他却又要离开我。呆坐在榻上,我满腹难受,心里莫名地结郁起来。

“别这样了,才一个月而已。”他寻着我身旁空处坐了下来,将着我的身揽入怀中,继续道:“兰儿,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扩军之事势在必行。”

“我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将着此刻的气氛再次拉入了沉寂。贴在他的胸前,我感到了他的不舍,他的依恋,却也感受了他的凌云壮志,勃勃雄心。金秋九月,齐国的高纬在陈国逼近的时候不顾自己百姓离开邺城行幸晋阳,整日歌舞升平,**虐众臣。而周国的他却要离开我,去亲自督察募兵事宜。

“兰儿,这本书等我回来后,会还给母后。”

“你还说呢。”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不过是想将着我心中的愁云悄悄挥去。

“早听说很多妃子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都会看这类书,只是我不知,母后竟然也会藏着这类书。不过,兰儿。”他揽着我,贴着青丝发髻,轻声道:“我只爱你一个人,到老都只有你一个人。”

这一日,他与我一起用了晚膳,桌上的菜肴中有我喜欢吃的鱼。记得那次,他曾与我一起吃鱼,当时我告诉他鱼眼睛很好吃,所以这一次,他将着两只鱼眼睛留给了我。记得那次,他还曾经因着我对鱼骨许愿而生气,而这一次,他却主动学着我当时的模样,丢起了鱼骨。鱼骨竟站了起来,他许了愿,只是他不告诉我,自己许的到底是什么愿。烛光映着碗碟,让我忆起这三年来与他的分分和和,幕幕往事。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而落入北周遇到他后,我变得更加脆弱。如今,他不过是离开一月而已,对我而言却似一年,除却不舍,依旧是不舍。

次日的清晨,他离榻穿衣的时候,我只是蜷着锦被中暖暖的身子望着他的背影,不吭一声,直到他着好衣衫,我才蓦地下榻扑了过去,从后环着他的腰,低声求道:“能不能多留一天?”

我贴着他的背问道。

“兰儿,记住,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好照顾自己。”

他未回首,也未多留,撤下我环着他背的交缠十指,离了我的贴靠,也离了寝宫的门。

独留在寝宫中的我,单赏着淡金的帷幔,轻触着他在榻上留下的余热,开始了我的等待。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就会回来,很快的,一切都会很快的。我劝解着自己,也宽慰着自己。

秋日的落叶本就带着一丝愁苦,步踏在尚未被宫人扫去的凋零黄叶上。他已经去了七日了,还有二十三天左右,他就可以回了。我微微轻叹,抬眸望着远处的秋雁,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淡淡思念。

“呵,好一副佳人赏雁,纤足踏叶美景啊。”

一个陌生男声从着我的身后传来。转身而望,一位约摸一米七多,少年公子模样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白皙肤色,灰褐双眸,一袭镶金滚边白袍,显得颇为俊美。

“你是?”

我正疑惑,那男子已步上前来,身后太监亦紧紧而随。

“怎么?本宫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本宫?”

本宫?除却后宫中有自己寝宫的妃子外,只剩一人会用这个称呼来自己。

“文若兰的名字在这大周皇宫,似乎比着我这个东宫太子要有名的多。”

“若兰参见太子殿下。”

面前之人果是宇文赟。十四岁的他竟已长得这般高俊,很显然是遗传了宇文邕的优良基因。只是之前已听过太多关于他劣迹的传闻,遇着他,我的心便拉起了防线。

“好一个江南女子,怪不得父皇将着我大周后宫变为冷宫,独宠你一人。”宇文赟撇了下唇角,露出一丝邪**之笑。

“若兰是承蒙皇上错爱。”

“错爱?”宇文赟上到我的身旁,抬手掬起我微落行礼的下巴,“我怎么听说……”

凑到我的耳畔,他继续着:“文侍中可是尤通床帏之事,勾了父皇的魂魄。”

如此不堪之话,引出了我心中底线上的那道羞愤,一咬唇,我抬手挥去。

“呃……”

掌尚未落在他的脸上,腕被他生生掐在手中。

“怎么?难道传闻是假的?不如,呵,不如让本宫试试。”

我想挣脱,而他却紧紧扣着玉肤皓腕,一阵生疼直钻心头。

“放手!”

“你不是在这里思念父皇么,既然独守空闺,那本宫正好替父皇满足一下你饥渴之心。”

“放开我!你个变态,畜牲!”